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那一抹抹的眷恋
李咸化(山东济南)
在邹平的东南方位,长白山脉的环抱中,静卧着一颗遗世独立的明珠临池镇。它散发着独有的迷人魅力,承载着我对家乡无尽的眷恋。
1952 年,我诞生于山东省淄博市周村,1953 年因父亲工作调动至省城,我们全家迁至济南。我的幼年时光在济南度过,记忆里,我家居住在经四路人民商场南面的林祥南街道合里 148 号。那是一处老式宅舍,一进大门,便有东西走向的长廊院落。长院南边有并排的东西两个大四合院,两院再往南,便是后院。后院无人居住,只有繁茂的草坪、缤纷的花圃和葱郁的树木。幼时的小伙伴们常于后院捉迷藏、捉蛐蛐,那嬉笑的声音至今回忆起来,仍在耳畔绕响。多年后读到鲁迅先生的《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一文时,我猛然觉的这不正如儿时在济南住过的省工商联的家属院吗?
人能够深刻且精准地记忆,大约要到三岁以后。三岁之前,即便能够言语,或者朦朦胧胧地记得些许事物,但难以清晰回想起来。我有意识的记忆始于 1955 年,那时国家刚刚发行壹分、贰分、伍分的硬币。清晰记得,父亲发工资后,给了我和妹妹几个硬币玩耍。小时候顽皮,把硬币放在嘴里,隔着牙齿吹奏出颤音,觉得甚是动听。有一次不小心,将一枚硬币吞了下去,当时吓得号啕大哭。到医院后,医生开了催泻药,不久,硬币便随着大便排出。1956 年,小妹妹出生后,除大哥上学外,二哥、大妹妹与我都还年幼,母亲照料不过来,父亲便把我们三人分别送进小学、托儿所。二哥所上的小学已无从想起。托儿所位于经五路大兴里 57 号,幼儿老师大多为女性,我和大妹妹的班主任姓胡,扎着两条大辫子,她的模样至今仍能依稀记起。
幼时在济南,当大人询问:小朋友,你老家是哪里?小孩子哪里知道什么是老家,只好背诵父亲告知的淄川县第六区台头乡殷家庄。儿时也曾想,老家是什么样子?就猜测,莫非像连环画中那样有高高的城墙,高大的城门,有护城河,有划船的,有钓鱼的。因为在幼儿园中阅览了众多小画书,所以有了一定的想象力。
然而,好景不长,五十年代末,中苏关系破裂,苏联援助中国的众多项目被搁置、终止。赫鲁晓夫下令撤走在华专家,我国经济建设遭受重大损失。为减轻城市生活的压力,党和政府号召城市干部家属还乡。1958 年春节前,父亲将我、母亲及两个妹妹四人送回了祖籍临池殷家。自此,开启了我的农村生活。直至 2012 年定居济南。半个多世纪以来,上学、务农、生活、工作的大部分时间都在临池这片土地上度过,对临池的名人轶事、山水村庄、田野沟壑、一草一木都有着难以磨灭的记忆。
临池,犹如一幅历史与文化交相辉映的画卷,时常在脑海中展现。这里的於陵古城,见证了岁月的沧桑变迁,据说最早的丝绸之路也是从於陵城发端。於陵城曾是春秋时期陈仲子的隐居之所,似乎每一寸土地都留存着他的高洁品性与宁静致远的气韵。在泰山副岳白云山下,它象如一位充满智慧的老者,默默地讲述着往昔的传奇故事。那些故事在时光的长河中流淌,成为小镇独特的文化底蕴,滋养着一代又一代的临池人。山水临池,於陵古城现今已成为临池镇对外宣传的一张名片。
建于明朝天启年间的临池王齐香大楼,在当时可谓声名远扬。据说,从济南到青岛,都没有能超越这座大楼的建筑。它巍峨耸立,气势恢宏,雕梁画栋,十分壮观。每一块砖石都承载着历史的厚重,每一扇窗户都透露出岁月的沧桑。只可惜,1958 年在临池西山开采铜矿时,因建厂房需要材料,这座宏伟的大楼被拆除。倘若它能留存至今,必定会成为极具历史价值的古建筑,成为当地备受珍视的文物。
位于临池西北的白云山,是长白山脉东南部的山群,白云山是章丘、邹平、淄博的界山,主峰白云峰(玉皇顶),海拔 729.6 米。白云山植被繁茂,生长着多种多样的野生中药材及诸多稀有的树种,山石沟壑多处景观都有传奇的故事与动人的传说。这座山曾是碧霞元君(泰山老母、泰山奶奶)想落居的地方。因王母娘娘不许,后去了南边泰山。泰山为神州五岳之首,这里的白云山也获有泰山副岳的美誉。白云山上的碧霞元君祠等庙宇始建于明朝万历年间。白云山的文化旅游资源丰富,极具开发潜力。
1991 年,我在临池任科技副乡长时,因临池文化名人,北园老乡浙江杭州画院副院长蔡衍先生介绍一家公司要用麦饭石加工茶叶,乡党委政府指派我去洽谈该项业务。处理好公务,蔡衍先生邀我们去他在杭州西湖边上的宅舍做客,席间与我谈及开发白云山的事宜,并给当时邹平县委书记张贵云写了封信让我转交。近几年,杨广勇同学也接触联络过有关人士商议开发泰山副岳,弘扬泰山文化,打造旅游养生品牌的问题,并设计了步骤与框架。我想,开发白云山,利用泰山副岳的历史自然资源,弘扬齐鲁文化,打造品牌产业,一定会达成共识并付诸实践,但需要较长的时间…
1968 年文革期间,学校停课,我回村劳动,没活干时就爬白云山拔草搓草绳卖钱。仅这一年从“五一”到隆冬我共上山六十八趟,从北园或大洞起步,到鹤伴林场,我熟悉了每一条山峪,喝过无数泉水,吃遍了山上的野果,在山上夏天流尽了汗水,冬天迎着刺骨的寒风,风吹日晒雨淋,将一背一背的草背下山,其中的艰辛唯有我自己深知。感恩白云山磨炼了我的意志,培养了我的胆量,让我在崎岖不平的山间小路上奋然前行。
值得一提,终生不忘,记忆尤为深刻的是,上世纪七十年代末,南北寺学校犹如一颗璀璨的明星,照亮了临池的教育天空,不仅在山东省内声名赫赫,甚至在全中国都颇具影响力。在那个物质并不充裕却充满希望的年代,它凭借着艰苦奋斗的精神与创新的教育理念,崭露头角,成为省属重点学校。学校的团组织更是在 1979 年荣获全国新长征突击队的殊荣,这是全体师生共同努力的辉煌成果。它以勤工俭学育人的独特模式,不仅传授知识,注重课堂教学,更注重培养学生们坚韧不拔的品质。学校组织学生参与农业生产,让他们在劳动中体悟到收获的不易;学校的工厂、农场丶养殖场、橡胶、塑料、压铸、缝纫、木工、电子仪器等场所与项目,培养了学生的动手能力和创新思维,在这些场所学习锻炼工作过的学生,走向社会,多数人都创造了不凡的业绩,创办了工业商业实体。这里的老师们不辞辛劳,用心教诲每一位学生;学生们勤奋刻苦,积极追求知识。因此,学校受到国家多个部委的表彰。七八年恢复高考制度后,学校适应国家重点工作转移,努力完成重点学校的双重任务,既为高等学校输送了一批又一批新生,又为社会培养了大批有道德、有文化、有理想的劳动者,在农村在各个行业中发挥着生力军的作用。我有幸在这所学校度过了十多个春秋,先后从事过政治、体育、化学、语文等学科的教学。从团委书记到校办工厂厂长,再到副校长,每一个任职角色都让我开阔了视野,得到了锻炼,在这片教育的沃土中生根发芽成长,南北寺学校也是我的人生大学。我见证了无数双渴望知识的眼睛在这里闪光,那些青春的身影在校园里穿梭,如跳动的音符,奏响了成长与希望的乐章。建筑在山沟大寨楼上那一间间明亮的教室,传出朗朗的读书声;开辟在半山腰的学校操场,同学们龙腾虎跃,刻苦锻炼身体。学校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给我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记。十多年来,学校的办学理念,学校教职员工的感人事迹,学校在德智体美劳各个方面的创新举措与经验,都铭记在我的心中,值得推崇与发扬,在办学育人方面南北寺学校展现的精神永放光芒。
学校东面的雪山,虽不是雄伟险峻的名山,却似一位亲切而忠实的老友,陪伴我度过了许多难忘的时光。犹记得 1972年,我担任殷家大队林业队副队长兼技术员时,在雪山上,我用心管理着苹果树,培育了村里有史以来的第一个苹果园。我曾在一株"大国光″母本上嫁接了"金帅"″红香蕉"几个品种,一株苹果树结出三种不同苹果,是恶作剧,也是艺术创造,望着这棵树,感到欣慰,有一种创造成就感。那年代,有一本刘复之写的苹果树修剪三百六十句口诀手册,我天天背诵,并对照每个品种的树,反复琢磨,因树修剪,随枝整形,每一次剪刀的挥动,都像是在与一棵棵果树交流,期待着它们能茁壮成长,结出丰硕的果实。理论加实践,使我对苹果树的栽培、管理,防病治虫等方面,提高了管理技术水平,成为当地一方少有的果树技术人才。比如仅凭一片树叶,一根枝条,我就能准确判断出是何品种的苹果树。在雪山上,我还学会了刺荆上嫁接枣树,满心憧憬养未来满山红枣的喜人景象。山上的花草树木,都像是我亲密的伙伴,我熟悉它们在四季中的每一种姿态,它们也见证了我的创意与辛勤劳动。我把网名与笔名取为雪山,也是对家乡山水的眷恋与怀念。家乡的雪山,还是一座富含麦饭石与稀有金属的山脉,白泛泛的麦饭石象雪花,石中稀有金属闪闪发亮,雪山与白云山不是同脉,是临池独有的一座山。
后来,我告别了临池,踏上了异乡的征程,在淄博、济南等地留下了新的足迹。然而,无论身处何方,临池始终如同一根无形的丝线,紧紧地牵扯着我的心。在异乡的喧嚣中,我常常会在夜深人静时想起临池的星空,那点点繁星如同镶嵌在天幕上的宝石,璀璨而宁静,曾照亮了我年轻时的梦想与纯真。我思念临池的四季变换,春天生机勃勃;夏天绿树成荫;秋天,果实挂满枝头;冬天银装素裹,小镇宛如童话世界,纯净而美好。每一个季节的临池,都像一首优美的诗歌,饱含着我对家乡的思念之情。
临池,是我生命之旅的重要里程,是我寄托情感的风水宝地,是我灵魂深处难舍的眷恋。无论时光如何流转,无论世事如何变迁,家乡都如同一座灯塔,在我心中闪耀着光芒,让我在纷繁复杂的世界里,不会迷失前进的方向。我拟把对家乡的眷恋化作吟唱的旋律,在岁月的长河中,让更多的人知晓临池的魅力,感受我对这片土地炽热而真挚的爱。
甲辰龙年冬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