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沉寂的衡阳火车站,在夜深的宁静中略显冷清……
凌晨二点,室内突如其来的喧闹声打破了侯车室的宁静,寅斐从椅子上翻身坐了起来,他双手拖着行李,憔悴的神情处于恍惚与茫然之中,他仿佛困在一片干涸的沙漠,尤比在死亡线上找不到绝处逢生的出路。他悔、他恨,他悔不该认识梧林,恨自己当初心软,把自己陷入如此的绝境。
人心的事,只有切身体会了才明白,梧林的所作所为,就像一个车轮子上从寅斐的心上辗过去,在戾气中硬化。
这一切已经太晚了,他无可奈何地抗衡现实,只有孤身一人在这里听天由命。
人性本善,有时总会遇到一些无恶不作之人,人性本恶,有时也会遇到善者相助,遇到的多,才发现善恶只不过是人的念想之差,世界还是美好的。
寅斐坐在行李袋上,不知不觉地进入了梦乡……
“虎崽,你怎么在这里?”一位近五十岁的男人出现在寅斐面前,把他从睡梦中惊醒。
寅斐抬起头:“大山叔。”
大山是寅斐的邻居,自改革开放以来,他一直在外跑生意,别看他虎头虎脑,满脸黑乎乎的胡须,高高的鼻梁上那两只炯炯有神的眼睛看事从来不走眼,一双粗壮的大手与雄健的体格,更显男人的雄风与老练。
“虎崽,好几年没见了,叔叔差点认不出来了,看样你瘦了很多。”大山打量着寅斐。
“大山叔,你比以前更雄健,更年轻。”
“虎崽,你在衡阳干什么?”
寅斐叹着气:“刚从广东过来。”
“到广东干嘛?”
“找事做,在东莞呆了四十多天,一直没着落,所以又返回来了。”
“你准备去哪?”大山坐在椅子上。
“不知道,听天由命吧。”
大山追问:“是不是又遇上困难了?”
“大山叔,实话跟你说吧,父亲把我赶出家二年了,我可有家难归呀。”寅斐话音刚落,眼泪不由自主地滚了出来。
大山很气愤地说:“想不到你父亲还是那样。”
“都怪我命不好。”
“往事不再重提,先找个安身之处,不能在外面流浪呀。”
寅斐眉头紧锁:“何处能安身呀?”
“你这孩子,真是十磨九难。”大山不由泪流满面。
一番言谈后,大山买了两张二点四十五分衡阳至东安的列车票,在刺耳的长鸣中,俩人坐在似蛟龙摆尾般的列车离开了衡阳站。
列车到达东安火车站,已经早上七点多,天上下着雨,下车的乘客不多,大山和寅斐出了东站,站在公路边,目视着这个不算繁华的小镇——白牙市,到有几分繁杂,街上的纠卖声彼起彼伏,车站周围的旅馆、餐厅门口都站着年轻漂亮的服务员在招览着生意,有些甚至还挤眉弄眼,卖弄风骚拉扯过往的行人。
大山拉着寅斐走进一家小吃店。
虽说是小吃店,里面摆着八九张餐桌已座无虚席。寅斐和大山坐定后,服务员提着茶壶很热情地迎上前:“俩位客官,想吃点什么?”
寅斐没吱声,望着倒茶的服务员微笑着。
大山说:“来盘血浆鸭,弄条红烧鱼,搞个剁椒大白菜。”
服务员写好菜单,笑着对大山说:“客官稍等。”
“……”
饭后,大山带着寅斐步行至汽车站。
路上,俩人边走边聊。
“虎崽,我们一起回茶亭吧,回家我去劝说你父亲。”
“大山叔,这么多年来,难道你还不了解我父亲吗?你也别给自己添麻烦了。”
“你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呀,家有妻儿,他们怎么过?”大山心里有些不快。
“叔,你还不知道,林惠与我分手快两年了,像我这样的家庭,到今天这种结局我仿佛得到了解脱,可儿子与母亲多么无辜啊。”
“嗨……”大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怎么成这样子?好好一个家,如今搞得妻离子散,悲哀、悲哀……”
寅斐皱着眉:“没办法,半点由命不由人。”
“那你先跟叔叔回家看看母亲和儿子再说。”
“去年回家我差点死在父亲的斧头下,母亲还被他打得半死,如果我再回去,家里又不得安宁了。”
大山听寅斐的口气坚决,他知道回家麻烦,于是拿了二百元钱递给他:“虎崽,叔叔知道你的难处,既然不想回家,我也不劝说,这二百元钱你拿着,人在外面没钱寸步难行。”
寅斐也不推却,接过二百元钱:“謝谢叔叔!”
大山微笑地说:“别说客气话,叔叔也不回楚南,还要去办些事,你先回去吧。”
大山转身往火车站方向而去,寅斐站在站口直望着他消失的背影……
雨还继续在白牙市镇飘落,寅斐目视着各种雨伞骚动的街景,心情特别的乱。他此时站在雨里如风中的一片枯叶,在地上旋转,没有一个飘飞的定向。
此情此景,寅斐再次感到多么地无助,手提行李,漫步在雨中沉思着,不知哪里是自己要去的方向,于是走进了“四海旅馆”。
“四海旅馆”是白牙市中小型旅业,寅斐开了一间五元一晚的单房,洗漱后躺在床上,过了阵,他突然想起了王琳在雁田别后的嘱咐,现在虽然没有回家,应该向她报个平安,于是翻身下床,伏笔疾书叙述路途的一切。
王琳:
我于今天早上七点半平安地到达东安县城,此时此刻心潮澎湃,恨不得插翅飞回雁田,而这一切已是枉然,无情的现实让你我天各一方,纵有缕缕不断的相思,也让我无法走出怀情的大海,我仿佛是这海上的一叶小舟,在狂风的吹打中即将淹没。
啊,别时容易相见难,回想起我在雁田一个多月的日子里,给我的只有依依不舍的别情,还有一段南国之行的回忆。王琳,我在这里说一句你姑爷,当初在雁田待他情同手足,在回家途中,我给他买了全程车票,他不但没给钱,反而把仅剩的三十元钱也偷走,使我身陷衡阳一筹莫展,独自在侯车室里仰天长叹,幸好我大山叔在车站遇到了我,把我带到白牙市,并给了我二百元钱,他又返回衡阳。
现在,我住在“四海旅馆”休息,回想起在雁田所有的情景,我的心无法平静,让我深深地体会到人生的丑恶善美,想起了与周梧林的交往,使我痛心疾首,真可谓:
春夜朦胧雨如潮,
他乡难友作故交。
可叹知人不知面,
施恩反被恶相遭。
阎寅斐亲笔
一九九二年四月二十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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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夜,寅斐睡得最香,尽管夜间春雷滚滚,他却毫无知晓,直到长夜过尽,黎明渐渐苏醒,他睁开模糊的眼睛,穿着衣服,从床上爬起来,走到窗前,推开玻璃窗目视着闪烁灯光的街景。
吃过早餐,已是上午九点。
小雨在初夏的白牙市欢声笑语地和车帆人流表演,夜幕无声地降落在东安县城,寅斐独自在旅馆的房间里踱来踱去,烦人的事儿使他的脑袋要爆炸似的,天地之大,何处才是他的安身之地。
初夏的清凉和惬意,带着绵绵的细雨,吹响了风笛,犹如锦瑟弹奏,在平静的白牙市回荡。
这一夜,寅斐躺在床上,杂乱的思绪使他度过一个最难熬的夜……
上午十点,寅斐独自漫步在白牙市的公路上,观赏着初夏的街景,吸吮着绿雨过滤后的城市空气。
“滴滴……”
一辆“北京牌”吉普车突然停在寅斐身边,司机打开车窗对着他问:“小阎,你在东安做什么?回楚南吗?”
寅斐抬头一看,是楚南县政府小车司机扬帆,三十出头,身高一米七二,身着绿色军装,脸上时刻展示着军人的风采。
“杨师傅,你在东安办事吗?”
“我来这里两天了,县里几位领导在东安考察,下午回楚南。”
寅斐问:“还有位吗?方便的话跟你回楚南。”
“正好有两位领导去办私事了,今天不回去,上车吧。”杨帆打开车门。
“等会,我去把行李拿来。”
“行李在哪?”
“就在前面的“四海旅馆”。”
“我送你过去,上车吧。”
寅斐上了车,一眨眼就到了“四海旅馆”。
扬帆下了车,跟着寅斐从旅馆里拿了行李,于是驾车驶向东安县人民政府……
一起用过午餐后,已是下午一点,扬帆驾车返回楚南。
从白牙市到楚南全程一百多公里,因阴雨天气,加上公路路面很多地方不平,到达楚南时已经下午四点,寅斐在汽车站门口下车,挥手与杨帆道别。
楚南依旧原来的样子,没有任何改变,但在这初夏的梅雨里,影响着寅斐的心情,背着行李在大街上没有目的地闲逛着,古朴典雅的山城建筑,在音乐的旋律和各种叫卖声中显得有点繁华,稀沥沥的小雨清洗着大街小巷,沐浴着行人与车辆。
寅斐的衣服已被雨水淋湿,他此时的心境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纠结,曾经多么熟悉的楚南山城,眼下都是多么地陌生,找不到自己的去处。
生命是一个不停的更贴,人生如一盘未知输赢的残局,谁都逃不脱人世间的风霜雨雪,每个人都有拥着痛苦,修着缠绵去将自渡。
天色渐暗,白日的余光被山城的灯光代替,寅斐走进了“得月楼旅馆”,开了间小房,接着关门站在窗前,目望楚南的街景。
夜幕如一块灰朦朦的纱网笼罩着楚南,九十年代的山城夜景,已不存八十年代的沉静,街上商铺彩灯闪烁,歌声飞杨,红男绿女双双对对打情骂俏,旅馆、发廊的小姐们在门口挤眉弄眼地招揽生意,突出地展现着楚南夜生活的一角。
大约晚上九点,寅斐满身热汗不止,他被窗外的灯光刺痛了眼睛,顿时浑身不适,于是拉上了窗帘,躺在床上,半闭着眼睛,在揣摩着明天将去何处?
这一夜,也许是他一生中最痛苦的一夜,曾几次从恶梦惊醒,醒后神志恍惚却又心如沸水,往事的云烟反复在眼前萦绕,泪水也随着记忆中的遭遇不由自主地夺眶而出,他心中无法控制怨恨的产物,纷杂的心绪在折磨着自己孤独的灵魂,找不到任何解脱r的方法。
……
无奈之下,寅斐仍没有任何去处,只好伍在“得月楼旅馆”,这种生活的状态如一支利剑,已把自己内心深处刺得鲜血淋漓,他感到这个无奇不有的大千世界,人的命运真的由上天来安排吗?同在一个人类社会,为什么存在天壤之别,种种的奇情怪事有谁能去做考究与论证,这些事物又有谁的思维能去探索明白。
寅斐在这种感受中,他明白一个结论,文笔是一把最好的解剖刀,他决意用自肤浅的知识疑聚成人们的精神食粮,把自己的悲惨遭遇撰写成一部长篇小说,用文字解说他心中的疑惑。
经过几天的构思,终于下笔撰稿,命名《凡人悲歌》来叙述他的坎坷经历和传奇人生。
其实,在百味的人生里,寅斐所饮下的苦茶,就是一种最深刻的感悟,他知道自己的学术达不到笔耕的根基,没有更佳的言词去抒发心情与寄怀,但他相信自己的半点黑墨会喂养他文学创作的悲喜。
公历五月十日,寅斐从新华书店买了几本文稿纸,正在回旅馆的途中,却意外地遇上妹妹冬梅,兄妹二人几年未见,心里有种难以言尽的感觉。
“哥,你现在在哪?买这么多稿纸干嘛?”
“我住在旅馆,买稿纸写点东西。”
冬梅望着寅斐:“前几天去娘家,妈说你被老爸赶出家了两年了,你在外面怎么过来的。”
“不提这些事,去旅馆坐坐。”
“哥,我说你还是回家吧,妈给你照顾俩个儿子也辛苦。”
“妹,我去年回去过一次,差点命也丢了,妈妈也被打得半死,你知道爸爸的脾气,从小到大,我在他手下已是九死一生。”
“那这样吧,暂时去我家住一段时间,我去说服爸爸再回去。”阎艳用手理了下披肩的头发。
“你家也不宽裕,我还是住在旅馆算了,到时在城里找个工作。”
“你这个人呀,还是犟脾气。”冬梅撅着小嘴:“既然你不去我家,那在外面要注意身体。”
“好的,我回旅馆了,你以后有空多回去看看妈妈,等我找到工作再联系你们。”
冬梅挥手告别,突然想起前几天在娘家拿了一封广东写来给哥的信,接着从背袋里拿出来递给寅斐说:“哥,这是你的信,妈妈说如果我遇上你就给你。”
寅斐接过信,对妹妹说:“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事要忙。”
兄妹就此一别,各自的心情都有一种难言的滋味。
室斐回到旅馆,横躺在床上,撕开信封,展信阅读:
阎先生: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已是春去夏来,在这初夏的季节里,家乡的风景别有一番风情吧。在这和暖宜人的日子里,想你一定身体健康!工作愉快,这是我在广东为你的颂祷。
我们相识在广东的雁田,而又分手在无情的雁田,回想起当初见到你时,你是怀着无比的热情和希望,能在这里找到一份合适的工作,那知,在这繁华的雁田,要想找到一份工作,如果没有熟人介绍比登天还难。在我们相识的短暂日子里,我对你的帮助太少了,但我从王琳那里得知,你把我借花献佛的区区小事看得很重,不由我感到难过。其实,我们都是
老乡,虽然在广东有着不同的苦恼,但是心愿是一致的。正如白居易先生说过“相逢何必曾相识,都是天涯沦落人。”'所谓我们作为朋友,那些区区小事就不必挂齿。
阎先生,我想你这次无获而归,心情一定不好。但我从来没有想到你的遭遇是那么地不幸,当我从王琳那里得知你悲惨的命运时,眼泪也洗不了我对你的怜悯和叹息。古人云“天下事不如意者十有八九”,你的挫折和苦难也许是在磨练你的意志,我相信你今后一定有望大成。至于你这次来广东的失意,不是意味着你的机遇和能力不佳,反而却温藏你的幸运,只不过是“塞翁失马”罢了。
哎,打工的日子也难熬,虽然身处在南方这座城市,可依然孤独寂寞。阎先生,我知道你的诗写得很好,能否赏脸寄些来让我拜读,也好打发寂寞的时光。
林秋萍亲笔
一九九二年四月三十日广东
时间是一个人们无法捕捉的影子,一转眼寅斐在“得月楼”度过了二十天,他每天中午吃两个馒头,晚餐一碗面条,就这重复着自己的饮食习惯,身体明显地消瘦了很多,而他独处在房里夜以继日地撰写稿子,完全忘了自己当下的生活困境。
就这样在洁纸与墨迹的渲染中,又度过了半个月,寅斐终于撰写完二十万字的文学手搞《凡人悲歌》,用文字疑结他心灵深处的力量。

☆作者简介:
陈湘斐:湖南新宁县人,汉族,笔名寒露,网名仗笔天涯,天生偏爱文学,获全国《现代好诗词》2018评选大赛三等奖,荣登2019年中华文化形象大使、《文学与艺术》签约作家,《中外华语作家》文学院士,获2019年全国首届“木兰杯”诗词大赛最美诗人奖,作品入选《2018年诗歌年鉴》,《中华当代诗典》,《中国2019—2020诗歌双年选》,《中国汉语诗歌典藏》珍藏版,获2020年中国文坛十佳作家(诗人)桂冠,2022年二十一世纪文学骑士勋章,北京汉墨书画院院士,一腔热血敢怒天地言世象,半生情怀不惧风雨写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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