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子 《痕》布面油画
纸张上的斑驳
白日焰火依旧极亮
父亲的言语铿锵有力
我们各自占据桌边的一角
我佯装成谈判家想要占据上风
托脸倾听，一言未出便封住喉咙
我在灯光下偷偷瞄父亲的神色
抖动的眼帘时而思索，继而凝重
关于未来
我们促膝长谈，像故友
母亲说
我瞳孔里的灵气还是那般稚嫩
我想，自己的灵魂只有在自由的指尖上才能跳舞
关于选择
质疑与忧思笼罩在我与父亲的头顶
盲目地掩饰阴影
孤注一掷的胆怯
与自己厮杀，没法缴械投降
来自远古深处的血肉连接
携带血浓于水的讯号
我归属于眉眼里的暗波
父亲梦里的鸢尾爱丽斯
岁月留痕，生活磨棱
我的父亲
我不在意你意气风发的容颜
我只记清你承载重量的呵护
孤独者的酒
一个孤独女子好像波光粼粼的月亮
想把自己没精打采的脸颊露出来
她的快乐与担忧因风皱面
从不昂起头颅，哪怕别有幽怨
她向我们投来奇异目光
仿佛从未见过弥漫着污浊的黄雾
我沿着长廊颤抖地走过她的身旁
直到多年后的瞬息
当高楼大厦在愁眉不展的街上矗立时
我依旧记得那晚一幕幕 驱逐了参差不齐植物的孤独
仿佛绷紧了的神经与疲惫不堪的灵魂争论不休
那是孤独者
关于酒的故事
穷极一生
你蒙上物是人非的眼睛。
那是没有鹿港的轻云
无谓曲直对错与否
何来体谅
案板上是生活，案板下是生存
卡萨布兰卡椰树
是舍弃想要做纯粹自己的沉沦
告别青鱼的卡带时代
是虚荣亦或是虚妄让生活于我而言
日影飞去，遁入水中
所有人心照不宣的默契
不抵德高望重人的托底
长发樱空下靠岸
穷极一生的喝彩
不及一片哗然的叶子
距离
我知道，你与我之间
仅隔着一个字的距离
你生来，仅属于
干净而柔软的光
属于刚刚睡醒的睫毛
月亮弯的
像上帝拥抱你时，手臂的弧度
我多想陪着你
让你不再孤独得
如同只剩下右边的括号。
一朵云在高处
轻轻颤动。它的内部
蓄满雨水和洁白
它是我童年扔出的那只纸飞机
野性，美丽，难以驯服
像你一样
像任何一个生命一样。
沉溺的苦瓜
在无限循环中沉溺的苦瓜
穿上高跟鞋感觉蜜蜂悄悄来过
她可以站在至高点凉薄地感受到
扑朔迷离的逆光与迷宫
她曾在此衍生和维护过的一切
已走向荒芜
她与阳光已经多日不再说话
仅让光和影子互为依托
不待灯火通明，风雨夜归人
生命是自由的
田野的寂静，大风的香气
皆与苦瓜一起去流浪吧
最苦的苦是毫不防备的
至深至柔的嬉笑
影过山河破壁
在模棱两可的现世
她的投射面不再有脆弱
索取、褶皱和向往的格调
映照灵动
过于体谅学生的内心世界，
学生时代沾染的气息还完全未曾褪却，
身份的转换浮于客观存在上，流动在意识形态中。
犯了错的小孩站在门前踌躇不前，内心此起彼伏，卑微到尘埃里，
恐惧会使人颓废，不可遏制地沉沦，堕落
我透视细节
看见小孩低着头看自己的脚趾，喉咙拼命地咽下唾沫
梦回学生时代的小心翼翼，在意于老师的肯定，羞耻于老师的批评
峥嵘岁月已过
历历在目那时青涩的自己，脆弱的心弦
当我们仰望高山时，惊羡高处的视野与姿态
时来逆转
当我们站在高处时又难以体会卑微者的心境了
诚惶诚恐，患得患失
一面镜子的背面是我的学生时代
正面是你的成长轨迹
寥寥几笔。绘出倒影
倘若我想透过眼睛脉络直抵内心
怕是难以兼顾
成了沉默的独语者
映照灵动
绝迹
青鸟和白鸽已经到了南方
提起赤道以南，星星与火
摇曳的繁光直至鹿野荡漾
而北方的我们
从未在晚冬盼望暮春已久
勾勒，白描，藏无所藏
而后枯木林深，晚之青色
捂着耳朵不听雪落
闭着眼睛不看落英
我又深刻地爱了，牧歌不止
你要来
至少为那谦卑的馈赠
山南的风莫予我念想
再见白雪时你也不必远行
退场
婴儿探问上帝“我马上要到人间，可前路迢迢，我怕极了”
上帝说：“人间有个天使在等你，她会拼尽全力保护你”
“那她叫什么名字呢？”
“这并不重要，你可以叫她——妈妈”
至于我们如何相遇
如同天鹅凝望湖边，从我身体出逃后又归来
在华灯初上的夜晚，你的名字砸中我的胸膛
我打开丰盈的身体开始爱你
后来
我静穆，这是一场得体的退出
时间不听我话
它在悄悄制造一个又一个分岔
不需要回头，这过于贵重的礼物被沉甸甸地记录
想象之中
莱茵河边的小镇，街道清冷
胖妻子望着戴上眼镜阅读新闻的丈夫
在过腻的情感中逝去愤怒
她剖开夹着新鲜奶酪的全麦面包
回想起丈夫在月光下踱步，摘下盛开的月季
郑重地递于她的手上
如今灵魂都在撕扯臃肿的身体
陡然冒出污浊而膨胀的婚姻
曾经纤瘦的自己在忏悔
爱与期盼可否经受住人性的质疑和考验
耳边大风突然哗哗作响，她起身而立
丈夫为她披上外套
哦，原来，当真正的时刻来临
有使命的人未有机会获得一丝犹豫
张海宁，沣西新城第四学校教师。青海省作家协会会员，《作品》杂志青年评刊员，出版散文集《荔刻》，作品多见于《西南商报》《鸡西晚报》.《贵溪报》 .《散文百家》 《传奇故事》《塞浦路斯华人报》等百余家刊物
让我对南方的钟情
成为绝世的传奇
——西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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