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泉
我的京都爱情1 4
亲爱精诚394
栗原君说:郭君说的唐代联句,我是一概不知。韩愈和孟郊我都知道,但是他们共同创作过这么有名的联句,我真的不知道。估计日本的大学里也没有几位研究文学的人知道。
我笑说:别说日本了,就是中国也没有多少文学教授知道,除非是专门研究韩愈和孟郊的学者。
栗原君说:关于韩愈,我知道他是唐代第一文学家,被后人尊为“唐宋八大家”之首,有“文章巨公”和“百代文宗”之名。韩愈最著名的文学典故是“鸢飞鱼跃”。这个典故出自于他写的一篇题为《祭十二郎文》的文章,其中有一句“鸢飞戾天,鱼跃于渊”的表述。这一表述被后人广泛引用,成为一个富有哲理和象征意义的文学典故,用以描绘生动的自然景象,并借以比喻事物的自由与发展。我对惠子的要求就是让她自由生长和发展。
我说:看来中国对青少年的教育要比日本的教育理念差很远。惠子自由生长的很好,我能看得出来。她比我12岁的时候懂的东西太多太多了。对了,“鸢飞戾天,鱼跃于渊”这句话应该脱胎于周易的“飞龙在天”和“或跃于渊”。
惠子惊呼:周易么?学校老师说周易是中国文化的根源,也是最难学的知识。没想到郭君也知道!真是神奇呀!
栗原君说:郭君是中国哲学博士,文学博士后,哪有不懂周易的道理呢?
我笑说:可能日本学者对中国的认识有误区,中国学者里懂周易的真的没多少。我恰巧是南京大学中国哲学专业的博士,如果我要是马克思主义专业的哲学博士,我就肯定不懂了。
惠子说:没想到哲学博士竟然还这么多种!太好了!郭君懂周易,以后就做我的周易老师吧!下次我要专门做一桌拜师宴。
我说:好呀,但是别这么复杂,我只要炸鸡和啤酒就行。
惠子笑说:这也太便宜我了吧?听说中国女人现在又懒又馋,不愿意做家务,是不是?
我说:趋势是这样的,当然也还是有能肩负起家里重担的女人的。
惠子说:那是肯定的,日本也还是有又懒又馋的女人,只不过人数相对中国来说比较少而已。大多数日本女人还是跟我妈妈一样,一人承担起家里所有的家务。我说的就是大多数呀,特例总是有的。
我说:惠子说的对!惠子说的这个叫大数理论,是社会统计学里的一个核心的概念,就是说大多数情况是这样,就可以定性为这样。
惠子说:社会统计学?这个名词很高深呀,我还没有学到。对了,爸爸知道韩愈,我知道孟郊,学过《游子吟》,“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对了,郭君,我读过的唐诗都是四句的绝句或者是八句的律诗,为什么这个才是六句呢?会不会是中途丢失了两句呢?
我说:其实在绝句和律诗被规范化之前,人们写诗是很随意的。汉魏之际,六句诗很普遍。六句诗其实是从三句诗发展而来的。
惠子惊道:还有三句诗啊?
我说:有啊,你们在学校没学过吗?刘邦的《大风歌》不就是三句么,“大风起兮云飞扬, 威加海内兮归故乡, 安得猛士兮守四方”。除了《大风歌》外,还有马援的《武溪深》、梁鸿的《思友诗》,以及蔡邕编集的《琴操》中的《将归操》和《别鹤操》等,这些也都是三句体的诗。这些诗歌与《大风歌》相似,都是三句一组,展示了汉代诗歌的一种独特形式。把每一句一分为二,不就是六句了吗?
中国的初中课本里还有一首柳宗元的诗《渔翁》,也是六句,“渔翁夜傍西岩宿,晓汲清湘燃楚竹。烟销日出不见人,欸乃一声山水绿。回看天际下中流,岩上无心云相逐。”李白和白居易这些大诗人都写过六句诗。以后惠子会学到很多的。不要着急,知识是日积月累的,你比我12岁的时候要强很多了。
对了,孟郊写《游子吟》的时候是在南京作官。当时他是溧阳县尉。溧阳现在归常州管,但是唐代时候先归扬州,后归宣州,最后归南京管。南京当时叫昇州。
惠子说:太好了,太好了,南京我要去,那里不仅有李白,还有孟郊。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对了,郭君,你这次来日本要一个月,你会想家么,会低头思故乡么?
我说:不会!白居易有一首六句诗《忠州种桃杏》,这样写的,“无论海角与天涯,大抵心安即是家。路远谁能念乡曲,年深兼欲忘京华。忠州且作三年计,种杏栽桃拟待花。”无论海角天涯,在京都心安为家。
栗原君说:妙极,妙极,原来苏东坡的那首词来自于白居易。
惠子问:哪首词?
我说:没错,栗原君说的一定是苏轼的《定风波·南海归赠王定国侍人寓娘》里的“此心安处是吾乡”,这正是脱胎于白居易的这两句诗“无论海角与天涯,大抵心安即是家”。
栗原君与我同声吟唱:万里归来颜欲少,微笑,笑时犹带岭梅香。试问岭南应不好?却道,此心安处是吾乡。
惠子虽然没学过,但是也高兴的手舞足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