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童年四季 文/水牧青
想象是有颜色的,也是有气味的。我的童年,在回想中的日子,如同糖葫芦一样,甜蜜酸楚,亮闪闪的,是一串串成长的印记。
我的童年时光,是在苏北的某个生产队里度过,那里有我七个春夏秋冬的欢声笑语,尽管物质条件简朴,但日子却如同一无所有的夜空中,那颗熠熠的星辰,永远闪耀在记忆深处。
那时候,我们总是成群结队地穿梭在田间地头,找各种乐子。只要有空,就呼三唤四去河里抓小鱼、小虾,或者去树林里捉迷藏、爬树。那时候的我们,似乎有着无限的精力,怎么玩都不累。
春天,是那么通人性、充满灵性。轻柔的清风掠过,便在油画般的乡间悄然铺展,她的气息如影随形。早春的村庄和田野,依然带着些许羞涩,却难掩其热烈与生机。野菜们也纷纷探出嫩芽,呼喊着,摇曳着,迎接新生的季节。
每天放学后,哥哥带上我和妹妹,挎上粪箕拿上镰刀或小铲子,以及几个小伙伴,就到外边的麦田里,沟渠旁挖野菜。我们常挖的野菜有荠菜、曲曲菜、马齿苋、灰灰菜等,每回的快乐在挖野菜的过程,也在满载而归的笑声中。回家后,母亲把野菜择洗干净,然后在锅里焯一下,加上油盐,拌成凉菜,或炒成热菜,有时候也做汤、做馅,更多的时候是做菜饭。
当春雷在空气中回荡,三月的春雨滋润的时候。我们会去小河边,水渠旁会捡地皮菜。这是一种很奇特的野菜,其无根无叶,在自然界中,"地皮菜是一种非常神奇的生物,它能够适应各种恶劣的环境,营养价值极高。却很难清洗。炒鸡蛋绝对的人间美味。
柳树是春回大地的急先锋,当许多树木还在“沉睡”时,柳树和杨树已迫不及待地萌发出淡淡的鹅黄,吐出清新的嫩芽,把春风摇晃得像个小姑娘。我们也有创意,通常会折一截树枝,把树皮轻轻转动剥离开来,然后自制成一种放嘴里可以吹响的小哨子。
夏天,经常和小伙伴们跑到小河里戏水,打水仗,或是偷摘别人家的桃子、李子解馋。那时候的水果味道特别鲜美,纯天然不施农药,估计可以算是现在人的特供吧。回想起来,仿佛还能闻到那时的果香。有时也会恶作剧,趁着大人午睡时,跑出去和几个同伴一起躲在玉米地里趴在地上静静的盯着瓜棚看瓜田的老头是否也午睡了,伺机偷瓜,生产队的瓜田是用来给村民的福利,按人口分配。
炎热的天,没有一丝风,知了声声鼓燥不已,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滴,眼睛汗水腌的睁不开。看着眼前的小香瓜不停咽着口水。带头的小伙伴示意可以下手了。顾不得是生是熟,每人慌乱摘几个,撒丫子就跑。他们一溜烟就跑没影了,追不上,心里紧张极了。生怕被逮着。这种“偷来“的快乐是短暂的。
某天,母亲知道我和小伙伴的一些事后,特别生气,揪着我的耳朵大声训斥:你个女孩子家的,怎么可以和人家一起不学好,你觉的很好玩嘛,以后传出去不丢人啊,怎么跟野孩子一样,一点家教都没有,我怎么会生你这么个不争气的孩子,啊,你说……然后一也揪着我的耳朵不放,一边用鞋底在屁股上狠狠抽了起来。我连痛带吓哭成了小泪人哽咽着说:每次都是他们拉我去的,下次再也不敢啦,呜呜呜大哭起来….. 待我情绪慢慢平缓下来,母亲把我揽在怀里,也抹起了眼泪,摸着我的头柔声说:母亲辛辛苦苦养大你们,就盼着你们一个个的能有出息。希望你们能成为一个安分守己善良的人,你们觉得好玩,变成习惯就完了,小时候偷一支铅笔头,长大会偷一头牛……
我们的邻村有一条河,傍晚男女老幼都在河里洗澡,特别是小孩子集中在一起非常热闹,打水仗、比各种游姿的速度、沉水时间长短等游戏,无忧无虑开心极了!我们大家捉迷藏。好几十人在一起玩,捉迷藏,还有拿手电捉知了,下河捉青蛙,还有的在大树下烘一堆火,摇树,树上有知了它就飞扑火光,也能抓好多知了。
乡里的天很蓝,水很清,风刮到身上清新飒爽。傍晚,农家晚饭都比较早,人们从劳作的田地回到家里,从屋里搬出桌凳摆在自家门前的露天大场上,喝着不冷不热的糁子粥,就着腌的黑黑的咸菜和腌豆,吃得津津有味。吸溜吸溜地喝粥声,咯嘣咯嘣地嚼着小菜声,此起彼伏。席间交流着田地庄稼长势、农令时宜。
马蜂窝是夏季野外常见的蜂巢,它们往往隐藏在树梢、草丛或屋檐下。然而,这些看似平常的蜂巢却可能成为威胁人类安全的隐患。
二战是我们的小伙伴,也是最会惹事的一个。某天,他准备去捅槐树上的马蜂窝,我不敢参战,特别怕马蜂。每当有蜜蜂在耳边飞过,立马站着不敢动,屏住呼吸待它飞走,况且是马蜂,凶猛的很。
几个人中除了我,他们都愿意成全他的英雄梦。拗不过还是参与了。他站在土墙上,用长长的竹竿,屏着气向马蜂窝靠近,感觉他的手也是抖的。他终于捅下了马蜂窝,马蜂们顷刻间涌出,他惊慌失措地向跑开。身后是愤怒的马蜂群。一片混乱中我们几个都是仓皇而逃,只听二战怪叫:我被马蜂蜇了我被马蜂蜇了。疼死了……
第二天看到他的一边眼睛肿得像个猪头,怪吓人的,忍不住想笑,憋住了。捅马蜂窝就像玩俄罗斯轮盘赌刺激,虽然刺激但是风险也相当高,搞不好就变成枪战片了。
秋天是收获的季节,苏北的农村也不例外。那是树叶逐渐由绿转黄,再到金黄,最后变成深红,河边的杂草由黄变枯,树叶在秋风中摇摆,不时会有枯叶在风中飘落,铺满了树下。
这时候农民们忙碌于田间地头的劳作,从稻田到麦田,从玉米到棉花,无论是收割稻谷还是采摘棉花,各种农作物的收获都在这个季节进行。
白天大人们收地瓜,晚上才能使用擦帮子擦地瓜,小孩子负责把擦好的鲜地瓜干一片片摆在大石板或岭坡上晾晒。经常夜里忙到十点多才能够回家吃饭。而那时的遍地都是晾晒的白茫茫的地瓜干,放眼望去,宛若一片片皑皑白雪,成为秋天山区一道独特而美丽的风景。
秋季,拿着镢镰子(镢面呈三角形的一种小板镢)、背着粪箕子到已秋收完毕的地里捞土里落下的地瓜、花生。饿了,扒个土坑,使用石块、板土块垒个土窑,找点干柴火,烧窑焖地瓜、花生。焖熟的地瓜掰开金黄灿灿、原滋原味、香甜可口,花生则糯糯喷香。
冬天,孩子们非常喜欢雪天,因为雪地成为了我们玩耍的乐园。我们会堆雪人和打雪仗,这些活动不仅增加了孩子们的乐趣,也让我们在寒冷的天气中感到温暖和快乐。此外,踢毽子也是我们钟爱的活动。通过制作毽子来享受冬天的乐趣。
妇女们则聚在会一起参与一些传统的手工艺。如纳鞋底,做鞋垫,绣花,编织毛窝子。毛窝子是苏北农村冬天常见的传统鞋具,她们不仅为孩子们提供了保暖的鞋子,这些毛窝子在雪地里留下了深深的脚印,成为了冬日里的一道风景。
70年代苏北的冬天是漫长且寒冷的,天气时而北风呼啸,刺骨划面,时而大雪纷飞,覆盖村庄和田野。每天天还没亮,大地灰朦朦时候,村里庄外已经能够看得到慢悠悠或急促促晃动的人影了。即使天寒地冻的早晨,也难挡那些一贯吃苦耐劳,善于打发贫困生活的人们。
庄东头的“胡子”大爷、村中间的生产队的驼背队长,还有前庄的二大叔,每天天色尚朦胧,就开始挎着粪箕在庄前村后、不停地转悠。村里勤快贤惠,过日子好胜的媳妇姑娘们,也早早起床来到村外沟渠、路沿树行抢占地盘,抱着自制的土扫帚,十分卖力地把枯草落叶扫成一堆堆,然后背回家里烧火。
我们一群孩子喜欢在河上滚铁环、打陀螺、踢毽子。有爱玩的小孩用绳子拴个板凳,板凳上再站着个孩子,拉着在冰上飞快地跑,简直像冰橇了。而房檐下挂着长长短短的冰溜,小孩子们喜欢掰下来玩,还会用舌头舔一舔,觉得舌头都要被冰麻了,也有孩子选择长长的冰溜当成刀剑,拿在手里挥舞,把自己想象成无往不前的战士。
堆雪人和打雪仗是农村孩子们冬天最好的一项活动。飘了一天一夜的雪花,房屋白了,树上白了,地上白了,到处白茫茫,银装素裹。大雪一停,孩子们手持铁镐、锅铲子跑到雪地里,铲得铲、堆得堆,制作雪人的身体和头颅。打雪仗也是大家最乐意参与的。每次开始之前,大家就拉开距离,你砸我、我砸你,不多一时,大家的头上脸上和身上全是雪….
童年的回忆如同一把钥匙,打开了我内心深处最柔软的部分。夜深人静时候,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女孩仿佛又站在阳光下,微笑着迎风跑来,轻轻抹去我脸上忍不住的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