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些年,家里养的牲畜
文/李红霞
如今,城市里的孩子谈到猫呀,狗呀,鸡呀,兔呀,多数脑海里是从电视里得到的画面。而小时候的我,在这点上是幸运的,生活在农场,让我有了许多与小动物亲密接触的机会。
记得小时候,我们连每家每户住的都是平房,一排一排的,每家都会用树枝,或者木条扎成栅栏围一个很大的院子。为了看家护院,家家都会养狗。所以那时串门,总是会在院子外先把主人喊出来挡了狗,才得以小心进入。我家也不例外,养了一条不知什么品种的狗,长得颇似电影里的赛虎:四肢修长,体态健硕,尖嘴尖耳,毛色呈黑灰相间。每次我上学放学,狗狗都会亲昵地朝我摇摇它绒绒的大尾巴。记得有一次,家里来人,我去拦狗,那时还小,以为站在狗的身旁,它就会乖乖的地,没想到它一下冲了过去,脖子上的链子瞬间将我绊倒,摔了个狗啃泥。至少有一分钟,我觉得我的呼吸都停止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待我慢慢缓过来,爬起来的时候,狗狗低眉顺眼地摇着尾巴,低着头,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我,像是在认错一样,我的怒气也慢慢消散了。后来,因为搬迁,家里不需要狗了,父亲就将狗狗送了人。后来就再也没有狗狗的消息了。当我在看电影《忠犬八公的故事》,不禁想到我家的“赛虎”,忍不住泪流满面。
以前,家门前有条小渠,冬天是我们滑冰的游乐场,夏天是我们捉螺蛳的好去处。勤劳的母亲为了改善家里的生活,特意买了2只小鸭子,可是最后只存活了一只。可爱的小鸭子每天自己就一扭一扭地来到小渠沟,慢慢游着,找着食物,等吃饱玩够,太阳快下山时自觉地就回来了。从来不需要人去召唤。小鸭子身型不大,可是却每天都能下一个蛋,从不间断。可是,后来不知鸭子得了什么怪病,从屁股里掉出一团圆圆的东西来,连着肠子,鸭子在走动的过程中,它也来来回回在地上摩擦着,都擦出血来了。后来,妈妈请来了连队的蒙古兽医,说是蛋肠掉了出来,医生就把它塞了回去,可是没两天,它又掉出来了。就是这样,鸭子还是每天下着蛋。可是,我们实在不忍心看着它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妈妈一狠心就把它杀了。后来,家里就再没有养过鸭子了,每每想到这只鸭子,我都会想到“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这几个字。
最好玩的要数孵小鸡了,那时候院子里养了很多鸡,有时,莫名其妙一只母鸡就不见了,以为丢了呢,可是,一,两个月过去后,享受完“休假式治疗”的母鸡会骄傲地带着几个小鸡仔回来了!不过,这种情况还是不多的,一来它的成活率比较低,二来忙于孵小鸡的母鸡就不下蛋了,所以大多数时候,我们家孵小鸡都是靠人工。母亲先把鸡蛋对着手电筒的亮光照一遍,如果发现里面有黑色的阴影,说明是受精蛋,就可以作为种蛋了,否则就挑出来。然后把这些种蛋放在一个铺了棉花的大纸箱里,将一只白炽灯吊入箱中,合上盖子,目的是保持恒温。里面放上温度计,印象中,母亲晚上会起来好几次看看箱中的温度是否合适。温度高了要关灯,温度低了再加温。这样反反复复半个多月,小鸡就会破壳而出,长成毛茸茸的鸡娃,把它捧在手心,看着它摇摇晃晃站不稳的样子,煞是可爱。小鸡长得很快,不多久它的“萌”就消失殆尽,进入“青春期”的鸡仔就不那么可爱了。
作为四川人,家里最少不了的是养猪。春天买来猪仔,养到年底就可以杀了,装香肠,熏腊肉,是我们年底觉得最有盼头的事情之一。每次吃腊肉,母亲总是会先将它洗净,然后在锅中加入豌豆和水,同腊肉一同熬,等豆子熬烂了,腊肉也熟了。将腊肉捞出切片,同辣皮子或蒜苗回个锅,汤是浓香的肉汤,肉是劲道的熏肉,别提让人多回味了。可是,对于我来说,养猪却是个头疼的事,首先,每天要用糠,麸皮,豆饼等加水熬成猪食,熬好后将热腾腾地桶越过栅栏倒入猪槽,要不怎么说猪笨呢,你还没到,它已经将4只脚站在槽里“哼哼”了,楞你怎么赶也赶不走,好不容易赶走了往槽里倒食,一不留神,桶就会被拱翻,每次喂猪就好像是一场战争,有时候它还不老实,从猪圈里跑出来,害得我们“全家总动员”,大汗淋漓地才能把它赶回圈中。最可恶的是它不讲卫生,猪窝里粪便成堆,奇臭无比。父亲经常穿着长长的胶筒进入猪圈去将粪便铲除出来,去给自留地里的蔬菜追肥。想来是“猪肉好吃猪难养”呀。
有一年的冬天,厨房里经常有老鼠出没,父亲从别人家要来一只不大的猫。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它都会跳到脚头“呼呼”大睡。有一天,猫咪从外面回来,突然发现它的两条后腿拖在地上。仔细一看,不知是被什么砸中了腰部,还是被人打的,小猫的腰是断的,走路只能靠两个前爪扒拉着,而后半个身子只能在地上拖行,甚是痛苦。父亲看它也没有医治的可能了,只好把它装入蛇皮袋中,放入河里,也算施行了“安乐死”。
那个年月,为了改善伙食,母亲养起了兔子。父亲每天从地里割一大捆苜蓿来喂它们。兔子还是很可爱的,柔顺的皮毛,可爱的长耳朵,不过兔子的粪便腥臊味很大,要及时清理。另外,兔子的繁殖能力远远超过我们的想象,几乎是一月一窝。笼子住不下了,草也不够了,母亲就把兔子宰了,炒着吃,炖着吃,卤着吃……直吃的我们再也不想吃了。母亲就把剩下的兔子送了人。至今,我对兔子还是“吃伤”了的感觉。
自从我们工作,家里渐渐不再喂养牲畜了。可是儿时的记忆如今却历历在目,在那个食物贫乏的岁月,勤劳的父母却把我们的生活调理得有滋有味。那时的院落里总是鸡鸣狗叫,人声鼎沸的,如今,母亲已经不在,留下的是无尽的思念……
作者简介:
李红霞,新疆克拉玛依第五中学数学教师,大学本科毕业,教龄28年,从小热爱文学,在市级报刊多次发表过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