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与红尘隔,暂且入深山
作者:蒲亚辉
本文视频提供:岷山之棘
余华说:“我们并不是生活在土地上,事实上我们生活在时间里。田野、街道、河流、房屋是我们置身时间之中的伙伴。时间将我们推移向前或者向后,并且改变着我们的模样。”每每在噩梦缠身的夜晚醒来,不禁为那些流失的岁月深抱遗憾,人生从出发处出发,从到达处停下,那么我们行走的意义是什么呢?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人生轨迹和追求,往日一去不回,看山川随沧桑变换,我们在一沟一壑中等待破茧,那些堆积和碎裂的时间就悄悄地潜伏在最深沉的心底里,在向上的勇气和向下的不安里跌宕成波澜。
时间如烈酒,是解药也是毒药,都将岁月的迷局原形毕露,把片断、真心、谎言沦为镜鉴,供出卖生活的人歇缓、停泊。
贺拉斯说:“我们的财产,一件件被流失的岁月抢走。”
那些以世界为中心的风雨,吹打着残垣断壁,尽废了一身武艺,柴米油盐腌就了满身油腻。被放弃多年的相思隔着一瞬的距离,月光的旋风斩下,是一滴血的叹息,落地即结局,尚有几人知。
面对不断流失的岁月,陈述的意义在出口的时候就淹没在滚滚向前的车辙里。夜总是如期而至,带着惯有的表情,爬上窗台的晚灯,仿佛要提醒什么。所有围着你的灯光却在拼命奔跑着的瞬间黑暗,当无尽的晨曦平铺在自己的眼里,光的一部分织就了爱情、日历、柴米油盐。
夜的意义是拂去了你眼中的黑暗,让你不在惊恐漆黑的光明,因为你就是它的一部分,只不过是你把所有白天折叠成了省略的空,像跳舞的小丑,用黑色的光明躲避规则的牢笼,幽灵般穿梭着失重,不在作为一个人存在。
梦总是在退却,退却到无处可退,再把绝望无限放大,在现在和过去的无限拉扯里时间也被挤兑,挤兑成绵密的水。是真实也是梦境,搅合的无法分清,又如脱离时间的旁观者,看着在时间的推移下继续前进,用血肉之躯面对规则的狭窄,无处进退。
一个人的衰老是从丢失诗意开始的,曾几何时,我们把“5+2”“白加黑”当做了生活常态,围绕着做不完的表,算不完的数据熬到眼眶发黑,用各种光鲜亮丽的文案、完美无缺的报表堆积成碎片化拼贴式的生活日常,被越来越精细化的形式磨平了棱角,动作呆滞,双眼发呆,像高速旋转的陀螺,被岁月之鞭抽打着不能停歇。
暂与红尘隔,唯有入深山。生活不缺少美,缺少发现美的眼睛。在短暂的闲暇时光里,朋友邀约,去山水间遨游,说是用脚步去丈量世界的长度,拓宽生命的厚度。当气喘吁吁的行走在高山清溪里时,那种远离城市嘈杂和拥挤的状态下思维不断地得以延伸,就总能轻而易举的使自己抵达过去,和昔日的自己相见于山水之间。
看天、看云、看山、看水、看每一株树木和花草、看每一块石头,你会发现行走的意义,它使那些琐碎而恼人的事物变得遥远,同时又打开自己与神相见的开关,延伸了生命寂静的意义,让我们在相遇的路上忘了彼此的模样,唯有山水知道这世间万物最初的样子,它们的怀抱是我们灵魂徜徉的辽阔。
那远山,就用它的静寂与厚重引诱我,让我一次又一次的远离红尘,去那山水间遨游。涉足一山一水,吸纳浓厚甜蜜的方外气息;遍访一花一木,去收大自然慷慨地馈赠。
寄情乎山水,忘机于红尘之外。“这个世界太大,我们足力之所及,实在有限;这个世界很丰富,我们目力之所见,远不能穷尽。”只有在叶子长大、山水黄绿中深爱变幻不定的时光,在白雪浸润的大地上绽放脚印,和悬挂着阳光的麦芒拉家常,让一场雪的寒冷温暖一朵花的芬芳,让一座山的伟岸遮挡风雨迷茫,让一条溪水的清澈映照天空的晴朗,让一条路指引我,把藏匿光和影的黑夜变成太阳的全部。
这世间的山水我落过款、烙过印,忘情如何?无情又如何?吃着糌粑唱着歌,步步清风起,我只“看脚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