祭会结束时,由祭客中的嘏词官宣读嘏词,嘏词曰:神降在此命余祝嘏词承兹多福予汝孝子暨汝孝子以下俾汝受禄于天宜稼于田绵寿永年子子孙孙弗替饮之。其大意是由嘏词官代表死者对下人说的祝福的话。接着是祭客中祝噫歆、告礼成两个职位宣布祭客跑灯开始,祭会结束。
在祭会中,每次间隔休息时,就有各种茶果糕点捧上来侍侯祭客。祭会的茶水非常讲究,必用天落水。用这种水的都是大户人家,要经常让瓦工拾掇瓦房上的瓦,清除屋上的杂物。这种天落水,以时水、梅水为上,每逢黄梅季节,以锡皮盖盖缸,让第一批瓦上的雨水流淌掉。然后用缸或坛经檐下的落水管等接天水,再用小口陶瓮盛放。为防变质,多用滚热的灶心土置于天水中,瓮口以泥封闭存放。这样的水经过多次过滤干净自不必说。经过用特制的小泥锅膛炖上茶铫烧茶,燃料多为豆秸、小木片等。筛上茶轻浮飘逸,甘爽醇和,呷一口神清气爽。
在举行祭会期间,香火一直不断。有亲友来奔丧的,由主祭者喊“孝子檐下举哀!”胡增钰长跪不起。祭会结束,主人给主祭者红包,由主祭者分给祭客。胡沇源的侄重孙、当时10岁的胡增棋是跟着父亲胡炳祥参加祭会的,父亲因办事到白米镇去,还留下他一个人在胡家玩了半天。姜堰酱醋厂退休职工洪宝勋家住小白米,是三老太的外甥、胡增钰的表弟。洪宝勋的父亲洪胖儿一辈子都在胡源泰茶庄工作。洪宝勋小时候常常一个人到胡大房,有时候从胡家大竹园里砍几根长竹子回家钓鱼,有时候母亲吩咐他到胡家借钱贴补家用。去借钱的时候,母亲关照说:“到胡家碰到大舅母(大太太)点头回,碰到四舅母不咋声,碰到三舅母才开口。” 洪宝勋亲眼目睹了三老太祭祀的场面。不过,洪宝勋那时候除了看热闹外,最感兴趣的是不时吃那些祭客吃剩下的桂花圆子及四时果品。住在圆沟西边的佃户姚常寿也参加了三老太的祭会、棺材出田、送三等活动。
胡增钰表弟洪宝勋(2004年76岁)
三老太死后,灵柩搁在家里的时候,四侄儿胡增金在这期间和前妻卞氏结婚。对胡氏家族的承上启下作出重要贡献的三老太没有留下名和姓,也没有留下儿女,什么也没留下。不过,三老太执掌胡大房期间,让长工王四和顾伯有在自家的土地山(土地庙)后面栽下两棵银杏树,至今还存留一棵一人合抱的公银杏树,作为她那段期间唯一留下来的纪念物。20世纪60年代,当时腰庄四队会计的父亲劝儿子说:“趁你还有权,红光大,将属自留地的土地山的银杏树砍了还能卖几个钱。”会计的妻子蒋爱兰对丈夫说:“爷爷卖,你也不能卖,银杏树是菩萨的一把伞,卖掉它你要倒眼睛毛(倒霉)呢!”这棵银杏树才被保存下来。现在人们看到那棵亭亭如盖,郁郁葱葱的大银杏树,自然就想到胡大房,想到三老太的许多好处。
左为白米村28组姚常寿(2006年79岁)右为姚扣姑(2006年76岁)二人亲眼看到当年栽的银杏树中为蒋爱兰(2006年62岁)
三老太死后,胡大房人去房空,整个房屋交由家人王四、姚观祥、顾宝旺看管。后来王四去了泰州胡源泰茶庄,年纪大了以后,儿子们接他回了老家海安县南莫镇。顾宝旺原住在老通扬运河南的甸河村,12岁进胡大房打伙,排行老五,人称顾五,是负责胡家看风车的。
胡增钰家在白米镇胡大房原来有37间房子,其中前后三进是正屋,两边是厢房,在1947年自卫战争前被烧。新四军为什么要烧胡大房,胡增钰对此又是什么态度呢?
1945年8月15日,日本政府宣布无条件投降,标志着中国人民抗日战争取得最后胜利。广大人民群众渴望和平,休养生息。可是以蒋介石为首的国民党统治集团,积极进行内战的准备。1945年12月底,国民党100军李天霞部19师、63师占据泰州并企图继续东犯姜堰。李天霞狂妄叫嚣:“要一举拿下姜堰,9日晚到姜堰吃晚饭。”泰县成了与国民党反动派对峙前哨。中共泰县县委于1月3日发出了“关于立即进入紧急备战动员的指示”,县团作好了保卫姜堰的动员和各项准备,苏中独立旅担任保卫姜堰的任务。
白米区解放前又改属国民党泰县第6区,下辖23个乡镇:白米镇、崔母、纪林、吴家堡、拜官庄、土山、茆戚、李家庄、尤夏庄、朱宣、缪家埭、大伦庄、梁邰、章郭庄、双严、东阳庄、六居、娄庄、朱翟、张俞、吕庄、武家庄、袁刘乡。据原白米区区委书记汪如璠在《解放战争中白米区的工作回忆》一文说,解放战争初期,国民党军队占领了通扬公路沿线,在马沟、小白米、白米、崔母筑了4个据点,后来敌人妄图控制我姜(堰)曲(塘)海(安)南北广大地区,切断我地委、分区同老通扬运河南岸四县(泰县、泰兴、如皋、靖江)的联系,又在白米区的中心虹桥,和区的东侧花园筑下据点,从而使我方完全处于敌人的6个据点之中,变成了多面受敌。这就是当时白米区所处的敌我斗争的态势。
驻泰州的国民党100军破坏黄村《停战协议》,向我解放区猖狂进攻。1946年7月19日,国民党反动派侵占姜、曲、海公路,运河沿线我大小城镇,筑下据点。地方还乡团纠结汉奸恶霸、地痞、流氓,乡乡建立自卫队,县区建立保安队,配合国民党主力部队在据点边沿地区向农民夺田逼粮,反攻倒算。敌人同时向我中心地区蚕食、抓丁、杀人、抢粮、放火、奸淫妇女、制造白色恐怖。这样,敌人就分割了我老通扬运河北边一分区和南四县的联系。我新四军地处敌人四面包围的三角水网地区,这些地方是我苏中要地,是我方驻东台以北苏中区党委与苏中一分区、北线指挥部与南线指挥部通信联系,干部、军队、伤员、军事物资运输通往南四县的跳板。敌人千方百计封锁我们,新四军坚决反封锁,从而敌我双方展开了殊死的斗争,我方也付出了血的代价。 1945年8月9日,根据远东局势的急剧变化,毛泽东发表了《对日寇的最后一战》,中国抗日战争由此进入全面反攻阶段。8月15日,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但国民党却大量收编日伪军,抵抗解放区人民武装,残害抗日人员及其家属。当时,驻姜堰日伪军400余人拒绝投降,弃据点东窜。关键时刻,中共苏中区委和苏中军区根据上级指示,迅速开展政治动员和组织准备。8月20日,泰县独立团、泰兴县独立团合编为苏中第一旅第十四团,郭志伟任团长,阮朝兴任副团长兼参谋长。马沟阻击战,就是两团合编后进行的第一次作战,也是抗日战争时期姜堰地区的最后一战。
8月22日,合编后的苏中第一旅第十四团挺进姜堰至白米一线,封锁泰州日伪军东撤之路。23日上午,日军一个中队与伪军孔瑞五部一个连,自姜堰企图沿通扬线分水陆两路逃往南通。第十四团副团长兼参谋长阮朝兴率二营埋伏在日伪行动必经之处马沟(今泰州市姜堰区白米镇)。当日伪军进入伏击圈后,第十四团依据有利地形和预筑工事迅速发起正面进攻,敌人被迫停止前进。从水路乘汽艇逃窜的日军见势不妙,也慌忙向西回逃。二营分路追击,激战三个多小时后,歼灭敌军大部。毙伤日伪五十余人,其中日军二十余人,俘伪军一部。战斗中,阮朝兴身先士卒冲在阵前,不幸被敌人机枪击中左胸,因伤势过重,在送后方医院途中牺牲,年仅27岁。
《江潮日报》刊发姜堰镇庆祝解放报道(1945年9月25日)
缪荣株1944年生,毕业于南京师范大学中文系。《姜堰名人》主编,加拿大《大中报》《泰州晚报》专栏作家。泰州历史学会顾问,华港镇下溪村荣誉村民。发表小说、散文近千篇。
马沟阻击战有力地支援了友邻部队顺利攻占海安曲塘,标志着姜堰地区对日作战取得最后胜利。9月15日,在我军强大反攻下,驻姜堰的伪军孙良诚部及曲塘、夏朱、白米等据点的敌伪撤逃泰州城。当夜,姜南、姜北两区民兵、自卫队数千人破拆姜堰碉堡工事。苏中第七纵队、泰县县级机关、县独立团进驻姜堰。
离胡大房西边一里多路的曹堡村是还乡团铁叉队的老窝,夜里发现新四军有活动,敲起锣来成百上千的人集中起来,围剿新四军。曹堡乡的指导员刘鹤树躲在草堆里,曾被铁叉队戳伤了手臂。新四军的交通线被限制在白米以东两到三里路的狭长地带。夜间行动不能发出声音,不准咳嗽、说话、吸烟,沿途灭尽了狗子,以防狗叫惊动了敌人。
王广才是西南游击营营长,负责保护苏南来的干部,接送他们过老通扬运河,去华中机关回报工作。接头的地点在白米镇东庄,游击队员在老通扬运河北边向河南3个泥块一甩,在河南等待过河的干部,乘小船就过来了。游击队将过河的干部送到白米镇北边的莫家庄(南莫镇)。
1982年原白米区西南游击营营长王广才的回忆录
为了粉碎国民党反动派向解放区的猖狂进攻,白米区委对那些政治上倾向敌人的社会右翼势力进行强有力的控制。在白米镇上,在敌我双方斗争最激烈的时候,镇“中和堂”中药店的老板黄茂中是大学生、国民党员,是“三三制”参政会国民党方面的参事,当地的乡贤,威望高,是危险分子,怕国民党来了此人会为虎作伥,被新四军方面抓起来了,引起了民愤。“中和堂”中药店和“鲍隆兴”香店相邻,在马路斜对过。当时镇上一些右翼势力当晚就到“鲍隆兴”香店活动,第二天引起全镇罢市,后来几百农民也上白米街游行。这样做本意是反映共产党抓错了人,结果适得其反。越是闹得厉害,越是怕黄茂中被国民党反动派利用,越是不放黄茂中。后来情况越来越紧张,北撤时黄茂中被带走,生病而死。据教育局中教股原副股长鲍继愚反映,那时他12岁,由于当时活动经常在他家进行,白米区委有关方面追查罢市策划者以及写标语的,牵连到他的父亲鲍光焕和弟弟鲍继庆(当时16岁)也被抓了过去,后来用几担大麦赎了出来。
1946年8月,全县各区进行“大破拆”,以滞缓敌人的行动,不让敌人立足。破拆重点为各大地主住宅及庙宇祠堂。蒋垛区十六个乡镇一天拆房屋640多间。蒋垛镇观音庵(现在叫观音禅寺)除3间厢房外,全部拆光。大伦乡土山村将文庙全部拆除,武庙部分拆除。蒋垛镇地主老二房、崇后房住宅、顾高镇顾氏七户地主住宅、芦庄村观音庵均拆光。顾高乡千佛寺因其地形独特,为防止敌人在此屯集,做围子,广大老百姓积极响应共产党的号召,自发组织分工将寺庙拆除。翟庄、芦庄村的群众拆除的是后殿、克强村群众拆的前殿、中殿,一夜之间,99间千佛寺只留下后殿大生和尚的住房及西厢屋3间。被拆下来的木头,有筛子口那样粗,全部搁在废沟塘里,也没有人敢要,怕得罪菩萨。
根据原白米区调解科长孙仁回忆:苏中七战七捷宣堡战役结束后,在白米区委的领导下,全面进行了反内战的准备。当时主要工作是:(1)搞土改分田地,扒掉剥削阶级根子,使农民彻底翻身;(2)在全区人民群众中进行反内战的思想动员,号召拿起枪进行保田保胜利果实的武装斗争,各乡干部和积极分子都拿起了枪,组成游击队;(3)根据区委部署,赶在敌人进攻之前,把最反动的顽乡队副吴庭纲进行就地镇压;(4)为防止敌人筑据点,把集中的地主瓦屋墩儿进行了破拆。六居乡陈庄屋、支庄屋、祝介墩儿、娄庄顽乡长李克涛等的瓦房,就在那段时间破拆的。
笔者夫妻俩去海安采访原白米区区委委员、组织科长兼娄庄乡指导员、乡游击队队长(兼区游击队班长)刘克民(解放后任海安县委组织副部长)时回忆:为了粉碎敌人的扫荡,当时熟悉白米区情况的本地人刘克民、民政科长王悦、调解科长孙仁及有关区乡领导一起进行排队,把全区凡是有利于敌人筑据点的庙宇、地主庄园排出来。早在1942年抗日斗争中,为配合“反清乡”斗争,县委曾组织群众大破拆,阻塞水陆交通、挖抗日沟。全县共拆除可作敌人据点的房屋2500间。万余群众在姜黄河上打明、暗坝1200条。白米区领导当时在排队的时候排到,经过抗日战争、1946年“五四土改”,税警团曾经住过的十几个据点,如南寺、北寺、青墩、张尤庄、梁王寺、娄庄财神庙、茶庵庙、章郭庄等处的据点都拆毁了,剩下可作据点的已经为数不多。娄庄镇是白米区的第二大镇,有200多户,在解放战争中敌我双方激烈斗争的情况下,娄庄镇成了斗争的焦点。大扫荡时,白米、马沟的敌人每次必到。娄庄镇街上有瓦房的一般都是店房和住家房,没有大的空房子,敌人不好侵占店房和住家房,作据点的可能性也不大。
当时排出敌人可作据点的有两处:一处是娄庄西边有个花果店庙,只剩下一个大殿,庙西边不远处有个花二房(原朱翟乡一村),花二房北边有一条横河,西边有一条竖河,只有一个坝头进去。这一家是安排要烧的。另外一处就是小白米胡大房,胡大房四周有圆沟环绕。当时在排队的时候,也不知道这家地主姓什么,主人在什么地方。当时的情况就是这样,来得及拆的就拆,用翻耙在屋上推下瓦片,将墙推倒。来不及拆的坚决烧。
住在胡大房圆沟小桥东边的周桂英反映,在胡大房被烧之前,和平军来驻扎过8天。笔者访问了在福建省福州市工作的原省煤炭局副局长、党组副书记刘鹤树。刘鹤树1945年7月入党,候补期1个月,8月任胡大房所在的曹堡乡的党支部书记、乡指导员。1945年8月16日,胡大房所在的吴堡乡成立农抗会,他被选为副会长,后来任过白米区区长、区委副书记。
刘鹤树(2007年83岁)
刘鹤树信的原文
刘鹤树从福州打来的电话记录(2007年12月25日上午10:30)
“……1945年8月16日,曹堡乡成立农抗会,选举农会长、副会长。吴永发任会长,我任副会长。各村成立分会。我们曹堡乡离大、小白米近,乡农会的积极分子、区队、区干部经常到我们这儿来活动。后来党支部建立,黄四泽、黄华山是主要成员。我1945年7月入党,候补期一个月,一个月后任党支部书记。建民兵后,我是民兵指导员兼民兵大队长。顾林任大队长。1945年10月,搞“二五”减租,整个区都搞。区委书记马骏是海安县野周人,家庭是地主,他带头减租。1946年4——5月份,搞“五四”土改试点,会上介绍了刘少奇在北方的试点经验。后来国民党进攻解放区,为了实现和平,毛主席去重庆谈判。这些情况当时都向下面传达了。1947年6——7月份,我任吴堡乡指导员、乡农会长。当时我们抓紧时间搞土改,赶快分田,动员参军,保家卫国,保胜利果实,贫苦农民都跟我们走。
关于烧胡大房。1945年农历12月18日,国民党反动派从姜堰出发,分18路向姜、曲、海、莫家庄、青墩进攻。敌人进攻的正规军多,还乡团、自卫队也多,敌人打进来了要住人。国民党部队多住不下。当时,还乡团、自卫队想住进胡大房,胡大房房子多。我们工作队和区队的人组织去烧的。当时参加的有区农会主任黄四泽(海安县莫家庄人,有文化)。1947年10月,搞三查三整,我任白米区区委副书记,1948年5月当区长,后到苏北区党校学习,一直到解放。”
电视文献系列纪录片 红色吴堡纪事 李存山 1、不屈的勇士
【山东省档案馆,革命历史资料室,档案柜】
解说词:山东省档案馆保存着一份《土改复查参考资料》(第三册)档案文本,刊载了“苏中吴堡乡支部领导坚持斗争的经验介绍”。文中首先交待了吴堡乡的地理方位和属地,用极其简洁的语言,真实、质朴地记录了是时历史背景,凸显时下残酷恐怖的政治氛围。
【根据史料绘制吴堡乡旧时平面图;屏幕上突显档案文本一段文字。解说员用凝重、低徊的语调解读】
“吴堡乡属泰县白米区管辖,乡村跨海(安)泰(州)公路两侧,离白米仅几节田,离姜堰十几里。一九四七年七月十六日顽军企图打通海泰线,于是白米、姜堰、曲塘均在顽军疯狂无理的进攻下,暂时沦为人间地狱。……”
【图片或速写展现吴堡旧景】
解说词:这是一篇介绍吴堡乡党支部坚持对敌斗争经验的材料,整篇七百余字。透过表面的记述,仔细端详品读,倒像是一则有故事情节、有鲜活人物,有头有尾、有张有弛的短篇小说,亦或是独具蒙太奇特质的精彩影视片段。
【白米集镇四周构筑碉堡、土围子,洋顽、土顽荷枪实弹,有的架着机枪,有的列队巡逻。距离集镇仅一步之遥的吴堡乡,处于极度恐怖、危险的环境之下。阴沉的天气,白天偶有三两神色紧张跑动的人,相互使使眼色或耳语交谈……】
解说词:顽军强占白米、姜堰、曲塘之后,国民党泰县县长丁作宾即委派旧属杨四维担任第六区区长、区队长及保安大队长。杨四维在丁作宾的卵翼下张狂至极,不可一世。他充当匪任后,迅疾在白米、马沟等地招兵买马,搜罗了一些原税警团的残兵败将,反动乡保长,地、富分子和一些地痞、二流子,扩充了保安大队,成立了匪乡公所和还乡团自卫队,配备了精良的新式武器,指定目标就是扫荡清剿全区的共产党、游击队。布阵完毕,他首先挥动“大军”对全区东、西两线全面、连续、疯狂地扫荡清剿。我东线三联乡乡长杜宝银、郭宝才,西线娄庄地区县交通站长洪葆武,乡干卢玉章、黄大有等遭其杀害,可谓“旗开得胜”。那些原先逃亡的反动家伙纷纷还乡,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举起屠刀残害人民。杨四维因勇猛过人,那些反动透顶的家伙猩喜若狂,得意忘形,杨四维因之被冠以“杨老虎”的“威”名。
在如此恶劣残酷的政治环境下,解放区广大翻身农民特别是党员干部们如履薄冰,随时随地都会遭遇敌人捕捉和杀害。
地处白米集镇边上仅距“几节田”,可谓“一步之遥”的吴堡乡,是匪区座“杨老虎”的卧榻之侧,亦是反动派出动扫荡清剿的“踏板地”,危险至极,可想而知。
解说词:文中记述,吴堡乡支部书记(乡指导员)土改中得田三亩,父亲是在民国十九年被地主打死的;乡民兵大队长绰号‘腊瓜’。因情势严峻,指导员连夜主持召开全乡党员紧急会议。
【暗转;夜间,吴堡乡党支部书记、指导员紧急召集全乡30名党员开会,统一思想,共商对策。会场气氛极度紧张,指导员用略许颤抖的声音主持会议。】
指导员:大敌当前,情况严重,我们乡干部商量过撤退搬家的事,意见不统一,现在召开支部大会,让全体党员干部讨论表决。胡大房37间瓦房在当时白米区曹堡乡一村,位于交通线北侧,四周护庄河环抱。抗日战争胜利前,白米镇据点上的伪军有一部分就曾驻扎胡大房。在白米镇通扬公路段,东有崔母、白米、小白米,西有马沟敌人的据点。
白米镇据点上的敌人杨四维(人称杨老虎)的匪中队,武器全是美式装备,子弹多。白米区下辖二十三个半乡,各乡由乡保长、保丁组成乡公所自卫队,每乡有长短枪十余支,轻机枪一挺。国军走后,白米镇即由保安队两个连、自卫队两个连驻守,建有东西两个据点。西据点(今老白米镇小学处)是军人住,占地有20亩。东据点从大桥口沿河向东到今粮管所处,北到医院这一带,实际是外据点,各乡乡公所、保公所住。仅西据点就筑了明碉堡二十多个,墙高7米以上。碉堡的外面是大壕沟,沟内水深处可没人头顶,宽约10米。沟底均用毛竹削成杀猪刀样的尖片,锋利的尖头密密麻麻朝上竖着,戳到人比刺刀还要厉害。沟对岸的边上密密的几层铁丝网上面绞满蒺藜,蛇穿到空隙中,也可能丧命。铁丝网外,则堆满10米宽的树头,差不多周围数里之内树木的头都被锯来了,树杈相互之间,均用铁丝绞连在一起,成为一个整体,要想抽动其中一根也困难。东据点也较前有很大完善、坚固。敌人天天出动扫荡,塔子里、土山这一带我方的地方组织连遭破坏,压力很大。
小白米据点由县保安队在民国三十五年秋(1946年)构筑,占地约10亩,筑土围,设碉堡一座,位置在小白米桥西侧南边的老通扬运河边上,与白米镇、马沟的据点遥相呼应。小白米据点离胡大房不到500米,如果敌人再在胡大房设据点,那南来北往的新四军联络完全中断。
白米镇敌人的据点旧址(原白米小学内)
就在胡大房被烧前9天,1947年1月14日(农历腊月二十三),匪县长丁作彬集中匪泰县自卫队、还乡团分三路向姜北区、白米区大扫荡。与山西省刘胡兰齐名的苏中女杰高凤英就在那次扫荡中牺牲的。
白米区领导得知白米镇上的敌人,妄图占据胡大房为据点后,派便衣队找到长工顾宝旺和姚观祥,要他们通知主人将房子拆掉,不然要将房子烧掉。两个长工自然作不了主。于是他们去姜堰胡源泰茶庄找胡家的主人,主人一个个都不在姜堰,于是请示胡源泰茶庄管事殷荫堂、胡震泰茶庄管事程泽民怎么办?两人也很为难。当时正忙着过春节,胡增钰在泰州筹办的胡源泰茶庄刚刚开业。顾宝旺连夜赶到泰州多儿巷,将情况告诉了胡增钰。胡增钰想到1941年冬天,日本鬼子驻扎在白米镇西街堂叔胡炳祥家。为了不让鬼子建据点,堂叔趁鬼子换防之际,连夜组织人拆去了4间厅屋的木头,转移到乡下。
胡增钰是个关心时事的人,他在学生时代就喜欢读报,到老一直是这样。他从报纸上也了解到:1945年8月日本投降后,为了争取和平建国,毛泽东去重庆谈判;后来以周恩来为代表的中共代表团在南京梅园新村继续谈判,揭露蒋介石假和平真内战的阴谋。当时,苏北新四军和国民党反动派之间的战事一触即发。胡增钰想到1940年秋和陈毅、惠浴宇一起吃饭的情景(关于此情况后文《胡氏四弟兄》中有将详细叙述),认识到新四军是文明之师。新四军提出拆胡大房,是怕反动派筑据点,是打垮蒋匪帮,夺取全国胜利的需要。
“商人之命,系于国运”。胡增钰从自家多年经营茶庄的坎坷历史,深悟这个道理。胡增钰沉吟了半晌,拆胡大房迫在眉睫,但现在年关将近,一下子到哪儿去找那么多人拆呢?胡增钰克己为民,深明大义,对顾宝旺说:“烧就烧吧。”在烧房之前,姚观祥和顾宝旺将胡炳华的大刀偷偷地埋在东院外拜家坟墓的东边。
据刘克民回忆:具体执行烧房任务的是白米区陆家庄民兵。陆家庄在胡大房北边3公里左右,民兵们烧胡大房遇有敌情时,路线熟,好随时疏散。这组织起来烧胡大房的民兵其实是先觉悟起来的老百姓。几千年来根深蒂固的迷信观点对他们的影响,不可能在短期内根除。胡大房的几代主人在周围乡村有很好的声誉,现在要烧掉胡大房那么好的房子,烧房的人认识不一定都那么高。再加上烧房时间是在快过大年的夜里,有的人视觉上也可能产生错觉。据传说,民兵们第一次半夜来烧房的时候,有的人看到堂屋的屋脊上齐齐地跪着胡大房的十几个老祖宗,还有穿龙袍的(一说是十几个菩萨)在向他们磕头求情呢。烧房的人你传我,我传你,见此情景,民兵们没有敢烧。负责人就去向白米区领导汇报。区领导指示,一定要烧。
于是,第二次区领导动员了几百民兵,选择在1947年1月23日(农历正月初二)后半夜行动,这时敌人正在过节容易麻痹。烧房的民兵扯了个大草堆散在胡家正屋的四周,用火油浇在前后三进的正屋上,配以硫磺、火药烧房。为防止白米镇、小白米据点上的敌人来,在烧房之前拆毁了胡大房圆沟东边小河上的木桥。 为了保护烧胡大房的民兵不受干扰,当时区游击队两个班持枪分别在白米镇方向和马沟方向站岗监视据点里敌人的行动,每个班有游击队员20多人。刘克民当时负责带一个班监视马沟据点的敌人。白米镇据点上的反动派见胡大房有火光,知道是新四军在行动,因为是半夜情况不明,不敢出动,就糊里糊涂地向胡大房开枪。胡大房烧光后,天刚麻麻亮,民兵们迅速各自散去。
原海安县委组织部长刘克民(2007年 82岁)
王悦提供的白米区主要干部变动情况名单
1982年6月8日至10日原白米区部分老干部在姜堰市第二招待所(现苏源国际酒店)参加座谈会人员名单
胡大房是1947年1月23日(农历1946年正月初二)半夜里烧的。笔者多次采访了家住胡大房圆沟南面的沐春和、冯世义、黄伯升、姚常寿以及胡大房长工姚观祥等人,他们亲眼目睹了现场,只见火光冲天,“噼噼啪啪”的声音传得很远,烧红的瓦片“嗤嗤嗤”地一炸,像流星一样,飞过了圆沟河东,直烧了两天两夜才结束。
沐春和(2004年76岁)
家住腰庄大队五队(现属白米村)的秦祯发家住胡大房圆沟西边,大门朝着胡大房,那年15岁,夜里听父母说“胡大房烧起来了!”当时他穿着小褂裤,两手抱在胸前拥着被子,透过木窗看着燃烧的胡大房。因为是冬天怕冷,看了不到半小时就上了铺。第二天,也没有敢去胡大房看,原因是他哥哥14岁就在北边联抗活动地区当了新四军,四叔当的是翻身小组长,经常被白米围子上的匪军敲竹杠,怕再惹火烧身招惹是非。
2018年4月秦祯发86岁
区游击队领导考虑到租种胡大房佃户群众的利益,正屋两旁的厢屋,尤其是西厢屋没有烧,里面保管的车轴农具完好无损。开春,租种胡大房的佃户将农具取回,不误农时。胡大房前后三进正屋烧掉后,顾宝旺、王四、姚观祥没有地方煮饭,就在胡大房东边的邻居曹如兰家借锅灶煮饭。那些烧焦后剩下的以及拆下来的厢屋的木头,顾宝旺扛到庄河边,扎成了一个木排,运到姜堰交给主人。顾宝旺还用稻草不知包了个什么宝贝,也带给了胡家。碗、盘、柜子之类在烧之前都已散失。顾宝旺的儿子顾锦余至今家里还保存着胡大房的两扇小石磨、石鼓、瓦档、碌碡等,瓦档上雕刻着龙的图案。有一灯柜在沐春和家。姚宝如家也藏有胡大房放鸡毛帚竹制的帽筒,上面刻着双喜和花。周德富家堆了一篮盘碗和盘子。胡大房还有几张木椅子在20世纪60年代困难时期被人卖了。
胡大房烧后残存物瓦当
胡大房烧后残存物大门两旁的石鼓
胡大房被烧的这天夜里,长工姚观祥从胡大房逃出来,鞋子都跑掉了,赤脚在冰冻的田野里拼命奔跑,冻得生疼,躲在北边离胡大房500米的人家的一个草堆里。胡大房烧掉后,姚观祥就在原址搭了个小草屋,继续种胡家的田。顾宝旺原来住在胡大房东南角的牛棚里。胡大房被烧后,他用烧剩下的木料砖瓦在牛棚原址建了1间屋,并搭了一间披屋。现在,他的儿子顾锦余还在原址翻三间五架梁瓦房和简陋的厢房。
顾宝旺儿子顾锦余(2004年49岁)在胡大房牛棚原址
1947年正月初二这天,胡家大院被新四军烧了,这个日子洪宝勋记得最清楚。胡家被烧的这年他正16岁,在年前说好年后到姜堰洪义泰和茶叶店学生意,请胡家的小车夫王四送,结果正月初五大早到胡家一看,房子被烧了,自然没有去成姜堰了。
胡大房被烧后留下了两边厢房,中间被烧的地方有一大片活动场地,满是瓦砾, 解放前后一些群众性的活动常在这儿举行。1947年,离胡大房西边500多米的曹堡村(原胜利村一组)村民何桂英当时19岁,常纳鞋底支援前线。她常被当时的乡指导员刘鹤树喊到胡大房开会。那时的何桂英手拿红旗,臂上套着标记,开完会后和几百名妇女儿童上灵儿庙一带游行。解放初,白米区公所建房子时,到胡大房来拆烧剩下的墙脚砖,从里面挖出几箩筐一尺多长的、红红的火炼蛇,相互搞缠在一起。
何桂英(2007年80岁)夫妇
缪荣株1944年生,毕业于南京师范大学中文系。《姜堰名人》主编,加拿大《大中报》《泰州晚报》专栏作家。泰州历史学会顾问,华港镇下溪村荣誉村民。发表小说、散文近千篇。
胡大房和花二房烧毁后,敌人可作据点的已经没有了,可是有一处地方没有排到遗漏了,就是距胡大房北面6公里的虹桥(现娄庄镇团结村)洪氏保长家的房子。这一家前面有三间,后面有三间,两旁有厢房。1947年4月7日,丁作彬、白米区大队长杨世雄不甘心失败,于胡大房烧毁74天后,在我中心乡虹桥将洪氏保长家的房子构筑成据点,每天四出活动,里外合击,从而达到割断新四军南北武装交通的目的。1947年6月22日,我军拔掉了虹桥据点。
紫石县《紫石大众》报道拔掉虹桥据点的新闻
2003年,白米镇组织人整理胡大房文史资料时,姚观祥也参加了。到胡大房寻找以前埋藏的武秀才胡炳华的大刀,一直没有挖到。
胡大房被烧的前年春天,车水栽秧季节,两岁的胡锦涛随父母来过胡大房,在本书的最后《涛涛,泰州人民欢迎您》将有所叙述。
据姜堰原洪义泰和茶叶店管事、县工商联副主任洪惟高反映:1933年,他12岁时到东台镇古楼街上的洪春和茶叶店学生意,有个姜堰人叫洪德治的在姜堰一带做生意。洪德治准备到白米镇开茶叶店。他怕有人阻拦,为了避人耳目,将开茶叶店的准备工作放在东台,在东台糊装茶叶的袋子、盖茶叶店的戳记、印招牌、价目表等。当时,洪惟高帮助印刷的。
1939年,日本鬼子打到东台,洪惟高避乱姜堰,在洪义泰和茶叶店做事,才知道洪德治在白米镇开了半年的茶叶店,自己改做行商,将茶叶店过给胡家开。1933年,三老太为贴补胡大房开支杂用,在白米桥西侧,老通扬运河北岸,现西街巷8—10号处买下了洪德治的茶叶店,茶号更名为“胡裕泰”(三间店面房及部分附属用房至今还在,只是破烂不堪,摇摇欲坠)。据1946年16岁进店的“胡裕泰”茶庄店员洪宝元反映,原来在黄桥裕泰和茶庄的店员洪惟善(新南)是洪宝元的义父(生父周海秋)调来帮助筹备“胡裕泰”茶庄,并任第一任管事。因为胡氏茶庄是胡氏四个老太的共有财产,大老太的娘家侄儿黄炳芝也是“胡裕泰”茶庄一店员。不过,由于黄炳芝是大老太的娘家侄儿,身份比较特殊,他不懂茶叶业务,光棍一条,跟茶庄后面的郁四寡妇相好“二马不离伴”,有时候参加跑祭,混点儿吃吃。1948年初,“胡裕泰”茶庄转给洪惟善、周海秋、黄炳芝三人,由于黄炳芝在茶叶上是外行,在管理上意见不统一,到这年年底,就办不下去了。周海秋也于1950年去世。
洪宝元(2008年78岁)
解放前,白米镇西大街麻石铺路,沿着老通扬运河北岸延伸。西街的西头是敌人的据点,两旁店铺林立。胡裕泰茶庄管事先后为洪新南、殷玉章、洪承浩等。三老太也参加管理。茶庄柜台上放着几十只搪瓷茶叶罐,一边写着“胡裕泰”,一边写着茶叶的名称。和别的茶庄不同的是胡裕泰茶庄不用小姑娘捡茶叶,都是店里的相公(当地人对胡裕泰茶庄年轻职工的尊称)空闲时自己捡茶叶。1940年,胡裕泰茶庄的店主胡增鑫在南通读书,高中商科毕业后居住上海。店里的事情由管事殷玉章掌管。
1948年1月,白米镇胡裕泰茶庄还没有撤并到泰州去,胡增钰和他的母亲陈启秀多次来过茶庄。胡裕泰茶庄紧对门是烧开水炉的唐春英家,也卖淘米箩、筛子、篮子之类的篾器货,还摆了个小薄荷糖摊儿。2005年,67岁的唐春英对笔者说:“胡裕泰茶庄在我家对门,只隔5尺宽的小街。茶庄的房子是租赁的,坐北朝南,共有三进房子。第一进三间是古老的门面,面宽8.2米,进深4.6米,檐高2.68米;第二进东边是捡茶叶,堆货兼店员宿舍,西边是胡增钰的房间;第三进西边用作厨房,东边是四老太的房间。店里从业人员6人(其中包括管事1人,账房先生1人)有4个店员,人们都称店员为相公。店员们和三老板(胡增钰)一样,个个都很斯文规矩。”唐春英说:“我家弟兄姐妹十个,我排行老六,胡四老太(陈启秀)喊我六小。三老板说话怕吓人,一点儿不拿大,平时穿圆口布鞋。他家里平时很安静,针掉下来都听得见响。三少奶奶(李文瑞)穿一件旧旗袍,脚上也穿着布鞋。胡四老太个儿不高,小脚。
胡家的人对店里的相公很好,和他们一起吃饭。三老板和胡四老太住宿的床也很简陋。我印象特别深的是,他家里人很节俭,但是在市场上买菜,胡四老太和农民一点儿不较量,卖东西的人说多少价就多少价。那时麦收前,乡下人背着蚕豆上街卖。当时买蚕豆不是用秤称,而是用升子量。卖蚕豆的人要多少钱,四老太给多少钱,从不计较,讨价还价。白米镇离海边不远,那时候麦场时节卖黄鱼的很多。我们家人口多,老小重,又是个卖开水的,家庭经济上自然很困难。但我母亲在黄鱼上市季节,都要买几回黄鱼给我们吃。黄鱼的头尾父母吃,中间的分成十份给孩子,怕大家抢着吃。胡家比我家经济条件好得多,但从来没看到胡家买黄鱼。母亲见到我们有滋有味地吃鱼时就说:“我们家也要节省,要跟四老太家学。”周围的人家吃咸小菜还上店里买萝卜干儿,胡家总是吃自己腌的咸菜,很少看到他们家早晨吃烫干丝。三老板一家子人在这儿住的时间也不长,要来一起来,要走一起走。”
缪荣株1944年生,毕业于南京师范大学中文系。《姜堰名人》主编,加拿大《大中报》《泰州晚报》专栏作家。泰州历史学会顾问,华港镇下溪村荣誉村民。发表小说、散文近千篇。
唐春英的父亲叫唐子余,曾当过新四军的村长。他每天天不亮就穿着草鞋挑两大缸水,冬天破冰挑水。看到唐子余很辛苦,胡增钰关切地劝道:“子余,你要注意休息,不能太吃劲,挑伤了!”
胡裕泰茶庄很会做生意。店堂里有两块黑板,一块写着“价真货实,童叟无欺”,一块写着品名和价目表。店里卖锅子时,只见店员提起铁锅往砖地上一摔,发出“咣啷”一声,铁锅像陀螺一样旋转如飞。店员旋即用手将飞转的铁锅打住,锅子突然停转,四周边还直晃。店员用手拍拍锅边,发出“咣咣咣”的响声,再细看锅底纹路,犹如龟背。这时店员十分自信地向顾客介绍道:“这是地地道道的瓜州锅!”于是顾客爽快地付钱,拎着铁锅满意离店。店里遇到有娶新娘子的人家来买草席,就将草席的两头往中间卷,卷成一个双筒,然后用两根红头绳系上两头,讨个双喜的口彩。 据原胡裕泰茶庄店员曹炳祥反映,胡裕泰茶庄店员每年有两个月的假期轮流休息。吃的伙食早上每人两只烧饼,中午分菜吃饭,一般四菜一汤,晚上打烊后,全体店员同桌吃饭,饭粥两便。每月有四大荤,以农历计即(初二、初八、十六、二十三)。员工的收入以职称的高低而订,1日内由于物价时有波动,工资都以当时的米价计算。一个月的工资店经理1石2斗,店员1石,徒工3斗算是零用钱,3年满师后再逐年增加。
民国二十七年(1938),日军大举进犯苏北,战事吃紧,市面萧条。胡裕泰茶号滞留于码头仓库里的20多担茶叶、12桶桐油、100条草席等物资被劫殆尽,折值损达万余元(老法币),又一次挫伤了胡氏茶庄的元气。但胡氏子孙并未气馁,为拓展购销渠道,兄弟间经过商议,仍与民国三十年(1941)在上海长治路开设了胡源泰茶店(申庄),以此作为徽州至苏北茶号的运转站。当时,徽州尚未沦陷于敌手,所销茶品,仍由绩溪、歙县、屯溪一带购进。次年春天绩溪、歙县收购绿茶、花茶数百件,转运至浙江杭州时,被国民党守军抢劫一空。胡氏茶庄再次遭受严重挫折。
胡裕泰茶庄在白米镇做了一件积大德的事情,不知保护了多少良家妇女免遭日本鬼子蹂躏。抗日战争时期,日本鬼子从东边的曲塘镇乘汽艇常到白米镇街上骚扰。白米镇大桥下有一个妇女,被日本鬼子强奸后用刺刀挑死。1938年正月二十六这天,鬼子乘汽艇侵袭白米镇。堂子巷北头香奶奶是个寡妇,无儿无女,靠磨糁儿、卖豆芽为生, 被鬼子强奸后自杀。胡裕泰茶庄为了应付紧急情况,让老百姓避难,在店里备了暗房,以防不测。茶庄在第二进家神柜东边,有一个活动的板子门,平时开着,一有情况就关起来。外面的人走到第二进就到底了,看不出后面还有一进房子。每当鬼子的汽艇从东边老通扬运河上开来的时候,东坝头上就有人敲锣报警,紧促的锣声传来,烧开水炉的唐子余闻声就跟着敲起锣,整个白米镇人心惶惶,年轻的妇女们从四面八方纷纷逃进胡裕泰茶庄,从第二进活动门进去,在第三进房子里躲避。茶庄里的相公们来不及就关上大门。到胡裕泰茶庄藏身的妇女最多时有17个。
白米镇东坝头老通扬运河和东姜黄河汇合处
白米镇胡裕泰茶庄店员一览表
胡裕泰茶庄旧址
胡裕泰茶庄门前老通扬运河畔的古码头
土改时,1950年11月白米区的农民在就拿到土地证。离胡大房1公里的西边的曹堡村离休干部黄荣桂1948年初参加工作,1949年任乡财委,离休前任公社管委会副主任。他清楚地记得,1950年6月,中央人民政府颁布《中华人民共和国土地改革法》。土改时,他分工在胡大房所在地的腰庄村,工作队严格按照《中华人民共和国土地改革法》规定,在1946年《五四土改》的基础上,认真进行土地复查,执行依靠贫雇农、团结中农、中立富农、打击地主的土改政策,既不错划一个地富分子,也不漏划一个地富分子。工作队通过逐户评议,逐人过堂,弄清了每个人的出身和财产情况,最后划定阶级成分。这就是俗称的“二次土改”。国家发给各户《土地房屋所有证》,宣布旧田契一概作废。最后划定阶级成分时,胡大房家族成员包括住在外地的,没有一户定成地主、富农。胡增钰的堂弟胡增强是富裕中农,有自耕田4亩3分,因为他有文化、字写得好,人又老实,土改时一直跟着黄荣桂丈量土地。
离休干部黄荣桂(2004年80岁)
离腰庄3公里同属白米区的曹庄乡8村村民郭风桥土地房产所有证
在胡大房,至今仍有胡姓人家,排起辈份来,也是锦字辈。据调查核实,他们是胡沇源大哥胡沇训得曾孙辈
关于胡锦涛母亲及其老祖屋的报道这里还有两个插曲:
2001年前后,泰州市委、姜堰市委负责同志在开会时多次郑重提出一个命题:泰州姜堰是一个有着特殊意义的城市。白米镇党委和政府,出于宣传总书记的家乡,招商引资目的,组织了以组织科长牵头的4人调查班子,前后花了1个多月的时间,并请来了当地的知情人及胡锦涛的舅奶奶刘秉霞,过去在胡大房做伙计的姚观祥等人座谈,调查有关胡大房的历史资料。所有被调查者都在调查材料上按了手印。
胡大房座谈会人员前排左起:胡树珍、刘秉霞、曹如兰 中排右起:沐春和、姚观祥后排右起第二人为顾锦余
2002年下半年,白米镇在胡大房原址征地70亩,计划重建胡大房,为李文瑞墓建亭台楼阁,建一座庙、一个停车场,要拆迁30多户。2003年2月,镇里在葬李文瑞遗骨的草泥塘上花了20元雇人为李文瑞做了个土坟,又花了160元让顾锦余树了个墓碑,上书:“李文瑞之墓”。
2004年清明,在李文瑞墓附近,白米镇花两万元移植了一棵金桂。这棵金桂树冠高5米,直径4.5米,堪与南京中山陵灵谷塔前面的金陵桂花王相娉美。李文瑞墓前的这棵桂花树很有些来历,已有400多年的历史。它原来生长在白米镇老通扬河对岸离腰庄四里的新华村姚家花园。据姚家花园的第四代传人姚为刚说,花园里原来有两棵古老的桂树,一棵是金桂,一棵是银桂,那棵银桂被县里的公园买去,没有栽活。留下的金桂金秋季节,桂花金黄,浓香甜润,满村飘香,沁人肺腑。每年仅桂花就能收到近百斤。当白米镇镇政府来买这棵金桂,在姚家花园土地庙装车的时候,先用5吨的吊车向汽车上吊装,结果葫芦拉坏了;接着又用10吨的吊车,钢丝缆绳又断了。众人万分焦急。这时候姚为刚在土地庙前敬了香,放了爆竹,并跪在地上祷告说:“老祖宗啊,桂花树年年长出的枝头少,被人攀去的枝头多,这样下去也活不成,倒不如远走高飞,再放光芒。”说来也奇,吊车换了根新钢丝绳,将桂花树顺顺当当的吊到了汽车上。据考证,胡树铭的夫人姓姚,是姚家花园的姑奶奶,也就是胡锦涛的曾祖母。如此说来,是曾祖母娘家的桂花树移栽到了孙媳妇李文瑞墓上。只不过世人不知道桂花树原主人的身份。
李文瑞墓
桂花树
中央公布胡锦涛祖籍是安徽省绩溪县,而胡锦涛总书记和江泽民总书记一样,两个都出自扬州市(1998年,泰州划出为地级市),为避免世人不必要的误会,泰州市委接上级通知,严肃宣传纪律,不让白米镇组织采写的有关胡氏家史的材料见报入书外传。于是那16页4800字的原始材料一直锁在镇党委书记的抽屉里,成为人人想知而不知的秘密。
有新加坡记者到胡大房来采访,顾锦余就自己知道的一些情况作了如实反映。不久,新加坡的报纸登载了这篇文章,许多媒体转载。顾锦余一下子成了名人。有在福建厦门银行工作的白米镇人看到家乡出了个伟人,特地回乡看看。镇派出所知道此事后,把顾锦余连夜叫到镇派出所,从镇到姜堰市到泰州市公安部门都有人在场,盘问一通后,关照他以后不许再说。派出所还专门写了几条规定,要顾锦余在上面按手印。
从此,顾锦余对来访的人噤若寒蝉。为此,他得罪了许多人。有市税务部门的 人来此游玩,找他问情况,他想到公安部门对他三令五申就回答说:“你们去问政府吧,政府那里都有。”人家挖苦他:“好吧,你就好好看你的墓吧!”顾锦余的处境也真难。
“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一批又一批的国内外的游客慕名而来,探寻着胡氏绩溪先人来苏北创业的足迹,探寻着胡锦涛青少年时期成长的历程。
白米镇理所当然地把胡大房纳入白米镇风景园区。待机向世界开放。
胡大房风景区规划图
胡大房原状图
2006年7月6日泰州市委常委、姜堰市委书记高纪明(右一)和胡氏后裔交谈
2006年7月7日姜堰市委常委、白米镇党委书记仲亚岭(后排左四)及姜堰市政协领导和胡锦霞(前排左五)等胡氏后裔合影
2019年改胡大房为百姓游园
白米镇政府通往百姓游园(胡大房)的公路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