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又是一年樱桃红
文/吴志成
大街上又有叫卖樱桃的老人、妇女、小孩,提着小竹篮到处吆喝,那一篮篮樱桃如珍珠似的晶莹剔透惹人喜爱,吸引着大人,小孩驻足品尝。红的如玛瑙惹人,白的如玉石般喜人。禁不住诱惑买来食之,那酸甜酸甜的感觉使我又回想起那个酸楚的岁月。
在那个多灾多难挣工分吃饭的年月里,人们为吃饱肚子没黑没明地在地里干活,可是一年到头还是吃半年挨半年。大人们从早到晚忙在地里,孩子们无人照看也无去处,跟上大人混大锅饭。为能多挣工分,五岁多的我经常帮妈妈背一铣粪或一小捆牲畜草,到吃饭时领上几个煮熟的大洋芋狼吞虎咽起来,那香味让我记忆一辈子。
从开春到四五月一直跟着大人早出晚归。忽然有一天发现野草莓红了,树上挂满了绿杏时,我们会不要约而同地来到那颗樱桃树下。不再围着妈妈混肚子,成天疯着不进家门。
那棵大樱桃树长在大队院边,一大丛十个人手拉手也围不住它,枝干都如拇指粗壮。枝叶密密麻麻盘根弯枝向四面扩展阴盖大片地,再加上周围树木茂密,里面藏四五个小孩根本无法看见。由于这棵樱桃树所处特殊地段,其他人员不敢近也,只能望樱兴叹,虽然村干部可以任意品尝采摘,但是怎么能与我们这些无所事是的孩子相比呢?
从樱桃开花到挂果,我们几个孩子早就每人占上几支天天盼着樱桃红,每天都要偷看四五次。忽然有一天我们发现向阳处的一枝上的樱桃露出了红白相间的笑脸,就迫不及待地摘来分享品尝,樱桃又硬又涩,我们全然不顾。
渐渐地樱桃就像一位含羞的少女露出了她那红红的脸蛋,每人偷摘一袋跳着、奔着、笑着,满山满洼到处找野草莓,一天下来都吃的饱饱,再也不去混大锅饭了。慢慢地偷摘樱桃的不仅有大人,小孩,就连村干部也携家带口前来采摘。高枝上够不着就被弄得枝折杆折,看着我们心爱的樱桃树被糟蹋得枝折叶落,残枝败叶,狼藉一片,面目全非真是于心不忍,真想痛揍那些伤害樱桃树的家伙。
樱桃被摘光后,除了我们这些孩子再也无人光顾了。我们在樱桃树下捉迷藏、纳凉、嬉戏,玩累、疯够、吃饱就来到樱桃树下讨论新的玩法和感受。就像一群小麻雀吵个不停,直到日落西山,牛羊进圈,才恋恋不舍地回家了。
偶尔发现一颗躲藏在枝叶后的樱桃,又大又红晶莹剔透如珠似玉。那熟透的皮不用咬,只要用舌轻轻一压,那甜水四溢溅满口内。一股沁人心脾的甜渗入咽喉,流入体内,让人如痴如醉有种飘飘欲仙之感,这才真真品尝到熟透的樱桃,可惜太少了。
有一年春天,妈妈不知从哪儿抬来一株樱桃树栽于屋后,它竟顽强地活了。虽然开的花很多,但是不知何故结的樱桃却很少,那味和样都与大队院边的樱桃一模一样,妈妈虽然不语但我已知八九。这年冬天大队院边的樱桃树突遭厄运,不知被谁掏挖了一大半,队长在大队喇叭上掏先人地骂了几天,并且还要追查。就在这年冬春之际分产到户了,这事也就随之偃旗息鼓了。大队院人去房空,只有那颗樱桃树还静静的站在那儿守候着什么?!
分了责任田的人们像疯了似的到处垦荒,到处栽树,整天有使不完的劲。那像集体时的劳动,虽无人催喊,但有一种无形的力量促使他(她)们奔忙于田间地头。那丛樱桃树也被你一株我一株刮分得只留下树桩了,但是来年樱桃苗照样从木桩上生出、长大、开花、结果。
开春我也上学了,大队院也被分给了农户种地,为了扩地那丛樱桃树被连根掏掉。从此大队院再也没有生出樱桃树,而是绿油油的麦苗随风舞动。而我家后院的那株樱桃树像变魔术似的一年生一大丛,那气势,样子犹如当年大队院边的那丛樱桃树,每年结出的樱桃又大又红晶莹剔透,惹得人直流口水。虽然妈妈一再吩咐熟了摘来全家吃,但是妈妈不在家时樱桃已被我们吃的所剩无几了。
“这些馋猴嘴真够馋的,要不是我从大队院抬来,哪里有这么好吃的樱桃叫你这些馋嘴子吃。”……从妈妈的抱怨与唠叨声里,我更明白了大队院边的樱桃树为什么连连遭挖。我也知道村里家家都有樱桃树,都是从大队院边抬来的。
现在我也离开那片生我养我的土地在外谋生,妈妈也已经去逝七年多了,时光已经过去三十年了。物是人非,当年的毛头孩子已经到了不惑之年,自己的孩子也到了那个淘气,顽皮的年龄。但每到樱桃熟时,我都会带上孩子回去尝尝我家的樱桃,看着又大又红的樱桃眼前就会浮现出操劳一世的母亲来。
那株命运多舛的樱桃树就像母亲一样,从不嫌弃土地的贫瘠,从不向命运低头,从不要求儿女的回抱,只是默默地奉献,直到生命的结束。她的这种无私奉献的精神将永远激着励我前进。
作者简介:
吴志成,甘肃天水张家川回族自治县瓦泉小学老师,文学爱好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