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乡愁(散文)
季志林
五十年前,我应征入伍。
怀着依依不舍的心情与父老乡亲告别,几度回首还想再看一眼生我养我的家乡热土,总是一种难舍难分的感觉,从此,心里边就平添了无限的乡愁,竟然魂牵梦绕整整五十年。
退休之后,乡愁似乎愈发的重了,乡愁到底是什么?我想只有离开家乡越久的人越能说得清楚。
乡愁是一种人生经历,是对家乡的热爱,是对父母的依恋,是从儿时起对家乡的全部记忆,是离开家乡后难以忘怀的牵挂!
人的大脑能装进去的记忆是有限的,内存满了,再想储存无疑很难,所以就会出现一种典型的老年现象:过去的事忘不了,眼前的事记不住。坐在那儿打瞌睡,躺床上却睡不着。譬如我,喝水的杯子刚放在餐桌,转过身却在茶几上找。锅里煮着饭,自己坐在一边看手机,没过几分钟便把煮饭的事忘得一干二净,等闻到了一股浓烈的糊味后才猛的想起,于是手忙脚乱赶紧关掉燃气灶,然而锅中的饭菜己焦成一团。
但是,儿时的记忆却永远铭刻在心中,怎么也不会轻易忘掉!
乡愁是母亲温暖的怀抱。小时候,依偎在母亲的怀里,在母亲的歌谣声中安然入睡。懂事后,每天晚上母亲在昏暗的煤油灯下一边摇着纺车一边给我讲戏文,《杨家将》,《忠保国》,《三娘教子》,《安安送米》,里边有许多做人的道理。那时候没有收音机,更没有电视机,但能听母亲讲戏文。我已经十分满足了。
乡愁是父老乡亲们的笑脸。五、六十年代,国家还很贫穷,轰轰烈烈的合作化运动推动了农村的发展,勤劳的人们早出晚归辛苦耕作,每当夏收之时,望着滚滚麦浪,乡亲们都喜不自禁,早出晚归龙口夺食,无论大人有多忙,天真活泼的孩子们照样在一边奔跑嬉闹捉迷藏,打麦场上充满了男女老少的欢笑声。
乡愁是儿童们吹响的柳笛。 每到春天,我和小伙伴们三三两两爬上柳树折下几枝柳条,拧动树皮之后将芯抽出,做成一个又一个柳笛(我们把它叫“哨子”),村里村外,经常都会听到悦耳的柳笛声。
乡愁是田野里辛勤劳作的耕牛。清晨,在空旷的田野里,你会听到偶尔传来耕牛“吽一一吽”的叫声,竟是那么熟悉,那么亲切,那么深情!
乡愁是九嵕山头的云雾。九嵕山是唐太宗李世民的陵寢之地,礼泉人称其为“唐王陵”。李世民文治武功十分了得,不仅帮助其父李渊夺取天下建立大唐,更是开创了史上有名的“贞观之治”,成就了大唐江山的立国之基。他能把九嵕山作为自己的陵寢,实是我们家乡的幸运,自从唐太宗安葬于此,九嵕山就成了礼泉县的代名词。古代将数峰并立的小山鿄称为“嵕”,九嵕山因九峰并立而得名,其主峰高大巍峨,虎踞渭北,气吞关中,东西蜿蜒绵亘,大有帝王气象。从风水学的角度讲,这里完全符合“龙脉”的定位,这恐怕是李世民看中此地的主要原因。老人们传说皇上埋在那里就会造福那里,从礼泉看唐王陵,状若倒斗,沉稳厚重,所以礼泉粮食富足。从西边的乾县看唐王陵,形似官㡌,秀丽富态,所以乾县出官。从东边的三原县看唐王陵,挺拔险峻,三峰突兀,恰似一座高大的笔架,故而三原出文人。传说归传说,唐王陵经常云雾缭绕一番祥瑞之气却让我一生.不能忘怀,每当踏上家乡的土地,我都会久久的凝望心中那座山。
乡愁是泔河岸边的水车。泔河是一条季节河,从西向东.横穿礼泉流汇/入泾河,几乎与九嵕山脉平行。我舅家堡里村就在泔河北岸,沿河的沟沟坎坎长满了枣树,堡里的枣个大味甜远近有名。河岸之上是一片又一片菜园,每到夏天,就会看到一畦又一畦青绿滴翠的韭菜,挂满枝头的西红柿,全身通红鲜亮的辣椒,尤其是那又嫩又脆的黄瓜最招人喜欢。几架水车每天不停的转着,河水滋润着岸边的土地,大人们在地里不停的忙碌,小伙伴们则脱光衣服跳入河中戏水打闹。我们村没有河,村口的涝池是唯一能游泳戏水的地方,但却是死水一潭,所以我小时候特别喜欢到舅家去住。
乡愁是赵镇街上的戏园子。戏园子是赵镇最热闹的地方,大空场上只有一座戏台,长櫈子是从石鼓和新寨两个村各家各户临时租赁的,更多的人站着看戏。周边各县剧团你方唱罢我登场,但能吸引观众的还得数那些名角。比如礼泉县剧团的“胆大红”、白彩兰、小白菜等老艺人便深受观众喜爱。秦腔历史悠久,底蕴深厚,红生、须生唱腔慷慨激昂响遏行云,旦角唱腔则委婉深情余音绕梁,苦戏悲剧最能让观众产生共鸣,台上演员动情哭诉,台下观众流泪观看,每每唱到好处,人群中总会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和喝彩声。除了演戏,这儿还是赵镇的电影场,戏票电影票都是一毛钱,可是我们这些小孩兜里没钱又想看戏,只好想出歪招从后院越墙而入,久而久之,那墙头被溜得精光精光。
乡愁是一碗漂满了油泼辣子的热搅团。搅团是陕西民间小吃,开水锅里一边撒玉米面一边用擀面杖使劲搅动,最终半稠不稀成为一团,故名搅团。短缺经济年代,小麦收获后必须先交公粮,然后留足集体用粮及种子,余下的才能分到社员手中。因此,日常生活多以粗粮为主。搅团是家家户户最常见的主食,热搅团盛入碗中浇上蒜泥辣子醋水即可,人称“水围城”,因其食后不耐饥又被人们戏称为“哄上坡”,意为拉一架子车土肥刚上坡就觉得又饿了。除了吃热搅团,剩余的会摊在青石板上晾起来,到了晚上煎搅团汤,第二天早喝小米饭就的是凉拌搅团,粗粮淡饭虽然清苦了点,但日子依然过得有滋有味。
乡愁是新寨村的袅袅炊烟,
乡愁是除夕晚上的年夜饭。
乡愁是父亲温好的一壶老酒,
乡愁是儿时穿过的红裹肚。
乡愁是村北坡上的“银花田”,
乡愁是村口的那棵老槐树。
乡愁是凉马的柿子小河的梨,
乡愁是山底的御杏湾里的桃。
乡愁是赵中校园的师生情,
乡愁是赵镇集市的叫卖声。
……
参军后,乡愁又就成了一种牵挂,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想亲人,和战友们谈天说地时夸家乡。有一次到酒泉城里办事,一位战友对我说:“刚才看见东大街停着一辆大车,车牌号是咸阳的。”我听后一阵欣喜,便让他再去问一下是咸阳哪个县的,兴许会是家乡来人,结果令我很失望,车开走了。
转业后,我有幸从事农业农村工作,走遍了咸阳的山山水水,翻遍了渭北的沟沟壑壑,在田间地头查看苗情,在贫困群众家中嘘寒问暖,动物疫情来了抓防控,洪涝冰雹发生查灾情,小麦田里话增产,苹果园中说效益,心中的乡愁一下子又增加了一大串内容,反而觉得更踏实更有味道。
如今退休了,没有了职责赋予的责任,没有了工作任务的压力,没有了事业追求和目标,唯一的想法就是健康快乐的安享晚年,自然如同闲云野鹤般的轻松自在。其他事都可以放下,唯独乡愁剪不断理还乱,尽管老屋房已破旧今非昔比,但过上一段时间总想回家看看,哪怕多看一眼绿树环绕的村庄,多喝一碗家乡的白开水,多和乡亲们拉一会儿家常,心里都会是一种踏实的感觉。
这就是乡愁,我视她如同生命,她伴我直至终生!
作者简介:季志林,陕西省咸阳市农业农村局退休干部。《世界文学》优秀签约作家。
北京中宣盛世国际书画院研究员;
北京润墨斋书画院高级院士;
陕西省书法家协会会员;
陕西书画艺术研究院研究员;
陕西省咸阳市作家协会会员。
中国散文学会会员。
著有长篇纪实文学《大漠生命线》,
其军旅小说,诗歌,散文,书法作品多次获奖。
首届“盛世华夏”杯文学与艺术作品大奖赛征文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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