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眉洁诗集《素心向暖》读后漫笔

     作者：桂汉标

    短短两三年间，作为教务繁忙的高中年级任课老师，又被文友们推选为乐昌市作家协会主席，在十分艰难的条件下无私无畏团结进取，促使人文历史积淀深厚的这个广东“北大门”县级市，文学亊业开创了新局面。作为领头人，吕眉洁接连出版了两本散文集，我就是从《心素如简》《人淡如菊》开始，比较集中阅读她的作品的。虽不能说篇篇细读，但即使浏览快读，我也很直接从吕眉洁几十篇散文中，读到飘散不了的诗意，尤其是语言，大都简洁隽永，韵味悠然。尽管我没读过吕眉洁的多少诗作，但我隐隐感到她与诗不可忽略的关连。果然，前不久，她就给我发来她初编成集的这本《素心向暖》书稿。

    吕眉洁在“自序”中写道：“很多朋友都是从我的散文开始认识我的，他们说我的散文语言像诗歌一样深邃而富有韵味。这或许是因为我最初就是写诗歌的缘故吧。小学三年级，在语文老师的指导下，在‘阿拉善日报’副刊上发表了第一首题为《橡皮》的诗歌。此后，我爱上了阅读，爱上了写诗。”我的感觉得到证实，促使我比较认真地读完她几十年来写下的所有诗作。

    从她发表在报纸上的第一首诗，到她自称为“学院派”的大学校园青春吟咏，虽清新明丽，对于我这已沧桑粗砺的心，却没有多少触动。往下读到第二辑“节气·舞蹈”，这些以农历二十四节气为题的诗作，让我的神情顿时兴奋起来。过去读过多少人写农历节气的诗，有各种不同的描画与感悟，有些留下了印象。但我还未见过把二十四节气，几乎全部通过爱情亲情加以演绎表现的先例。在吕眉洁的感知里：二十四节气，宛如一部古老而优美的编年史诗，它镌刻着岁月的痕迹，也蕴含着丰富的爱情意韵。在每一个节气的交替更迭中，爱情如同那隐匿其中的涓涓细流，或澎湃激昂，或婉转悠扬，奏响着一曲曲动人的恋歌。她写《立春》：“漫步在嫩绿的田野/聆听着生命的律动 与希望的和鸣/你是我心中的花朵/在这立春的日子里悄然绽放//誓言如种埋在心间/等待着春雨的滋润与阳光的拥抱/我们的爱情就像这春天/经历寒霜只为更美的芬芳”；她写《立夏》：“蝉鸣声声，宣告着夏天的到来，/我们也在这立夏的日子里，许下永恒的誓言。/无论四季如何更替，无论岁月如何流转，/我们的爱，如初夏的果实，饱满而甜美。”再看《白露》：“静静地绽放在枝头的那朵花/默默地守望，等待着你的归来/采下一朵，轻轻地放在你的枕边/愿它的香气，能带给你好梦连连”；到了寒冷的《大雪》：“你是冬的灵魂/是冬日里最美的风景/也是我心中最深的期待/我愿与你共舞/在这银装素裹的世界里/留下我们共舞的足迹”……吕眉洁这以浓浓爱意溶汇而成的节气诗告诉我们，爱情如同四季的更替，有欢笑也有泪水，有热烈也有沉静，有希望也有考验。在每一个节气的轮回中，爱情都在不断地成长、变化，而唯一不变的，是恋人们对爱情的执着追求和对彼此的深深眷恋。

     在近几年与吕眉洁的交往中，我感觉到这位原籍湖南，自小在北方大漠阿拉善学习成长起来的知识女性，她自认“大大咧咧、豪爽如男”，实则是具备了湘女敢爱敢恨敢作敢为的性格特征。这从她多年参与公益慈善活动、任职作协主席后立马领同道者做了开创性工作，足可证明。“我始终坚信，文字的力量在于真诚，无论性格如何，只要心中有爱，有对生活的深刻感悟，就能创作出动人的诗篇。”从吕眉洁这样的告白，我很自然想起经典批评家（俄）别林斯基的一个论断：“如果一个诗人决心从事创作活动，那么，这就是意味着，有一股强大的力量，一种不可克服的情欲，在推动着他，驱策着他做这件事。这力量，这情欲，就是激情。”（《＜普希金作品集＞，第五篇论文（1844)》）另一位俄国经典作家阿·托尔斯泰也指出：“在艺术里，一切都取决于具有重大意义的艺术家的观察力；一切均取决于他个人的因素，取决于他的热情和感情。”（《文学的任务》）吕眉洁写过一首《写过诗的女孩不再写诗》，真实记录：“写过诗的女孩，不再写诗/但她的灵魂深处，依旧藏着那份诗意/在日常的琐碎里，寻找一丝不凡/在平凡的日子里，种下一颗颗希望的种子//或许有一天，当她再次抬头望向星空/心中的诗篇会如泉水般涌出/不是为了成为诗人/只是为了告诉自己，曾经有过那样纯粹的热爱”……通读吕眉洁的诗作，我感受最深的正是浓郁的“热情和感情”以及其“纯粹的热爱”！

     虽然我不认可当今一体独大的，完全抛弃中国千年诗词传统的“口水诗”，也不太喜欢吕眉洁少数过于“散文化”的诗作；但她这本诗稿能吸引我花几天时间认真读完，其具备的艺术魅力是不言而喻的。请读《三月我们一起写诗》：“三月我们一起写诗/把初见时的神秘与喜悦/铭记在岁月的源头/再乘坐童话里的南瓜车/看一夕晚照，绿水空流/还有那个一蓑一笠一扁舟的老渔翁//三月我们曾一起写诗/对屏凝眸/随诗情而绽的是谁惜春的心事/汲诗而歌/顺水漂流的是谁一世的清幽/年年踏春花如旧/相迎相送陌上柳//三月我们曾一起写诗/在竹林畔，在柳下舟/在燕泥点点的桃叶渡口/看杏红将吐未吐/看白云悠然出岫/纵然是昼尽夜来/我们尚有一弯新月和满天星斗”这里我们可以读到传统诗词的多少形象、意境、音韵、内涵与真善美呵！作为泱泱诗国几千年的文明积淀，为什么要铲除殆尽呢？在传统厚土之上，完全可以开出当代万紫千红的新花的！

    前几天还未读完吕眉洁全部诗稿，我读到第三辑“淡然·领悟”中的《把书读薄》《傻树》《这个季节》几首爱情诗，心弦就被强烈触动了，因而情不自禁编成一个小辑，发在“诗的红三角”向文朋诗友推荐。这其中原因，除了觉得不限于这几首诗颇为别致、颇有作者“辨识度”之外，我想起了中国现代诗坛老前辈臧克家先生《在民歌、古典诗歌基础上发展新诗》一文的教诲：“诗，要有警句。如果把诗中的每一个字比作砖瓦，那么，警句就是梁柱。几千年前的警句，至今还记忆犹新，旷百世而同感共鸣。写诗下字如高手对奕，下一个子思前想后，花大量心血，因为它不但关系到诗的好坏，甚至关系到诗的成败。”请读一下这些诗句：“我把书读薄了/把爱情也读透了/在你的爱情里/我找到了自己的模样”；“我想做一棵傻树/在你必经的路旁//……傻傻的你啊/不知道我/就是那棵/被你骂了千百遍的/傻树”；“我知道了一个人其实并不孤单/想一个人才会孤单”；“在无声的夜里/雨落在雨里/ 每一滴都是你的名字/轻轻地，悄悄地/在我心湖上泛起涟漪”；“沉没下去的是重量/浮上来的是浪花//也许沉默是另一种形式的飞翔/当我们奔下海底时/我们小心得像触及爱情最初的唇”……不必多费笔墨解析了，大家认真读一读自能品出这些“警句”之妙！

     近日我在微信上与吕眉洁聊天说到她早期写阿拉善的诗没留下印象，反而是她离开多年之后，于近年写下的《梦回阿拉善》《阿拉善下雪了》等，有了厚重的内涵、深刻的情感。这说明：诗也是会隨着人生的成长而成长的。吕眉洁有一首近作《花落成诗》，其中几行诗可引用如下，聊作本文结束——

      以一朵花的姿态

      穿越季节的轮回

      绽放，不颓废不失色

      让花开成景花落成诗

      ……

花开是景花落是诗

在岁月的长河中

我以一朵花的姿态行走

将这一生都活成一首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