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10月1日,我和全家人端坐在电视机前,观看气势磅礴的建国70周年大阅兵,欣赏了热情洋溢的联欢晚会,我顿时血脉喷张激情澎湃。望着窗外皎洁的月光,我无限感慨地对妻子说:“美玲,今天的幸福生活来之不易,这是中华民族2000多万革命先烈用流血牺牲的代价换来的。在追寻祖国英雄长达八年的过程中,我们的足迹遍布祖国各地,先后瞻仰了60多个烈士陵园和纪念馆,深情看望了30多位英雄及烈士后人,我们也去了山西瞻仰了左权将军烈士陵园,参观了麻田八路军总部,赶赴十字岭沉痛祭拜了左权将军,还去过北京采访了左权将军的女儿左太北。我曾和太北大姐说过,要去湖南醴陵深情瞻仰左权将军的故乡,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水土培育出了这位伟大的民族英雄,我们就用国庆假日去醴陵好吗?"
徐美玲接上了话茬:“好的,沙漠。我们说去就去,我马上在网上订票。"但经查阅10月2日的高铁票售完了,我们订购了10月3日中午去湖南长沙的高铁票,只有到长沙以后,再转车去醴陵左权将军的故乡。
10月3日,我们乘坐6个多小时的高铁,在金色的黄昏中来到了长沙。长沙真是一座火炉城市,时值深秋了气温还高达37摄氏度,倾刻间汗水浸湿了我们全身。我们随即转车去醴陵,长沙到醴陵只有100公里,我们星夜赶到醴陵找宾馆住下了。想到明天就能实现深情瞻仰民族英雄左权将军故里的美好心愿,我激动的彻夜失眠了。
第二天早晨,我们雇佣了一辆轿车,车主是一位光荣的退役军人,悉知他是部队退伍老兵,我当场许诺多付给老兵100元车资,并且热情的邀请他中午去饭店用餐,这位退役军人显得非常高兴。我和爱人带上从南京买的特产和点心,跨进了七成新的轿车,向30公里之外的左权故里黄茅岭村飞驶而去。我们一路打听,几经周折找到了村委会,原来黄茅岭村和另四个村庄合并了,取名为“将军村”,范围有几十公里大呢。逢国庆节放假,村委会大门紧锁,我们只得驱车十几公里找到了村长匡世林家。匡村长知道了我们的来意,他热情的为我们泡上热茶,并当场给左权的侄孙左志仁打电话,说南京有贵客马上去看望采访他,让他作好思想准备。
谈到英雄的左权将军,匡村长的眼睛湿润了,他说自己并不是黄茅岭村人,但他从书本上和爷爷那里了解到左权将军的光辉事迹。左权将军半岁时父亲因病去世了,是含辛茹苦的母亲左张氏把三个儿子抚养大。左权将军是一位伟大的民族英雄,他从离开故乡参加革命到牺牲之前从未回过一次家,说到这里匡村长喉咙哽咽了。我们告别了匡村长,又驱车几公里终于来到了黄茅岭村。
沙漠向左权将军侄孙左志仁赠送书和礼品
黄茅岭村有一座小山,山上树木滴翠,鸟儿欢叫,地上黄色茅草十分茂盛,在风中尽情地摇曳不停,故取名为“黄茅岭村"。我们找到了左权侄孙左志仁家,我告诉他曾去北京探望采访过左权将军的女儿左太北,并拿出手机翻到我和左太北两人的合影照片。左志仁看到我与他姑姑的合影照片,他对我完全充满了信任,当他得知我沙漠也是一位革命英烈的后代时,对我表示出格外的热情友好了。
我当场向左志仁大哥送上四只南京桂花鸭,还有一本我写的书《我的人生》,并转赠了扎根西藏雪域高原38年的爱国军人、原西藏书法家协会副主席车应龙的书作“剑胆琴心"。左志仁大哥非常兴奋,他无不风趣地说:“沙漠老弟,有了南京桂花鸭,又有你书《我的人生》,还有车主席的珍贵书法作品,我今天真的是好事连连呵。"左志仁大哥幽默浪漫的一番话语,那夹带着一口正宗的湖南腔调,一下子引发我们当场哈哈大笑起来。
这时,当我问道“解放大军向左权母亲致敬"的历史故事时,志仁大哥一下子瞪大眼睛:“沙漠老师,您也知道这事啊?"我立刻回答:“我是在北京采访你太北姑姑时,听她简单地提起过,但内容不太详细,志仁大哥,你能讲给我们听听好吗?”
志仁大哥举目眺望着门外的广阔田野,他若有所思地端杯喝了一口茶水,然后他神情激动地讲了起来。
那是1947年7月,天气炎热高温酷暑。人民解放军第四野战军主力和第二野战军一部共60万大军,正沿着东、西、中三线浩浩荡荡向湖南挺进。大军急速抵达了浏阳,决定采取远距离迂回包围的作战方针,一举歼灭国民党军白崇禧集团。
一天中午,四野第12兵团第40军军长罗舜初突然接到朱德总司令下达的命令:“命令40军即刻绕道赶往醴陵黄茅岭村一户农家,向一位乡村老太太致敬。”接到这个紧急命令,罗军长心里犯起了嘀咕:大战在即,自古战场残酷厮杀,更何况40军是正面与白崇禧集团交锋血战的主要力量,对当时作战机械化程度较低的解放军来说,时间简直相当紧迫。而一向兵贵神速的解放军,为什么要不惜消耗一天的时间绕道醴陵呢?为什么还必须经过一户农家门口向一位老太太致敬?但军人必须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更何况这是朱德总司令亲自下达的“死命令”!罗军长立刻命令部队绕道30公里,向醴陵县黄茅岭村飞速前进。
在此同时,第二野战军第4兵团第13军军长周希汉,第14军军长李成芳,第15军军长秦基伟,以及其他南下的部队都接到了朱总司令下达的同样命令。1947年8月21日下午,罗舜初军长率领的40军抵达了黄茅岭村。然而在村口外的大道上,这些身着简朴军装的队伍却引起了村里的一阵恐慌。自从当年红军长征北上抗日后,村民们十多年来屡受各种反动武装的骚扰,于是村民们急忙敲响了村口古树上悬挂的大钟,村里上百号人随即跑上了后山。有些来不及躲避的村民睁大眼睛警惕地盯着这支庞大的队伍,直到队伍里有人走过来和气地打听:“老乡,请问哪户是左权的家?”这时村民才放下悬挂的心。
解放军当然不知道,左权在这里名叫左纪传,所以当大军问起左权,没有乡亲们知道。直到解放军遇到了14岁的小姑娘左丽君,左丽君是左权家的亲戚,她听见穿军装的问左权,就兴奋地带领队伍去见左权的母亲。小姑娘一边跑一边喊:“四姥姥,解放军来了!”当时解放军队伍是唱着歌来的,唱的是《左权将军之歌》:“左权将军家住醴陵县,他是中国共产党的优秀党员……”这首左权牺牲后响彻太行山区的歌,被40军将士一路高唱来到了左权将军的家门口,高亢嘹亮的歌声伴随着振奋的消息传遍了全村,整个黄茅岭村一下子沸腾了,外出躲避的乡亲们也从山上走下来了。
听说是儿子的部队回来了,已经久病卧床的左权母亲左张氏,连忙叫家人搀扶着她去了堂屋。罗军长的部队到了左权家门口,在门前整齐的列队全部立正,向英雄左权的母亲敬礼,村里到处是密密麻麻的解放军部队。正在这时,村民又引领来一批部队,他们是周希汉率领的第二野战军第四兵团的第13军。
望着村里村外、漫山遍野举臂敬礼的军人,老人激动的大声问道:“满崽(小儿子)呢?”这时,罗军长和周军长忍不住哭了,他们“啪哒”一声跪倒在老太太的面前:“老妈妈,你的儿子带领我们打过来了,我们都是你的儿子!”听了两位军长的话,老太太半天还不明白,眼前这些英武的军人为什么要哭?儿子不是每个月按期寄钱来吗?儿子还寄过一两黄金和金戒指呢?老太太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
其实,左权将军牺牲后,经周恩来的专门指示:八路军驻重庆办事处的工作人员,就一直以左权的名义每月定期给左权的母亲寄钱,毛泽东主席也时常委托人为左权的母亲寄东西。1945年,叶剑英曾在香港给左权的母亲寄过戒指和一两黄金。幸亏了这些黄金,当时左权的母亲左张氏有病,把这些黄金卖了换成钱,给老太太治好了病,还砌上了一间崭新的土砖房……当志仁大哥讲到这里时,泪水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流淌,我们当场也被热泪浸湿了前胸。
我爱人徐美玲立即站起身来,她端了一杯热茶递过去:“志仁大哥,请你喝茶。”志仁大哥俯身接过茶水,他依旧无限眷恋地说:“我们左家永远不会忘记,那个温暖如春的1947年,几乎凡是南下的解放军,他们一路唱着歌急行军,绕道来到我们黄茅岭村,向我老太太左张氏敬礼后,队伍才刚刚转身匆匆离开村子,可瞬间又来了一批威武雄壮的解放军,那漫山遍野歌声嘹亮的解放大军,简直成了一道无比靓丽的独特风景线,这也是咱黄茅岭村人祖祖辈辈的无比光荣啊!”
沙漠夫妇和左志仁手拉大红横幅合影留念
此时此刻,望着门外广阔无垠的绿色田野,我眼前仿佛出现了漫山遍野高唱战歌的解放大军,我耳畔仿佛听见了一阵阵雄壮激昂的集结号声,想着左权将军的母亲受到解放大军崇敬和爱戴的这番殊荣,我顿时无比激动的大声说道:“今天我简直太高兴了,我要为光辉的历史作证:只有人民军队的杰出领袖,才能如此这般热爱人民,只有伟大的中国共产党,才能光明磊落深得民心”,说到这里,两行热泪顺着我棱角分明的面庞,缓缓地淌落下来……
作者简介
沙漠,1953年生于南京,为革命烈士、战斗英雄后代。沙漠从小就酷爱文学,1978年开始发表小说、诗歌、散文,迄今为止发表文学作品数百万字。
沙漠1981开始走上拥军路,1996年10月6日,《解放军报》头版头条以“沙漠,战士心中的绿洲”为题,报道了沙漠的拥军事迹。中央电视台为他制作一部专题片《沙漠的假日》,中央人民广播电台也对沙漠进行了宣传与介绍,在军内外激起强烈反响。
1999年9月29日,沙漠被表彰为“南京市支持国防好公民”,2001年1月28日,在原南京军区原司令员向守志上将和政委傅奎清中将的支持下,沙漠创办了“南京沙漠拥军工作室”,2016年9月16日,沙漠被中共南京市委、南京市人民政府、南京警备区荣记三等功,2022年9月18日,在原南京军区政委方祖岐上将的指导下,沙漠成立了“南京沙漠拥军书画院”。
沙漠现为江苏省爱国拥军促进会理事,上海国防教育进修学院特聘研究员,江苏省作家协会、诗词协会、美学学会会员,南京机关作家协会会员,南京沙漠拥军工作室主任,南京沙漠拥军书画院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