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连载
第二卷 重建根据地
韩济生
第58回 徐冠五卷土重来（四）
徐冠五又对商老大发牢骚：“我说大哥，你就别再给我惹事了好不好！上台讲讲话，多好的机会啊，你也可以露露脸，我也可以给你说说好话，可是你都讲了一些什么呀！什么日本陷入一场持久战争的深渊，什么据有些专家估计，中国军队必将战胜日本军队。这些话，都叫人捅到罗兆荣那里去了。我就是再想护着你，也护不了啦！”
商老大故意一脸无奈地说：“我早说过，我不愿意上台讲话，也不会讲话，可你偏偏让我上去讲话，讲错了吧……”
“我看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故意装疯卖傻是不是，在我面前演道是不是？我说大哥呀，你就别再来这一套好不好！人都说识时务者为俊杰，我看你就是有点儿不食人间烟火，不识时务……”
这回可把徐冠五气得不轻，七十三八十四地说了一大套，任他怎样着急，商老大的心里却是有些幸灾乐祸：你想把我当枪头子使，想让我为你们歌功颂德，可我偏偏不上你的当。要杀要剐，随你！
徐冠五对商老大发了一顿脾气，却也无可奈何，临走时对他说：“到了派驻所，不要出门，不要见人，再要是出了什么娄子，就是神仙也救不了你啦！”
这个时候，派驻所长已经来了，是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徐冠五对他说：“吴所长啊，我同商先生商量好了，今天晚上就到你那里去住。”
吴所长看了一眼商老大，对他说：“我们走吧！”就带着商老大到了派驻所里。
派驻所就设在据点内东南角的一个小院里，全所不过五六个人。吴所长单独有一间住房，白天商老大就在他屋里看书，晚上就和他同睡一张床上。因为都是年轻人，没过几天也就熟了，除了不谈政治问题以外，几乎无所不谈。有时候，他还向商老大透露出同情的语气，对商老大说：“你知道总团长为什么要关紧你，徐团长也要单独把你关在这里？”
商老大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吴所长犹豫了一番说：“我们抓了大量的抗日家属，那边共产党也开始抓人了，抓了一些我们的日伪家属，特别是抓了一些重要军官的亲属，还把罗小圈的父亲抓去了。总团长罗兆荣很恼火，还不知道以后怎么办呢？”
末了，他对商老大说：“我说的这些事儿，你千万不要说是我说的。”
商老大点了点头说：“那是噢，咱们都是朋友了，你给我说这些事儿，是看得起我，我哪能出卖自己的朋友啊！”
商老大由此想到了，老娘来对自己说，韩行那边正在想办法营救。原来就是采取的“以抓对抓”的办法呀，不由得心里笑了。这样，又在派驻所住了一些日子，有一天，徐冠五的青年副官，也就是徐冠五的徒弟孙庆恩，奉徐冠五之命，突然把商老大接回了副官处。
从副官处走的时候很突然，这回回来的时候又很突然，商老大不知道徐冠五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心里没底，不禁是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心里一个劲地是乱扑腾。
副官们见商老大回来了，一个个喜形于色，将商老大围起来，这个握握手，那个拍拍肩膀，好像亲热得了不得，胡扯乱侃，热闹了好一阵子。等到大家都睡了，孙庆恩把商老大叫到一边，微笑着悄悄对商老大说：“报告你个好消息，徐团长快要放你走了。”
商老大虽然明白他说的是怎么回事，但是摸不清他的底细，只能是装糊涂地问：“不会吧，徐团长怎么会放我走呢？”
孙庆恩说：“真的，自从八路军那边采取了‘以抓对抓’的办法，总团长不但停止了抓八路军的家属，而且还同意互相交换。在谈判中，八路军那边提出来，先把你放出来，作为先决条件，然后分批交换家属。总团长不同意，谈判也就停下来，后来八路军那边又抓了参谋长的父亲，总团长才同意先放你出来。听说双方已达成了协议，副官处的人差不多都知道了，你看看他们对你多热情！”
从孙庆恩说话的语气和神情中，商老大的确看出了他是诚心诚意，于是紧紧地握着他的手说：“你对我的同情和关心，我永远不会忘记。谢谢你！”
这一夜，商老大浮想联翩，未能成眠，孙庆恩说的话可能是真的，自己拾得一命，以后还能为党工作。可是这个孙庆恩，和我无亲无故，为什么这样信任和关心我呢？真是个谜。
这个谜在武平县解放以后才解开，原来这个孙庆恩虽然不是共产党员，但他是一个普通的热血青年，出于抗战救国的热忱，他受韩行的委托，到了徐冠五的团里当了一名副官，暗里肩负着窥探徐冠五军事行动的使命。
没过几天，徐冠五又把商老大叫了去。他照例卧在炕头上吸鸦片烟，让商老大躺在他的对面。徐冠五过足了烟瘾，第一句话就是：“咱们兄弟俩就要分别了。”说着说着，就呜呜地哭了起来。
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得十分伤心。如果在早些时候，他要是说这句话，一定是说被迫杀害自己于心不忍，或者是送到罗兆荣那里，叫罗兆荣杀自己。这时候他说这句话，肯定是要放自己走了。
商老大故作惊讶地问：“出了什么大事了？”
徐冠五哭了七八分钟，停止了哭泣，才擦了一把鼻涕，抹了一把眼泪，慢慢地说起这些日子以来，罗兆荣通过中间人同抗日政府谈判关于交换家属的情况。最后才说道：“那边让你过去，你就过去吧。你不过去，他们就不会放参谋长的父亲。”
商老大问：“什么时候走？”
徐冠五说：“今天晚上你早点儿休息，明天我送你去罗庄。在那里和一些抗日家属，一块儿去贾寨，中间人在那里正等着呢！”
这一天晚上，徐冠五的态度和语气非常的平和、亲热，言谈之中露出了一些兄弟之情和难舍之意。他突然问了一句：“如果有一天，我突然栽到你们手里。你会怎么样对我呢？”
这句话叫商老大不好回答，确实难以回答。如果真到了那一步，一切得听从党组织和人民的审判，自己哪能做得了主呢？徐冠五明白了，对商老大说：“看来，你真是救不得我了。”
第二天早晨，东方的天边刚刚发白，徐冠五的警卫员便把商老大叫醒了，匆匆吃了点儿早饭，商老大便和徐冠五一块儿坐上了马拉轿车，在十几名骑兵的警卫下，直奔东南方向而去。
大约到了11点钟，便到了伪总团所在地——罗庄。这时候，韩子仪把徐冠五和商老大引进了一间屋里，休息了一会儿，喝了一点儿水。商老大有些糊涂了，这个韩子仪，明明是国民党的干部，却怎么和罗兆荣混在了一起。真是武平人说的那句话，这些人都是身穿两身皮，换一张皮就是一个角色。
韩子仪便对商老大说：“请你考虑考虑，总团长的意思，还是请你留下来，不要走。只要你自己说不走，就好办。”
商老大故作迷糊地说：“我一个老百姓，留在这里干什么呀？什么事也干不了，我原来的事儿就是种地，现在我还是回家种地。”
韩子仪又把眼光投向了徐冠五，希望徐冠五能最后对商老大做一下工作。徐冠五对韩子仪说：“我这个大哥就是种地的命，咱们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他走就走呗，不要勉强。”
韩子仪听了这话，也就只好打消了再劝商老大的念头。
这时候，屋外有人喊：“人都到了吗，快上车。”徐冠五、韩子仪把商老大带到了街上。这时候，商老大看到抗联会员池德昌，抗日区政府助理员池燕南的哥哥和祖父，区助理员商同祥的父亲和叔父，还有一些抗日家属，都被安排在一些驴拉车上，十几辆车排成了一行。
商老大刚上去坐稳了驴车，车夫就一挥鞭子，驴车驶出了罗庄，在一班持枪士兵的监护下，奔向了通向武平县西边的大道。
商老大回头看了看徐冠五，他垂头丧气地站在韩子仪旁边，还在向着自己招着手，那手是有气无力地扬着，精神同样是非常颓废，他还喊了一句：“再见了，大哥——”
商老大心话，这不是再见了，其实和永别差不多。同床异梦，儿时的玩伴，母亲的干儿子，你救我我救你的，产生了那么多的瓜葛，由于信仰不同，一条道上两列火车总要各奔东西！
傍晚时分，来到了武平的六区贾寨，下了车后，全部抗属被关进了监牢。第二天早晨吃完了饭，一个伪军副官对商老大说：“昨天晚上，总团部来电话说，还是希望你不要走，现在改变主意还来得及。只要你自己提出不走，我们就好对那边说了。”
商老大说：“一切都商定了，我不走，总参谋长的父亲也回不来，还是走吧！”
这个副官只好说了句：“那就这样吧！”只好又把商老大关到了监牢里。
大约到了11点钟，代表双方谈判的一位中间人，来到了商老大的住处，问清了商老大的姓名后，便带着他走出了贾寨的南门。
这一天晴空万里，暖风习习，绿色的麦田里，小麦正在茁壮地拔节，正呈现出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南风一吹，绿色的麦田就像大海一样，此起彼伏，一波赶着一波，十分的壮观。这时候，商老大的心里感到特别开阔，特别的轻松愉快，在党的营救下，终于获得了新的生命，又可以为党工作了……
（第二卷完）
韩济生，笔名：沃土、沃土456、 沃土789。山东省作协会员、山东散文学会会员、国际诗词协会会员、山东省青年作协会员、济南周三读书会成员。《都市头条•济南头条》签约作家、17K签约作家、奇迹作品签约作家、喜马拉雅人气作家。
刘般伸，特型演员，著名书法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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