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岁月
⭕王德春
一九八六年的时候,我在一个偏远的中学教书,事隔近四十年,直到现在回忆起来还是恍若昨天,意犹末尽。
那时候,教师们都是在三间大教室里集体办公。我对面是位教英语的年轻女教师,她刚生了娃,胸前两个硕大的乳房呼之欲出,是我绕不过去的一道山梁。
去年我从老年大学出来,就看一个苍老瘦弱的女人过来问我,你是德春吧?我仔细审视了他一会儿,才认出她。于是尴尬地说,你是金双老师?时间太长了不曾见面,不经心认还真认不出了,哈哈哈……二声干笑,借以掩饰了此时的窘迫。时间真是把杀猪刀,刀刀使人老啊!我想。
下午放学后,我们几个年轻的教师经常打一会篮球。隔壁的女教师丸子常在场外观战。一次我去抢跑出篮球场外的篮球,球正好滚到她脚底下。她望着我意气风发的样子,小声说了一句“白马王子”。声音虽小,却格外入耳,如春风盈面。我不由得精神为之一振,立马就有了雄霸一方的豪气。
有一次,我和丸子去德州参加成人高考,回来到了武城,此时已夜幕四合,已没有跑乡镇的公交车了,我俩只好步行返回还有15华里的学校。行走在乡村的公路上,月亮相伴,草虫低唱,一条沉寂的路只有我们踟躇独行。我们讨论着今天考试的题目,说着学校师生的是是非非,聊着所能熟知的人情世故……感觉世界虽大,有时候也不过如此,仅二人而已。
走到半路的时候,一个弱女子的体力终究敌不过路途的漫长。她说,背我一会儿吧。
再坚持一会儿吧,我说,我竟把在课堂上教学生思想品德课的那一套不认趣地拎出来。现在想起来,那时是多么的不解风情啊。幸好浓厚的夜色遮掩了她的脸,不知她脸上是否有股幽怨的表情?
有时候,晚上我和住校的老师也喝点小酒,等喝到心身有些飘的时候,我们就唱歌。我吹口琴,他们唱。应该说我吹口琴吹得还算可以,凡是能唱的都能吹,并且吹得有鼻子有眼。到现在仍清晰地记得那时候唱的歌是《十五的月亮》《望星空》《彩云追月》等。 教数学的老师叫石楠,性格不拘小节,我行我素,大有女汉子味道。
左老师对她有过总结:借火不管死活,拔君子兰不管不顾,上课善自临阵换将。说得是三件事。
冬天人们用蜂窝煤取暖,石楠宿舍里的炉子死了,她就拿着个铁钳四处找火源,甭管谁的炉子有火,她就不分青红皂白地把煤球钳走,不管别人的炉子是否还有生的希望。
石楠看见我们办公室有盆君子兰长势水灵灵的,她相中了,于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拔了就走,连支会一声都免了。我爱,就是我的!真是例霸气侧漏的范本。
有一次,校长在校园巡视。突然发现某一教室里有个陌生人在讲课,心下大骇。问,这是何方神圣,竟招呼不打在这儿设坛传道?最后得知石楠是也!原来她让一个实习生在替她上课。
一次偶然后机会,调到外地教书的丸子要回来办退休证明,我们团聚了一下。三十多年过去了,遥想过去的青葱岁月,不禁谙然神伤。喝到嘴里的酒有点有点醇香,有点苦涩,也有点酸楚,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