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舞的日子

文/黎世元

      雪，你是冬之灵魂，北方冬季的宠儿。似乎冬天还没有来临，急不可耐的你悄无声息地来到人间。来得那么洒脱，那么欢畅，你把你的容颜，你把你的体态一览无余地呈现给世人。雪花，你像吹落的蒲公英，你像飞舞的彩蝶，在飘飘洒洒的弹奏中，大地、房屋、树木、山川等被你装扮得洁白如玉。但凡被你润泽过的万物，那种凉莹莹的惬意，仿佛一切都在静静诉说着冬的诗篇，梦幻而多姿。

      在我的认知里，有那么多的过往和情思，总是缱绻在雪的世界里，有思念，有欢笑，有信念，有憧憬，有敬畏，有惋惜。

      冬日的一个黄昏，我在北京陶然亭附近踯躅，不觉间萌生思乡之情，因为信访公出远超预期。或许思乡的愁绪感动了上苍，不想因为我的情绪波动而影响工作，营造了望梅止渴的美妙氛围。陡然间，雪花像翩翩起舞的蝴蝶从天而降，白茫茫世界徐徐展开。纷纷扬扬的雪花，交相辉映的灯火，川流不息的车辆，人头攒动，幻化成一幅浪漫而神奇的童话世界！雪花，你把我思乡的情愫，好似瞬间漫游到千里之外的黑龙江，因为你是北国冬日异乡人思乡的魂和情。

      今日的雪略显矜持而华贵。一两天洒下薄薄的清雪，隔几日一场小雪，时不时来一场大雪乃至一两米深的雪，已然是曾经的记忆。雪，无疑是那个时代冬日里孩童乐此不彼的伊甸园。

      大清早顾不上吃早饭，在自家院落，扫一片空地，找一个竹匾。匾下洒上大把玉米或者小米，匾的一端着地，另一端被一根细棒支起。短棒系一根极细的绳儿，一直延伸到暗处。大批麻雀忘乎所以捕食的时候，猛一拉绳儿，罩住的鸟成为人间美味。

      一个人在前面拉，另一个人端坐雪爬犁上悠然自得；抑或盘腿坐在爬犁上，拄着铁签子任意东西独自滑行；抑或在村中大水坑冰面的高处，一字排开鱼贯而下打滑梯；抑或冰上的舞者身轻如燕，轻盈优美的动作犹如流动的画卷。抑或打雪仗喊声震天；抑或堆雪人抽冰嘎打刺溜滑欢声笑语……

      雾凇的天气更有趣，大小树枝等遮挡物仿佛承载着冬天的思念，挂满了毛茸茸、沉甸甸的雪球儿婉约而优雅。顽皮的孩子发现树下有熟人，猛然摇晃树枝，你的头发、脖颈、脸、衣服等被天女散花似的雪片儿恩泽，几乎成了蓬松松的圣诞雪人。没有谁因为“透心凉”而相互责备，满眼笑意，你追我赶逍遥快活。

      今日玩雪赋予更深的意义，高山滑雪、越野滑雪、跳台滑雪或许是技术与智慧的碰撞，或许是胆量与毅力的握手，或许是惊艳与经济的相拥。中国的亚布力乃至北美欧等滑雪场，是滑雪爱好者的天堂，是冬奥会冠军梦想的摇篮。冰雪作品，冰雪文化旅游，数字冰雪运动等新兴产业，已然成为现今世界经济增长的新引擎。

      雪带给你的是惊艳刺激以及经济收益，同时也给你的想象插上了腾飞的翅膀。如果你亲身来到哈尔滨冰雪大世界、大小兴安岭等想必有切肤体验感。然而生活中，总有人热衷南方的山山水水。把绿水萦绕着白墙，粉墙瓦黛，小桥流水，细雨缠绵，雕梁画栋，亭台楼榭，花格木窗，一地一景里的名人故事以及帝王将相一箩筐作为引以为傲的资本。他人的想法，我向来不敢苟同，因为他缺乏对东北尤其大东北冬天的了解。南方，你有你的荔枝；北方，我有我的高粱。仅就北方冬天的落雪，足以让你惊鸿一瞥、万丈豪情。因为东北是那种能够轻易走进，却无法轻易走出的地方。雪舞的世界是曼妙的，雪舞的季节更是多维的。

      在风雪中傲然于世，永远是胜利者的凯歌，雪的背后闪烁着英雄的光芒。东北抗联战士穿林海跨雪原，拉开了抗日游击战的序幕；几十万官兵和知识青年，爬冰卧雪战天斗地，硬是把千年的北大荒变成沃野千里的北大仓。在肆虐的暴风雪之夜，草原英雄小姐妹忘记寒冷，忘记痛苦和饥饿，誓死牢记公家的羊群不能丢；南极科考队员冒着极寒与冰雪为伴献身科考，破译鲜为人知的秘密；前苏联卫国战士顶风冒雪在莫斯科红场接受检阅，群情激昂奔赴战场抗击德国法西斯……

      雪是洗涤心灵的窗口，是治愈孤寂忧伤的锦囊妙计。当你孤独无助或者绝望之时，不妨走进雪的世界里，但凡与“应是天仙狂醉，乱把白云揉碎”的雪相拥相随，想必你会随着雪的醉意和梦幻而涣然冰释。

      从柳宗元的“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的意境中找寻一丝慰藉。怀揣理想的柳宗元面对政治失利永不重用，父母病故，妻亡无子嗣的致命打击以及忠孝两全竟然全无的窘境，他依然没有放弃信念，恰如这高洁的雪孤傲清高。面对困难和孤独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人的勇气和胸怀，一旦与大自然簇拥，定会让高山仰止，日月退避三舍。我的世界里有那么多的羁绊，之所以依旧在茫茫的人生大海上艰难地航行，航线航速保持不变，或许深受柳宗元笔下大雪无痕时的所叹所思所悟的影响，或许他坚如磐石的意志氤氲了我的心海，或许是圣洁的雪在我骨子里傲然于世吧？

      如果落雪在高山高原上，更有一种气吞山河的动漫感，既绮丽多姿又超凡脱俗。站在雪山之巅仰望满天星斗，仿佛是闪烁的粒粒珍珠，令你惊奇怀想，古老的传说与神话将你带入神秘而高远的境地。漫过连绵不绝的云海，感受呼啸而过的山风，遥望皑皑白雪，可谓万里层云，千山暮雪，雪山与云海融为一体，似乎有一种走到路的尽头，雪山记得你来过的感觉；抑或有一种可以死在去远方的路上，但不能没有去过远方的想法。怪不得造访玉龙雪山，探寻三江源头，攀爬贡嘎雪山的人总是络绎不绝。

      雪域光芒的背后，怎能不令我思绪飞扬浮想联翩？1936年2月，陕北袁家沟，伟人的“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欲与天公试比高”《沁园春雪》可谓翰墨风雷动，一词天下惊，彰显了革命家的凌云壮志和必胜信心。

      雪山冰川是江河之源，孕育万物的宝库，有淡水资源“水塔”的美誉。发源于青藏高原雪巅之上的长江黄河，是华夏民族赖以生存的根和魂。如果没有雪山冰川，怎会有你雄浑的气魄，健美的臂膀，无穷的源泉？

      雪山冰川也影响着气候变化，尤其两级雪山冰川，一旦全部消融后果难料。雪山冰川，可谓是稳定全球气候的定海神针和压舱石。

      雪如同人不可能十全十美，也有无奈的一面。因为生活所迫即使突遇暴风雪也阻挡不了前行的脚步。“惨惨柴门风雪夜，此时有子不如无”代表了多少个普通百姓，即使风雪之夜也要踏上不知归期的征途，噙满泪花告别年迈的老母，无法尽忠尽孝，为了养家糊口不得已而为之。“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那是刘长卿笔下的风雪夜归图，感叹归家人之艰辛。每每想起漂泊在外归心似箭的游子，恨不得插上腾飞的翅膀即刻回到魂牵梦绕的故里。令人遗憾的是，归途中偏偏与大雪撞个满怀，阻塞交通而滞留在机场车站，但仍改变不了回家的心志。

简介：黎世元，黑龙江省齐齐哈尔市作家协会会员，天津散文研究会会员，《青年文学家》理事会理事。

散文主要刊登在《齐齐哈尔日报》《青年文学家》《中国第六届当代散文》报刊或《中国作家网》等多家官网。

现供职于，累龙江省齐齐哈尔市建华区统计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