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员官·张迎芳
高庆礼
蒲松龄先生所著《聊斋志异》中有一篇《一员官》,故事讲述了济南同知吴公,刚直不阿,不随陋俗的强项形象和泰安知州张公,以其木强的“橛子”形象,巧借高苑穆情怀狐附身之妙笔,赞颂比鬼神很奇特的“强项令”。

由于作者资料有限,没有查询到济南同知吴公和高苑穆情怀相关资料,仅查阅了泰安知州张迎芳有关资料,已补张迎芳史料之不足。
泰安纪检监察网站清风文苑显示,张迎芳,河北应城县人,进士出身,清康熙二十一年(1682年)泰安知州,在泰安任职八年,刚正不阿,办事认真,不徇私情,人们亲切地尊称其为“张橛子”,称呼虽然不雅,但隐含着尊敬。不数年,胥吏以无外快可捞,纷纷离职逃走。泰安境内一时盗贼减少,坏人收敛,呈现出一派安居乐业景象。张因此深受当地百姓拥戴。
应城政协信息网显示,张迎芳(?—1690),字畹伯,绰号“张橛子”,清代湖北应城毛河乡人,出生于明末。张迎芳于顺治三年(1646年)乡试,入闱中举;顺治十六年(1659年)中进士,任河北玉田县令,此后做过两个县的县令,于康熙二十一年(1682年)被擢为山东泰安知州,任知州九年。康熙二十七年(1688年)冬,张迎芳率民众疏通汶河航道,开通汶河漕运。于康熙二十九年(1690)春瘗于任上。康熙三十年(1691),在泰安旧城西门瓮城内为张迎芳建了“张公祠”。1930年,山东省政府拨款修葺张公祠,重刻碑文。

乾隆《泰安府志·宦迹下》卷之十五:“张迎芳,应城人,进士,康熙二十一年(1682)知泰安。事必躬亲,不假手胥役。偶有误,即自批其颊。康熙二十八年(1689),驾东巡上宫,虑供给未备,迎芳处以镇静,毫发不取诸民。数载卒于官,室无长物,惟册籍数笥。”
雍正《应城县志·人物上·宦业》卷之九:“张迎芳,字畹伯,少有雅量,守正不阿,善属文能诗赋。顺治丙戌(1646)乡举,巳亥(1659)进士。除大姚令,告养归里,母丧服闋起令玉田。輦下通衢,强项执法,拒勲贵签马无牌索马,事闻几大用以他,事累,落职。復補山东博平令九载,邑生祠之,迁知泰安州,值乘舆南巡,修桥汶水,工督壮丽,营度竣事未果,於民屡归,不久以疾卒。”
《博平县志·宦业》卷四:“张迎芳,应城进士。康熙十八年(1679)知博平,事公明严正,人不敢犯。上官至,绝不供应,时以强项目之。后升泰安州,士民号泣以送。比至泰安,凡博平人游山往谒,即以脱粟饭之。时登岱者例有税,张曰:‘此吾旧民’,独免之。二十八年(1689),圣祖仁皇帝巡方,宜办供亿,曰:‘吾闻圣旨,不扰民间。’清宫除道,丝毫不累民。驾过,问州牧何如,万民叩首称善,上嘉之。张妻挈子之任,曰:‘君独不为子孙计耶?’张大怒,立遣去。后竟卒于官。人肖其像于包孝肃祠。”按《泰安县志》云:“张迎芳,应城人,进士,康熙二十一年(1682)知泰安。事必躬亲,不假手胥役。偶有误,自批其颊。二十八年(1689)东巡,迎芳特清宫除道,丝毫不以扰民,卒於官,惟图书数笥而巳,蓋其廉洁耿直乃天性云”。

另《玉田县志·名宦》卷六、《大姚县志·官师》卷十都有张迎芳的传记,但都看不出他的生辰日期,作为一名清官廉吏,“强项、橛子”县令不得不说是一种遗憾。从查阅资料看,“泰安纪检监察网站清风文苑显示,张迎芳,河北应城县人。”“应城政协信息网显示,张迎芳(?—1690),字畹伯,绰号“张橛子”,清代湖北应城毛河乡人,出生于明末。”《泰安县志》,《博平县志》记载的是“应城人”,可能是泰安纪检监察网站清风文苑在整理资料时讲“湖北”误称”河北”出了错。
让历史说话,让文物说话。要想考证,需查阅大量资料方可厘清,作者利用《国图》资源网翻阅了《泰安县志》《应城县志》,《大姚县志》《博平县志》《随州志》《順治十六年已亥科會試進士三代履歷便覽》等相关资料,张迎芳,应城人,顺治三年(1646)举人,顺治四年(1647)任随州学正,康熙八年(1669)任大姚知县(湖广应城人),康熙十五年(1676)任玉田知县(湖广应城人),十八年(1679)任博平知县(应城人),二十一年(1682)知泰安(应城人)。《应城县志》载,张迎芳,字畹伯。《順治十六年已亥科會試進士三代履歷便覽》载,湖广四十一人,张迎芳,曾祖奉,祖之纶,父洪亮。恕庐,易经,庚午年正月二十五生,应城人。从以上叙述可见,张迎芳当时应为湖广应城人,字畹伯,恕庐应为号。泰安纪检监察网站清风文苑记载张迎芳河北应城县人,“河北”有误,应为“湖广”。 庚午年正月二十五生,应为何年?
张迎芳出生庚午年又是何年?据应城政协信息网显示张迎芳(?—1690),字畹伯,绰号“张橛子”,清代湖北应城毛河乡人,出生于明末。以此线索查询到,明朝从1368年至1644年270多年时间,共有公元五个农历庚午年,分别是1390年、1450年、1510年、1570年和1630年,按此推算,张迎芳卒于1690年,假如是崇祯三年(1630)的话,应为61岁,若为隆庆四年(1570)的话,应为120岁。又查阅他的同年进士状元徐元文(1634-1691),字公肃,号立斋,生于明崇祯七年(1634)九月二十八日,死于康熙三十年(1691)闰七月二七日,享年58岁。榜眼华亦祥(1624-1665),字缵长,号鹅湖,又号惕中,无锡人。享年42岁,授编修。探花叶方蔼(1632—1682年),字子吉,号讱庵,江苏昆山人,生于明崇祯五年(1632)四月二十八,卒于康熙二十一年(1682),享年51岁,历官翰林院编修、侍讲学士、礼部侍郎、刑部侍郎等职。在状元、榜眼、探花三人中年龄最大就是状元徐元文,享年58岁。再查《明代举人数量及进士平均中式年龄考述》一文,明代进士平均年龄在33.3岁左右。由此可见,他的同科进士前三名年龄在26、36、28之间,而张迎芳年龄为30岁,也是符合当年进士年龄段,综上所述,张迎芳出生年龄应在崇祯三年(1630)庚午正月二十五是确定无疑的。

由此定论,张迎芳(1630--1690),字畹伯,号恕庐,湖广应城毛河乡人(今孝感市应城),出生于崇祯三年(1630)庚午正月二十五,卒于康熙二十九年(1690)春,享年61岁。其曾祖父讳奉,祖父讳之纶,父讳洪亮。顺治三年(1646年)中举,顺治十六年(1659年)中进士。顺治四年(1647)任随州学正,康熙八年(1669)任大姚知县,有政绩,请终养,去官之日,老幼泣送,络绎不绝,立有德政碑。三年丧服后,于康熙十五年(1676)任玉田知县,因禁止无牌索马一事得罪旗人,落职,有传。康熙十八年(1679)复职補山东博平县知县,博平四年,有政绩,邑人建生词。康熙二十一年(1682)任泰安知州。二十九年(1690)春病逝于州衙。三十年(1691)祭祀包公祠,又称“三公祠”。

《一员官》中,蒲松龄先生叙述了张迎芳两件事,一件是,“凡贵官大僚登岱者,夫马兜舆之类,需索烦多,州民苦于供亿。公一切罢之。或索羊豕,公曰:‘我即一羊也,一豕也,请杀之以犒驺从。’大僚亦无奈之。”大体意思是按照惯例,凡上司显贵之人游览泰山,所需的民夫、车马、山桥等费用,都由当地官衙提供,因为征索烦多,百姓苦于供应。张迎芳到任后,把一切陋规全部废除。有登山的官员向他索要猪羊,张迎芳便说:“我就是一头羊、一头猪。请把我杀了,犒劳你的随从吧。”官员对他无奈,也不再索要,从而减轻了百姓负担。百姓满意了,上司生气了,别人都是借机会巴结上司,而这位张知州却挺起脖子和上司对着干,停止一切供应,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真是倔到了极点。
第二件事,“公自远宦,别妻子者十二年。初莅泰安,夫人及公子自都中来省之,相见甚欢。逾六七日,夫人从容曰:‘君尘甑犹昔,何老悖不念子孙耶?’公怒大骂,呼杖,逼夫人伏受。公子覆母,号泣求代。公横施挞楚,乃已。夫人即偕公子命驾归,矢曰:‘渠即死于是,吾亦不复来矣!’”这位夫人真狠心,直到张迎芳死在任上,也没有再来泰安。而这个“张橛子”也太犟了,夫妻儿女别离十几年,她们母子刚来衙门还笑脸相迎,没过六七天,因妻子一句话“君尘甑犹昔,何老悖不念子孙耶”惹怒了这位张知州,不但大骂一阵还命手下拿棍子,逼着夫人跪下挨打。儿子伏在娘身上大哭,恳求代母受过。这位“橛子”狠狠地打了儿子一顿,才算消了气。对待妻儿如同公堂一样,一点父子情都不留,这才气的妻子起下了“渠即死于是,吾亦不复来矣”咒誓。
聊斋先生用“君尘甑犹昔,何老悖不念子孙耶?”这句话其实并没有错,作为一个妻子来说,看到别的官员家眷奢侈生活,看到清贫如旧丈夫,心里是什么滋味,以后怎么养家糊口,就不为儿孙着想吗?这句话出处《汉书·疏广传》,原文为“吾岂老悖不念子孙哉!”意思是我难道年迈昏庸,不顾子孙吗!其实这句话的后面“顾自有旧田庐,令子孙勤力其中,足以共衣食,与凡人齐。今复增益之以为赢馀,但教子孙怠堕耳。贤而多财,则损其志;愚而多财,则益其过。且夫富者众之怨也,吾既无以教化子孙,不欲益其过而生怨。”才是关键,才是教子之法,宁愿让儿孙过清贫日子,也不愿增加他们的过错而产生怨恨。假如这位张知州理解妻子用意的话,也不会出现对妻子连打带骂行为。这个“橛子”真是死倔到底,而聊斋先生是否在科举路上也有“一考到底”倔劲,这可能就是聊斋先生对这位“橛子县令”欣赏之处,才发出了“此不可谓非今之强项令也,事更奇于鬼神矣”赞叹。
从掌握的资料看,这位“张橛子”在各地任职期间确实有一套,官职四个地方知县知州,处处都有惠政,处处都得到了老百姓敬仰拥戴,特别是在惜墨如金,受志史编修限制的古代,所到之处都重重的留下了传记,可见真不一斑。除蒲老先生叙述两件事外,他在玉田时还有一个“驿马签号”故事,为改革“以马营私”弊政,他下令:凡是用驿马者,一律编号轮岗,发签上路,归厩消号,任何人均不得随意出入驿站马厩,不得因私事调用官马。这件事却得罪了旗人,旗人大怒:“什么知县不知县的,不就是个臭橛子吗?能把我们旗人怎么样?”并威胁张迎芳说:“橛子,你见过仪仗队里的马匹没有?老实听话的就能吃到精料,不老实的哪怕擅自叫唤一声,马上就被赶去驮煤碴,服苦力!”张迎芳听了讥笑道:“我现在吃的正是御厩里的精料,你还是啃山棘藜去吧。老实告诉你,只要我张迎芳在玉田任职一天,谁也别想为私事借用驿马!”说完,吩咐驿站中的兵卒把那旗人赶了出去。这件事确实得罪了旗人,被免职,后来皇帝命吏部恢复了他的官职,在《玉田县志》中也有记载。康熙二十三年(1684)十月圣上祭祀泰山神,随从路过汶河,对张迎芳说,要多备大船到汶河边伺候着。张迎芳回答说,没有大船,眼下汶河水枯,我到汶河边背大人过河。百姓感其情,遂在渡口立碑,刻“张公渡”三字,故事至今流传。再就是张迎芳办案独特,不拘一格,每天升堂不搞仪式,有告者可直接申诉,多数当堂结案,常常骑着毛驴下乡了察访,有冤者当场判案,毛驴上带着铺盖,随时准备丢官走人,民间称“毛驴州官”。另张迎芳还于康熙二十七年(公元1688年),率众疏通汶河航道,开通汶河漕运,重修了部分被冲毁泰安南城、西城、北城等数处利民工程。
康熙年间朝廷祭祀、望祀泰安共11次,其中张迎芳在泰安任职九年,就有四次,分别是康熙二十一年、二十三年、二十七年和二十八年,四次中康熙皇帝亲临就有两次,其中康熙二十八年康熙帝南巡前就下达了禁令“今特诹吉南巡,躬历河道,兼欲观览民情,周知吏治。所至沿途供亿,皆令在京所司储偫,一切不取之民间。即有日用应需,该衙门于所在地方照市估平买,不许锱铢抑勒小民。犹恐地方官吏,不能悉体朕怀,借名科派供应。今特颁谕严饬,如有悖旨借端私徵者,察实即以军法从事。地方文武大小官员,不许与扈从官员,指称交戚,辄通馈遗。违者,馈送收受人员并以军法从事。其扈从大小官员及随往傔役,如有横行生事扰民者,一并从重治罪。朕兹巡省,原以轸恤编氓,咨诹风俗,凡经过地方百姓,各安生业,务令廛无废市,陇不辍耕。毋得仓皇惊避、辄滋烦扰。”等等,皇帝下达了详细禁令,看来张迎芳只是遵旨而已,没有格外准备,对于聊斋先生故事中的摊派扰民现象,可能是其他时间派遣大臣罢了。康熙帝亲临泰山,是地方官员拜见皇帝及朝廷大臣最好机会,可是这位“橛子”就是不买账,康熙皇帝来了,也不特殊准备,只是镇静应对,“清宫除道,丝毫不累民。”可真是一个梗直“橛子”,倔到了极顶。
张迎芳,简静宜民,廉明听政,善属文能诗赋,教化莅邑年余,他在大姚期间撰有《重修苴却社学记》一文,如文中“前明万历丙辰(1616年)冬,邑令青莲谢公讳于教者,以征粮按其地,虑其去县治甚远,而教化之末易敷也,爰仿古社学之意,创建文庙,立先圣牌位,门庑、池泮俱与郡邑学校同。令博雅老成之儒,考钟伐鼓、横经论道于其中,集附近英才而教育之。圣人之道,于是晓然边陲矣”。叙述了原苴却社学建设过程和修复经过“于庚子年(1660年)以董君讳安邦者于城此地会计汤沐税……即留心文事,见故宫废物坠萧条,辄欣然捐资鸠工。躬自省试,大兴作而再修之。剪榛棘,平块圮,正础扶栋,丹楹刻桷,殿宇奂轮,门庑轩敞,牌位更新,崇祀聿隆,庄严壮丽,大改旧观,于戏盛哉”。这篇文章为永仁学堂建设留下了珍贵资料。《应城县志》还记载了他撰写的《募修四官殿序》一篇,从现有县志看,没有发现他的诗文。
爱民者,民亦爱之。张迎芳在位期间,处处为百姓着想,邑人为其建生祠,立德政碑,卒后,人肖其像于包孝肃祠,百姓祭祀。他廉以守己,礼以接人,宽以抚民,严以绳役,事必亲躬,不假手胥役。公明严正,人不敢犯。偶有误,自批其颊。真乃吾日三省践行者,可见这位张知州真不是一般人,所做之事,奇于鬼神,万民叩手称善,可真是当年官场一面旗帜,济南府七十二官员中“一员官”。


刘般伸,特型演员,著名书法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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