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采头
文/樊笃涛
“叮咚、叮咚”，我家的门铃又响了，我知道是隔壁老采头按的。上个月，老采头死了老婆，儿女回外地上班之后，他不知咋了，每天天不亮就按我家门铃。
刚开始，我和老伴及时开门，把老采头让进来，拉拉家常，谝谝闲传，有时碰上饭时，也给他盛一碗，老采头也不推辞，该吃就吃，该喝就喝。我和老伴都退休了，反正也没有啥事。
时间长了，老伴在我耳边嘀咕，老采头每次都是那几句话，没话找话，真烦人。其实，老伴不说，我也有同感。老采头不觉，每天天不亮照样按我家的门铃。老伴不情愿地开了门。老采头又唠唠叨叨了，我和老伴爱搭不理的，有时还呛吧他几句，按我们的想法，老采头不会再按门铃了，可翌日又是如此。
老采头再按门铃，我们压根儿不再开了。老采头在门外嘴里念叨，这么早就上街去了，那就等等吧。有几次，他坐在我家门前的台阶上，等太阳升到一竿高。
我给老采头说，你给儿女们打个电话，让他们回来看看你。老采头说，电话打了，娃们忙，回不来。我也曾给老采头的儿女们打过电话，让他们有空回来看看老爸，终没见行。
谢天谢地，老采头终于明白了我们不开门的原因，他不再每天早上按我家门铃了，我和老伴倒觉得少了什么似的。
老采头不常出门，他在家干啥呢？我们为他担起心来。
老采头和我们家房是那种老式结构，要回我们家去，必须从他家的窗下经过，透过窗纱，我有时看见老采头紧蹙双眉望着窗外，一脸的茫然和对生活的恐惧 ，有时 看见老采头坐在床头，手里拿着老伴的像片，嘴里念叨着老伴的名子，念着念着，泣不成声。我觉得老采头很可怜，就去按他家的门铃，安慰他不要哭，人老了哭多了眼睛会瞎的，如果那样有得罪受了，老采头呆愣片刻，似乎明白了个中道理，他像小孩子似的说他不会再哭了，从此后每经过他家的窗户没有听到他的哭声，我就放心了些。
时间过的真快，转眼又是春天，阳光很灿烂，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清新的味道。老伴给我说，你和老采头下楼晒暖暖吧。我和老采头来到楼下，靠墙坐在朝向太阳、暖风和畅的地方。我和他拉起家常，问起儿女春节回家过年的事，老采头总不吭声。
老采头不会说话了。
作者简介：
樊笃涛，长安大学监察处工作，研究员。陕西省作家协会会员，在 《延河》、《青海湖》、《西湖》等多家刊物发表过小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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