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 坑
——没有永远赢家
文/史新生
挖坑是一种扑克牌游戏。一张小桌，一付扑克，四个小凳或者三个小凳，四个人或三个人抱成一团，坐下挺费时间。如果是朋友亲友，在这里都成了牌友、赌友、具体说就是“坑友”。3是最大，红桃4先出，大小王去掉——有种目无“领导”意思。上了桌子，坐上凳子，四人一组，或者三人一组，释放郁闷，看似输赢高兴，其实并非如此。牌好者就可以占“3”为王，大力宣泄，神气十足，威风凛凛，出牌若赢，上菜送铜。他们的口头禅是：把把清，打现金，一把不清脸咚青。上了桌子，坐上凳子，伸手摸牌，其乐无穷，乐此不疲。
挖坑，其实没有永远的赢家。每一把牌都有风险，都是一次较量，其实每一次较量，其实就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一把牌在手，如同握着一把刺向对方的利剑，或不动声色韬光养晦，或喜形于色露于言表，或咄咄逼人杀气腾腾，或惴惴不安提心吊胆，胜败都是结果说话。你若喜手握好牌就会喜出望外，拍手称快，就会让对手萎靡不振，颓然不堪，叫苦不叠。揭牌如同抽签一般，关联着你目前的手气输赢，对手察言观色，解读着你的心态，观察你的行事品格，一心想猜透你的心思。挖坑其实有处世哲学，它告诉你一个道理：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对手。对手在时刻更新，利益是永远共存。朋友是阶段性的，好多时候是相互利用的又互相排斥的。一般来说，善于给别人设坑者，一种是可能坐失良机；一种是可能最终为自己挖了一个大大的坑。挖坑者认为是智者的游戏，都在绞尽脑汁，记住牌的页数，决定自己如何出牌。它让你明白什么时候可以铤而走险，什么时候可以随机应变，什么时候叫有勇无谋，什么时候叫有恃无恐。挖坑有喜有悲，痛乐共存。即是你胜券在握，也有马失前蹄的时候，也会落个一败涂地结果。即是你危在旦夕，败相已定，对方假若，狂妄自大，一把不慎，会让对手，反败为胜。一句话，挖坑教你如何在风险与机遇之间不懈地打拼，走向成功。
挖坑的确让“坑友”刺激，让围观者多有谈资，嬉笑眼开，谈笑风生。有的人出牌非常谨慎，常常瞻前顾后，看似老谋却连连失算，频频出错，懊悔不迭；有的人却能抓住好的机会就是不肯不撒手，王八咬人不松口，可谓胆大心细，心狠手辣；有的人宁死不挖底，牌在他手里，如同带了静电，手痉挛似的，常常处于按牌状态。有的人越输越想挖，越挖越胆大，胆大口气也大，说什么越怕手气越背，越要去应对。鼓励别人有一种近似于妹妹你大胆往前走的味道。……战斗结束，回家躺在床上，如果输了，不能瞑目：三个3，三个2，咋就输了呢？翻来覆去，总结经验，明天再战，是不是能捞回来？如果赢了，心里高兴，却心急如焚，夜不能眠，希望太阳早一点儿出来，天晴日暖，明天上场，继续挖它几把，可能会战果辉煌。
挖坑的人，一般都是爱钱怕死没瞌睡。有的本事不行，思路不清，好牌舍不得打，结果一把令牌没出，硬是“死”在了炕上败在阵上。有的人不思配合，生死关头，不救战友，只顾自己，不顾大局，明明坑友，只剩一张，他打连子。有的人不负责任，缩手缩脚，就知道，一句话一个字：“过！……”像工作中的某些同事一样，把困难和麻烦都留给后面的人——反正有人负责。不负责任者，输了牌，自然被同伙骂得狗血喷头，吵得一塌糊涂，有时吵闹升级，竟然文斗变武斗，打得头破血流。有人总结说：“有3轻轻过，不是啥好货”；“没3敢挖满，不是二球，就是大款”……好在一把牌就是一次新的组合，重新洗牌，频繁结盟，频繁分化、立马瓦解，所以挖坑没有永远的朋友和共同的敌人，是利益共存的。
周围看人挖坑人，心如明镜，方知什么叫落井下石，隔岸观火，幸灾乐祸。如果有人出错了牌，使亲者痛，“仇”者快，懊恼得自言自语，怨天怨地，自打其脸，左右开弓，扇己耳光。那种沮丧、那种绝望、懊恼不已，面无表情，让人嗤笑。当然是自己的对手最为开心。有些人处心积虑，以给牌友设坑为乐事，明知道大局已定，对方不行了，他却一边洋洋自得，一边吟唱“走走走走走啊走……”，一边乐呵呵地欣赏着对方的难受与不安。此等场合上的角色，因为民愤太大，迟早要招致对方联手而被“暗算”，在牌场不得善终。玩味挖坑何尝不是人性另一面活灵活现的真实写照？
参与挖坑也能使一个人彻底改变“观念”。它使老好人变得居心叵测，使草民变得不可一世，使穷汉变得出手阔绰。有的人，平时自己节衣缩食，上街买菜，为省一毛钱转悠半天，对妻子，对孩子，更是苛刻，妻子穿一件衣服，舍不得买，推三阻四，不肯表态。孩子要钱买学习用品也要拷问半天。而一旦坐在挖坑的桌上，一百二百叫别人一把“没收”了，竟然愿赌服输，眼都不眨一下。也有人因为挖坑，弄得朋友反目，夫妻吵闹，诚信失却，人缘扫地。这也是常有的事情。
挖坑的坑友，不管你知道不知道，不管你明白不明白，不管你承认不承认，一个“坑”字，为该游戏下了准确的定语：挖坑其实充满了欲望的陷阱。你想别人手中的银子，别人可能从你手中夺取金子。这种游戏它是以人们的欲望为赌注，“坑友”们“押”进去的是自己一生最要紧最值钱的三样东西，时间、财富和健康。
2024年11月15日史新生于泾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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