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车【知青. 短篇小说】第三章

文/魏少华  诵/梦锁清秋

      这时，雨大起来，车顶篷被打得噼里啪啦的乱响，像是在放鞭炮，又有点像戏园子里敲打开场锣鼓的阵仗。同伴小声问我，真遇到检查组咋办？我说摆明知青身份，又的确不是偷粮食的贼。要钱没有，要面倒是有几斤，你们看着办吧。说到此，我俩嘻嘻嘻地一阵傻笑。

      眼皮子打起架来，迷迷糊糊之中，被汽车马达的轰鸣声吵醒。车子象一头老牛的四蹄在陷入的泥潭中挣扎着、嘶吼着，紧一阵慢一阵的汽车打火敲击声，盖过了风声雨声: 哒哒哒、哒哒哒地干响着，又像一个老肺结核病人在拼命咳嗽，瘆得人心里发怵。

      遭了！车子熄火了，略懂开车技术的同伴对我喊道。我一惊，立马翻身爬了起来。不好！车子在往后滑动，早已起身的同伴，从车厢后部探出头一直在查看车辆的动静。

    已是傍晚时分，山影道路在雨中虽有些迷濛模糊，但能看清眼前发生的一切:   汽车正好将要爬上山项，遇一泥坑，一只轮子陷入其中不能前进，汽车加油上冲却熄了火。没有动力的重车在上坡左弯道的泥浆中缓缓向后溜滑，完全无法控制，车子右后边就是十几米深的悬崖，一旦滑落悬崖下，后果不堪设想。

     我同伴的舅舅是汽车司机，平时经常吹嘘他舅舅教会了他开车，他又是如何了解汽车。此时，更显示了他略懂开汽车的优势。

      他抱起一块菜板，对我说，要赶快垫住车轮，庚即跳下车去。我愣神间，还未完全领会他的意图: 怎么去垫车轮、起什么作用？在车下的同伴大声喊我，快将菜板甩下来，他的喊声像是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猛地惊醒了我浑浑噩噩的头脑，我机械地捡起一块菜板甩下车去，又捡起一块甩下去，我只是木讷地按他说的做。又听他喊，你也快点下来𠮿！我就又抱起一块菜板跳了下去，没想到人沒站稳就“叭”地一声滑倒在地，摔成了个泥猴。

    同伴已用两块菜板垫住了两个后车轮，他以不容置疑的口气指令我，快去垫左前轮。我慌忙爬起来，捡起地上的菜板，定了定神，辨明了左前轮的位子，上前将菜板置放在左前轮下面。

      同伴已垫好了右前轮，从车头绕过来检查我垫的左前轮，见菜板只是平放于车轮下没有卡紧，他又蹲下身去双手端起菜板刨开稀泥，将菜板死死卡在了车轮与硬泥地面之间，整辆货车在离悬崖一米左右的斜坡上停止了后滑。 

        同伴很内行地对我科普，他说，如果只是将菜板搁在稀泥巴上，不刨开稀泥，菜板本身还是滑的，车轮会推动菜板一起往下滑。哦，原来如此！我点头称是。其实他刚才一系列的果断行为就已经给我上了生动的一课。

      他摊开手掌，不停地在空中挥动。你在干啥？我问。洗手呀！滿手的泥，天上的雨就是洗手水呀。嗨呀！我又学会一招: 也举起双手在雨中搓动洗泥。

     师傅下了车，我俩怔怔地望着师傅，不知该说什么好。师傅拍了拍同伴的肩膀，对我们说，你们两位辛苦了！全靠你两位帮忙，没酿成大祸！我们说，这是应该的。师傅说，你俩是在大弯道爬上车的吧！你怎么知道？我惊讶地问。我开了三十年的车，就是爬上一只猫我也知道，师傅自信地说。何况两个大活人，又背着一背兜东西，动静那么大，我能不知道？于是，我轻点了一脚刹车放慢了车速，是怕你们摔下车来。经师傅这一解释，我才明白，为何爬车时感觉车速特别慢。

      师傅又说，你们上了车又是抬动粮袋又是搬动菜板，但都没往车下甩，只挪地方睡觉，我就认定是你俩，也就放心啰！我俩也情不自禁地笑起来，齐声说，谢谢师傅！师傅拱着手对我俩说，该说谢谢的是我呀！不是你俩用菜板卡死车轮，这车粮食连人带车就毁啰！我开车三十年啦，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危急情况，当时，车子熄火往后溜滑，我在车上毫无办法，我是双手发抖头上直冒冷汗，心想我这个安全行车标兵，今天玩完啰！但车子后轮好象先后压住了东西，难道是石头？听到你们的喊声，我心里才有底了。到现在我的心还咚咚咚地直跳啊！

      师傅眼里噙着泪水，用微微颤抖的双手紧紧握住我俩的手，不停地说，谢谢你们！谢谢！谢谢两位知青小哥！

     再看那辆货车像被钉子钉住了，一丝不动地停在了坡道上，停在了傍晚的风雨中，停在了我们三人惊魂未定的目光里。

        但我们三人却淋成了落汤鸡。(完)

(原创首发）

作者简介:魏少华，铁路退休职工，喜欢旅游和看书，好运动和涂鸦，也喜欢写几句顺口溜自娱。

主编简介：尹相秋 （网名梦锁清秋）黑龙江省牡丹江市人，汉语言文学专业，中学语文高级教师。中国联墨双修副总编；《清秋文轩》总编；《都市头条》认证编辑；《今日头条》认证编辑。2020年中国互联网首届朗读大赛获得优秀奖。2022年10月荣获国际中文朗诵《金梅花奖》三等奖，有百余篇散文发表在网络平台。朗诵作品三千余首；配音秀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