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回军营
多少次梦中回军营,
醒来热泪盈。
恍惚间一声声军号嘹亮,
爬起来竟然是南柯一梦。
静夜里忆战友摸爬滚打同甘苦,
依稀听一二三四稍息立正。
多少次翻箱底捧起那身橄榄绿,
多少次捧相册翻看那战友兄弟情。
忘不了帮洗衣问寒暖同看家信,
忘不了战友相拥而眠呼噜声声。
忘不了嬉笑打闹欢快时刻,
忘不了相劝慰温暖心胸。
都说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
军人情结已刻在骨融入血烙在心中。
岁月凭染了风霜满面,
兄弟情似老酒愈发醇浓。
不管是天老地荒海枯石烂,
骨子里咱永远是一个兵。
夏日的微山湖,百里荷花,垂柳摇曳、芦苇葱翠。蓝天白云与远山近村在清澈的湖底里倒映出千里江山图。望鸥鹭绕帆影、绿树映炊烟、竹篙挂渔网。听渔姑吟小调、莺啼伴蝉鸣、浆声惊蛙跳。如此美景,书写不能达意,画笔难以传神,美到了极致。在湖边的军营里,度过了人生最美好的十年,这便是我永远不能忘怀的原由。
一、当猪倌
三个月的新兵训练结束了,全连列队宣布去向。说实话,每个人心里都在打鼓,有谁不想分配到个好单位呢?
各单位接兵的干部就站在一边等候,首长拿着人名单宣读。修理所、汽车队、卫生队、机务队、造纸厂、盐场,还有去机关的。最后,终于念到了我的名字,是去农场副业队。
老班长拿着我的背包跳上了拖拉机,我极不情愿地跟了上去。在拖拉机突突突的黑烟里,不到十分钟就到了单位。不一会,队长便来领着我去熟悉情况。好家伙,猪、牛、鸡、鸭、鱼,样样俱全,就是不大见人影。队长重点强调了三条:一是副业队工作很重要,要保障军机关和老干部的副食供应。二是这个工作也很光荣,这里是出人才的地方。三是要发扬不怕苦、不怕累、不怕脏的革命精神做好工作。
唉,说心里话,还真是有些不大情愿呢,有谁当兵喜欢喂猪呢?不过俺心里也明白这个理儿,是工作就得有人干,不能凭喜欢不喜欢。牙一咬,心一横,豁出去了。俺就是革命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吧。
俺负责喂一百头猪,上午下午各喂一次,每次要挑三十担猪食。那钩担挂啊特长,俺个子矮,跳着两个大桶不是前桶的碰地就是后桶碰地。待到磕磕绊绊地挑完,浑身都是热汗,一股子猪屎味。
也别说,时间一长啊,看到它们在自己的精心喂养下长得膘肥体壮,还真有点喜欢上这些憨头憨脑的家伙了。当第十九天队长通知我去电影队报到的时候,还真有点恋恋不舍呢。
二、牛肉好难吃
新兵连的第九天,听说农场摔死了一头牛送给了新兵连。那牛看样子得六七百斤,炊事班炖了整整两大锅。说实在的,那年月农村日子过得苦,真还没见过这么多牛肉来。
午饭时,每人分到了两大勺清炖牛肉,那个高兴呀。第一块肉塞到嘴里,便感到有些不大对劲,馋啊,略微迟疑一下便咽下去了。待到第二块肉放到嘴里,越嚼越不对劲,说什么也咽不下去了。哎,牛肉好大的膻气味啊,就是下雨天返潮时牛棚里的味道,天底下竟然还有这么难吃的肉啊。
从小到大没有吃过牛肉,所以不知道自己吃不吃它。直到此时,才知道我不吃牛肉。
今天想来,心里还是有些许的酸楚。
三、想家
我在部队是电影放映员,每周放三场电影,还管理着广播室。广播室外有四组高音喇叭。分别是农场场部、生产部队一营二营以及副业队。
部队生活很好,特别是机关兵,比较自由。利用提电影片子的机会,也能经常到县城去,战友们相处融洽。所以,当兵好几年了,除了逢年过节,也没有特别想家。
从场部到副业队大约有两公里的距离,由于是明线传输,一遇到大风天气,两股线特别容易绞到一起,导致短路故障。遇到这种情况,就需要骑着自行车,拿上一根长竹竿去查线。
有一次出故障的电线杆特别高,用竹竿怎么也够不到,需要爬上去才能排除故障。我从小家教严,长这么大还不会爬树。望着高高的电线杆心里直犯嘀咕,可不管怎么着总得完成任务吧。唉,咬着牙爬吧。当我费劲九牛二虎之力爬到杆顶时,一把没搂住,跐溜一下便坐到了电线杆底下。裤子磨破了,腿上擦去了一片皮。鞋内帮快磨没了,脚踝也流血了。
坐在地上,眼泪哗哗地流,那个想家啊。想爹想娘想兄弟姐妹,真想不干了回家。唉,哭够了,想够了,还得笨熊似地爬到杆顶排故障。
当兵十年,那是唯一的一次,特别想家。
四、硬气功
记得有次叶场长带着我和小刘到鱼台县城后街照相馆照相,那条街很窄且坑坑洼洼很难走。照完相出来,正好看到机关的小王风光地骑着大金鹿自行车溜街,结果一不留心骑到坑里摔倒了。这时,恰巧一辆25马力大拖拉机一蹦一跳地从对面开来,刹车不及前轮从他身上轧过去了。当时把我吓滴哟,小心脏都跳到嗓子眼了。这时只见小王一个鹞子翻身从地上跳起来,双手叉腰,一脸不屑地训那个司机:咋开地车来?不会开别开。一看压了个解放军,那个司机也是吓傻了,一声不吭地楞在那里。旁边围观的群众先是愣神,继而欢呼:哇靠,解放军硬气功太神了。俺也纳闷,过去摸了摸小王身上确实没伤。继而往地上看看,明白了。哈,敢情那车轮是从坑里蹦起来从他身上擦过去的,虚惊一场
五、惊险一幕
有次去鱼台县汽车站取电影片,想着天色不早了回来还得倒片子,就催着驾驶员小朱开快点。小朱一听不敢怠慢,一脚油门踩到了底。路况差,汽车轰鸣着一蹦一跳地往前窜。那个时代的苏联嘎斯六九跑到五十公里也算是飞车了。刚过胡集村西,两边是两三米深的公路沟,沟里水很深,满是水草,还一簇一簇地长着很高的芦苇。正跑得欢快,突然前面一个骑车子的人受到惊吓,三扭两扭一慌神,只见那人和车凭空划出一道弧线下去了。但见芦苇两边分,水花四溅,咕咚一声不见了人影,水面上还咕噜咕噜地冒水泡。俺一看坏了,小朱哎,咱赶快救人吧。说时迟那时快,只见水面呼地冒起一个大水花,那人一窜老高,抹一把脸,连打两个喷嚏,简直是特技啊。俺一看人没事。赶紧说:兄弟,赶快闪人,要不就赖上了。现在想来,当时的做法不大地道,是应该拉一把,再给人家一个道歉的。
六、老君炉
有年冬天,俺清洗完放映机零件,还剩大约有小半脸盆汽油吧,懒得出去倒,顺手倒取暖炉里去了。盖上盖,刚转回身,就听身后嘭地一声爆炸了。但听那炉盖炉圈啪地一声打到了天花板,瞬间满屋子乌烟瘴气、一片狼藉。俺的床单、褥子、挂的衣裳、没摘下来的蚊帐都着了火。待俺烟熏火燎地跑出去,只听机务队哥们高呼:哎,你干啥来?怎么烟筒冒了个大火球来,搞火炮演习么?我滴个乖乖,敢情你们只看见了个火球啊?不知道俺屋里成了老君炉啊?要不俺窜地快,保准能烤出火眼金睛来。
七、见鬼了。
傍晚时分,可恶的广播线路又出故障了。夕阳西下,眼前的景物已经有了些许的朦胧。正值盛夏,草木葱茏,蚊虫乱飞,旁边的柳树林子黑黢黢阴森森地,看着就怪吓人的。羊肠小道,骑车慢行,眼的余光还得看着沿途的广播线路。走着走着,猛然间听得一座树花圈的新坟里面传出幽怨的歌声。俺滴个娘哎,活见鬼了吧。吓得俺浑身酥软、目瞪口呆,手脚怎么也不听指挥了,瞬间出了一身冷汗。好在脑子还在转圈呢,想着我不能跑,我一定不能跑,跑了非得吓出病来不可。傻楞了一阵子,试了试手脚能听指挥了,慢慢地向前走了几步。强忍着恐惧慢慢转头看去,原来有个该死不死的婆娘在坟那边割草呢,一边割还一边哼哼着唱呢。哇靠,自己不怕也就算了,难道吓死人不带偿命的吗?
八、第一次出远门
第一次出远门是去徐州军电影队学习。当赵老班长的嘎斯车一路轰鸣着把俺扔到了鱼台县汽车站开始就傻了眼。说实话,长了十八岁,还从来没有坐过公共汽车呢。
这汽车怎么坐?俺心里直犯嘀咕。需要买票吗?需要排队吗?需要等着吗?俺是一概不知道。去问问别人吧可俺穿着一身军装,让人家说这个解放军是个土老帽,那多不好意思啊。那就偷偷着看吧。别人买票俺就买票;别人排队俺就排队。排了半天,嗨,排错了,原来排队也得有去向呀。等找着了去徐州的站牌时,人家发车了。为此,俺耽误了一个车次,又整整等了两个小时。
等到了徐州一看,土老帽更是彻底的傻了眼。还真是无法适应那高楼大厦、那宽阔的马路以及那川流不息的汽车自行车。好在俺傻也有傻心眼,买了一张徐州市交通图,倒也没怎么费劲就找着了军电影队的所在地淮海堂。
现在想来,那次出差算是土的掉渣了。
九、鱼头有火
说实在的,刚当兵那会都是十七八岁的调皮小子,精力过剩,整天没事找事,不弄得鸡飞狗跳不罢休。俺和小苏就经常端着饭碗骑到屋脊上吃,爬上三层水塔找凉快,想起来都是精力过剩惹得。
已不记得是哪年的阳春三月,暖风拂面,蓝天白云、鹅黄丝绦倒影在沟渠清澈见底的水草间,那鲫鱼、鲤鱼和鲶鱼被俺瞄了个一清二楚。正心里痒痒着怎么对付这群货呢,抬头南望,生产部队正在机务队西侧的排水渠清淤呢。到那一看,好嘛那沟泥中的鲫鱼、鳝鱼活蹦乱跳,煞是诱人。
急毛火促地捣腾来电鱼工具,在机务队操场接的电。摆弄电线时看到了几处破皮也没当回事,接上就开干了。连队那帮子兵都是穿裤衩光膀子干活,经过时俺还是犹豫了片刻,嘱咐他们:我这电线有些破皮,躲着点哈。
都说鱼头有火,一逮上鱼就什么都忘了。呼着喊着,蹦着跳着,忙的不亦乐乎。猛听得有种声音特么怪异,回头一看,我滴个娘哎,一个人倒在泥水里,伸胳膊蹬腿,还吱吱乱叫。好在俺还算清醒,猛劲一扽电线,断开了接触。那人被电的傻愣愣不知所错。说实话,好在一瞬间的事,没给人家造成伤害已经是万幸中的万幸了。
一看惹事了,哥几个收线撒腿溜了。小苏说那叫声像兔子,小刘说那声音像杀猪。俺是没心情琢磨到底像什么了,就等着挨处分吧。后来听说还是老首长把这事给平息了,到现在俺也还心存着一份感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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