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我二十八岁
题记:高小贱,用同样的题目写了一篇随笔,字里行间满是煽情与感动,我读着,心绪难平。他 25 岁,笔下是青春的缅怀;我 28 岁,回望来路,那些与母亲相伴的岁月,桩桩件件,皆是刻骨铭心的恩情与亏欠,泪水悄然模糊了视线。
八岁半那年,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打湿了我通往学校的路,也迷蒙了我年幼懵懂的心。背着破旧的黄挎包,怀揣着母亲前夜在昏黄煤油灯下的叮嘱踏入校园。她紧握着我的小手,一笔一划教我认“洋码子”,可我太笨,除了歪歪扭扭画圈,啥都没记住。母亲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担忧,像根锐利的针,扎在我心上,那时我便暗自发誓,一定要好好学。
学校里,三间教室我来回穿梭,满心惶惑找不到自己的座位,最后只能局促地坐在一年级教舍台阶上,一笔一划写着“1”和“2”。小小的手攥着铅笔,写满整整五页纸,铅笔都磨得快抓不住了。傍晚回家,我满心雀跃,举着本子向母亲炫耀,她却轻声问:“这俩字念啥?”我瞬间呆愣,满心骄傲碎了一地。母亲眼中的失望如乌云蔽日,她只是叹口气,让我吃了早点睡,明天还得上学。
中期考试,试卷上“00”的数字,老师说是一百分,我信以为真,飞奔回家递给母亲。她脸色骤变,扬起手狠狠抽了我,愤怒与痛心交织在眼眶:“这是双鸭蛋!”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委屈却也燃起斗志——我要让母亲为我骄傲。
后来,我日夜苦读,摸透老师出题的套路,成绩突飞猛进。第一次站在领奖台上,手捧全级第一的奖状,台下老师质疑的目光频频扫来,可我不在乎。人群里,母亲哭得满脸泪花,那时的她,眉眼弯弯,年轻又漂亮,那是记忆里她最美的模样。
青春叛逆期,我却误入歧途。偷东西的行径败露,老师请了家长。母亲赶到学校,二话不说,当着众人面狠狠打我,手掌高高扬起又重重落下,打完却将我紧紧搂进怀里,泪如决堤。那夜,她抱着我,哽咽着说:“小时偷针,长大偷牛,人穷志不短!你咋这不争气!”我抬眼,第一次惊觉母亲老了,额头上皱纹横生,岁月何时偷走了她的青春?
备战高考,压力如山。我在静宁一中复读,母亲每周都“谎称”坐车来给我送吃的。校门口,她卸下鼓鼓囊囊的袋子,里面装满我爱吃的饭菜、干净衣服。偶然间得知,她是蹬着自行车,翻山越岭几十里赶来的,只为省那几块车票钱。车子就寄放在东关三队村口的小卖部,她每次都是匆匆赶来,着急放下包裹,头发被汗水浸湿,贴在脸颊都顾不上拾掇一下。真相戳破时,寒冬腊月,我心里却暖烘烘的,泪水夺眶而出,那是滚烫的母爱,无声却深沉。
大学毕业,工作、成家,日子像上了发条般匆忙。母亲两鬓霜华渐起,岁月这把刀毫不留情。女儿呱呱坠地,她主动揽过带娃的活儿,乐呵呵的,我女儿成了她生活的全部寄托。我却时常挑剔,嫌她这儿没做好、那儿不周全。一句重话出口,母亲佯装生气:“操心,你自己带吧,我不管了!”可转头,又抱着我女儿哼起小曲儿。
小可爱生病住院,看着病床上孩子瘦弱的小脸,她满心焦虑。抽空给母亲买了条 80 元的裤子,她却皱眉埋怨:“买这么贵干啥!”那一刻,我如遭雷击。这区区 80 元,于她而言竟成了奢侈,那这些年,她独自熬过多少捉襟见肘的日子?粗茶淡饭、缝缝补补,那些被我省略的细节,全是她无声的付出,是母爱的勋章,亦是我心底最深的愧疚。
秋收时节,我忙于工作出差外没能回家。等回到家里时,家里庄稼已收割完毕,母亲说她年纪大了,种不动地了。当时我没有表态……
今夜,我站在阎良街头,看着车水马龙的喧嚣,内心却装满孤寂。抬手捂住心口,轻轻呢喃:“母亲,您辛苦了,我今年二十八。”
这二十八年,母亲是我人生路上的伞,遮风挡雨;是夜里的灯,照亮归途;是我落魄时的港湾,不离不弃。如今我长大成人,她却悄然老去。那些未说出口的感谢、来不及弥补的遗憾,像沉甸甸的石头,压在心头。往后余生,愿时光慢些走,我要握紧母亲的手,陪她慢慢变老,用全部的爱,偿还这无边的母爱。哪怕前路坎坷,我也定护她余生安稳、喜乐无忧,只因,她是我母亲,是用一生爱我的人。
作者:张团结,笔名成纪布衣,甘肃静宁人,结缘铁路,现居陕西西安,好运动,爱写作,自由撰稿人!在公众号菁菁文苑、我们都爱暖文章、作者联盟、文屏雅集、智与学,头条,搜狐,海西网,作家美文等发多篇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