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
文/龙启金
那一天,我仿若一个“囚犯”,失去了自由——不能上网,不能购物,不能打电话……我与外界失联了,心里甚是憋闷。
甲辰年十二月三日,早上睡醒后,拿起手机一看,移动公司的一条重磅信息炸得我脑袋嗡嗡作响:充值提醒,欠费507.45元。我傻眼了,这条信息譬如一根锋利的鱼刺,死死地卡在我的喉咙间,让我难以下咽。多年前,妻在移动公司办理了139元的套餐业务,每月正常的接打电话、上网等事宜都是有保障的,上月何以欠费如许之多?瞬间我想到了多种可能,莫非是超时上网了、打电话了、发短信了……俄顷,我便一一否定掉。
随后,我又为妻揪心了,没来由地多出好几百块钱的电话费,她有何感想?她会激愤吗?她消化得了信息吗?我挠挠头,逼迫自己别去想这事,中午左右自会有分晓。眼下拾掇好心绪,上班最要紧。
前往学校的路上,我寻思着,手机没网,课件打不开,早上的新课如之奈何?忽地,我灵光一闪,何不如此这般——检测孩子们生字生词的听写和古诗文的背诵。还别说,这法子超好使,眨眼间两节课就过去了,我不由得松了口气。课间操还接听了几个电话,万幸的是,通话过程颇为顺畅,不曾有卡顿或者断联的状况,要不然,可就犯难了。
时间滑到了上午十一点许,我匆匆忙忙回到了宿舍,打算借用中心校的WiFi给妻发视频,连接上后我就直奔主题:“真是奇了怪了,上月怎么会欠费五百多?”果然不出所料,妻言辞愤慨,气鼓鼓地说:“我去质问移动公司了,咋个乱扣电话费?他们知道原委后态度和蔼,说要等到晚上十二点才能处理。妻还说,有几个用户也去反映情况,问题和我们的一模一样。”
挂断了视频聊天,我瞅着白色地板上扎眼的几张黄菜叶子,一个念头泛起于脑际,可是,刚走得几步,就遂觉察到了不对劲,于是摇了摇头,苦笑起来,重新坐到了床上。
我开始深深自责了,如若能长长心眼,带些现金在身边,而今就不至于坐立不安,走投无路了。忽而又暗暗窃喜——庆幸尚有学校食堂可以果腹,不然,真闹笑话了。
对了,马上给张老师发信息,倾诉一下自己的窘况,并告知今天我们俩只有仰仗食堂了。
张老师何许人也?拙作《清水河中学二三事》一文已有介绍。一来二去,我们俩又增添了一个共同爱好:喜欢吃苞谷饭。苞谷饭宛若一块强力磁铁,将我们俩拉拽到一处灶台边。
编辑好信息正要发送,不曾想WiFi连接中断了。我颇为纳闷。上班期间,中心校的WiFi都能正常使用,只是下午六时左右才会断电,这是开学初中心校一个好心同仁亲口对我说的。然而,现在才早上十一点过几分呀!真是祸不单行啊!
哎,我叹了一口气,等到饭点再唤张老师了,我如是思忖。
过了几分钟,WiFi又连上了,我不由得嘿嘿嘿地傻笑起来,喃喃自语:“怪事天天有,今天特别多。”
下午晚膳毕,便与数位同仁围着学校足球场一边散步、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其间,我更多的是在琢磨如何打发夜晚的漫长时光,蓦地,我想起了黔西南著名作家李泽文先生的那本书——《长征十日》。开学初我便把它带在身边,愧疚的是,两月过去了,才翻看了一半。孰料,它将成为我度过漫漫长夜的“密友”。
回想起智能手机还没有诞生之时,与《长征十日》同样厚薄的小说,多则一星期,少则三两日就可以读完,过程甚是享受。可如今,QQ、微信、抖音、短视频等社交媒体充斥于网络世界,小到牙牙学语的孩童,老到日薄西山的耄耋,有多少人深陷其中?又有多少人独善其身?哀哉痛哉!难怪早就有人把手机比作蚕食灵魂的精神“鸦片”。
夜幕四合,群山寂寂,鸟雀归巢,我耷拉着脑袋回到了宿舍,这时,裤兜里的手机抖动了一下,我随即掏出手机一瞅,中心校的WiFi图标分外醒目。我迷惑不解:中心校不是下班断电了吗,怎么还能连上WiFi?莫非是假信号?
我手指随意点开一个软件,页面即刻展开,莫非中心校的老师在加班?我这般思索着。
我不再去翻阅《长征十日》,而是在床上来了一个葛优躺,左手攥紧手机,右手食指不时划拉着手机屏幕:忽而QQ,忽而微信,忽而抖音,忽而百度……一番神操作之后,已然晚上八九点钟了。
晚上十点、十一点了,中心校的WiFi信号依然强劲,慢慢地,我在网络世界里欣欣然进入了梦乡。
那一天与我渐行渐远,时至今日,一个个问号还在我眼前晃荡:难道中心校的老师一整宿在加班?难道中心校的老师获悉我沦为“囚犯”而施以援手?难道仅仅只是一个巧合?难道一心向善的人运气都比较好?……
作者简介:龙启金,男,贵州省黔西南州作协会员,作品散见于《三角洲》《文旅中国》《贵州作家》《黔西南日报》《万峰湖》《白洋淀闪小说报》《最美乡村杂志社》等刊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