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救药的病
文/祥子
我是一个想写文又写不好文的半吊子老头。我顶多只算对文学有一种冲动而已。
原因极简单,一没文学细胞,文学细胞是一种天生,是一种与生俱来。二读书甚少,读是吸收,写是表达,读与写成正比例关系,摄入不多,咀嚼出来的东西自然不怎样。“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说的就是文要想写得好,必须源源不断地吸入。
“文章合为时而著,歌诗合为事而作。”好的作者,以天下苍生为念,“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以高尚的精神塑造人,以优秀的作品鼓舞人。文学是神圣的,我连最蹩脚的酸文人就不够格。
No.1 赋诗为文是要有天赋的
我在中文系念了三年,工作后边上班边参加了汉语言文学本科段的自考,囫囵吞枣地读背了一些历史、文学方面的书籍,觉得自己唯一一点长处就是可以写写,遣词造句,玩点儿文字游-戏。其实,写得好与不好,跟念不念中文系关系不大,写文和语文教师不是等同的。文基本是人人都可以写,但是要天赋异禀,要写出高水准的文,就是凤毛麟角了。因此,写得好与不好,不在于是不是科班出身,不在于是不是语文老师,而在于是不是热爱,在于是不是有悟性和天赋。
天赋,学校是培养不出来的。学历不高的赵本山,自编自导自演,成为小品界的泰斗,从1990年开始,到2011年,连续21年上春晚。赵本山的小品,造就了赵本山的时代。赵本山的才华,那绝对是自身天赋异禀。相宜博士念的土木工程,却是妥妥的文科女,才华横溢,天文地理历史,上下五千年,一吐就是金句不断,文采斐然。董宇辉念的外文,却是妥妥的文科男,一块丑石就是能洋洋洒洒道出子丑寅卯上下五千年的历史。
曹丕在《典论论文》里面说,文章是以“气”为主导的,即使是父亲和兄长,也不能传授。鲁迅遗嘱“孩子长大,倘无才能,可寻点小事情过活,万不可去做空头文学家或美术家。”由此看来,天赋异禀极为重要,且天赋是不能传授和遗传的。
No.2 直击灵魂的“文学九问”
我虽然念的中文,想写但又写得不怎样。我常有一种想以文字记录生活的冲动。五十岁后,隔三差五写写豆腐干之类的小作文,自娱自乐。
曾一段时间,我一有空闲时间就写几句发圈,写写豆腐干小作文发网络平台。网络平台对文的要求似乎不高,只要想写基本就能采用,今天投,明天发,速度挺快的。有的是为获取流量、链接带货等为目的,有的是以集结出书为目的,顺带传播了文学。
当然,并不是其他所有网络文水准都不高,我只是说我的网络文水准不高。
我初衷不为碎银,但常有虚荣心作祟,常常为表现欲左右,写了就想发圈晒晒,于是出现了直击灵魂的“文学九问”。
有人问,不止一人问,不止一次问,问得我极其尴尬。
有人问,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你有读书、写作的爱好?
当今这个屏显时代,短视频、游-戏裹挟的时代,还沉迷于传统纸媒,沉迷于故纸堆,是逆趋势而为,是不识时务的迂腐。抖音、短视频、碎片化阅读,绝对是目前大众的大众,一机在手天下拥有,手机没得魂都没得。清晨一觉醒来,极像古时皇帝批阅奏章,一条条一章章地批阅孰重孰轻孰好孰坏。都晓读书好,书香致远,可爱读爱写的人渐行渐远,小众得似乎千人万人挑不出一人来。手机裹挟的时代,曾高大上的文学写作偏居一隅,少有问津者,甚或被看作另类、迂腐,被敬而远之。
严格地说,我算不上真正喜爱读书喜爱文学的人。我常常因为琐事,好多天好长时间都没碰过书,是稀松平常的事。而且我读完一本书后,就要隔好一段时间后才开始读下一本,不会一本读了立即就读下一本,我读书犹如打战,一仗打结束了,杀敌一万自损八千,必须要好好修整,才能投入下一仗,再加上我读书,不喜一气呵成读完,喜每天读几页的方式读书。所以,我读书进度是慢的。香落尘外的主编湛蓝,我虽未谋其面未见其人,但她每天发的朋友圈,日常生活动态,以及写了那么多文章,纸刊上发了那么多文章,写书著书,审稿编书,感觉她不是在阅读写作,就是在阅读写作的路上,不曾片刻搁置。湛蓝主编的勤奋,痴迷文字痴迷阅读写作,用九牛来形容都太少,而我则是连一毛都为过。香落尘外.重庆专栏陈祥发老师勤奋的程度也高得惊人,基本是每天都在赋诗写文,邱小权老师的产量也很高,常写,隔几天就一篇大作出炉。
有的人问我,写那些有版权费吗?
问的人,不是关心文质量高不高,关心能不能带来碎银,他们是文的门外汉,他们不懂文的天地。为碎银而为文的念头,亵渎了文的纯洁与美好。这正如不钓鱼的人怎能体会垂钓者耗时费钱费力垂钓的乐趣?不饲养宠物的人哪里知道逗猫遛狗者花钱买宠物粮牵着抱着亲热的天地?不莳花弄草的人岂晓花草树木的世界?各有各的世界天地,各有各的乐趣喜好。不爱好文的人,自然不晓文的心灵世界。
现在这个时代,倒是抖音、短视频、碎片化阅读等雅俗共赏,大众到老少皆喜爱,嗷嗷待哺的婴幼儿、七老八十的老年人,手机都离不得。文字越来越小众了,读文的人有几何?静下心读经典名著的人凤毛麟角,更不要说我这样的文了,版权费从何而来?文,本应该是清高的尊严的,可早已没有了尊严的脸面了。一打开连接读文,就是原创不易感谢赞赏,爱其文请赐其酒之类的,犹如僧人化缘,叫花子沿街乞讨似的卑微。我写的文,何来版权费?
有的人问,加积分吗?评职称晋级认可吗?
这个犹如老师在讲台上讲得滔滔不绝,唾沫星子溅起,讲得劲头十足,你却在课桌下面看小说看得津津有味,看得投入不知老师讲的是什么。能认可吗?不遭横加指责,不遭批评阻止就不错了。作家三毛常在上课老师讲得兴趣盎然的时候,她却在课桌下面偷偷看《红楼梦》看得泪眼婆娑。三毛曾因数学成绩不好被老师用墨水在她眼睛涂两圈,在学校走圈“示众”。
......
还有不少是想问者,觉得不好问,不应该问,看破不说破。想问没问者是更多。
“文学九问”,直击灵魂的拷问,问得我缩头缩尾,问得我结结巴巴,问得我噤若寒蝉。
我赋诗写文,不为碎银,不为积分,不为职称,而是觉得自己读了一些好文美文,历经了一些人情世事,想用文字记录生活,仅此而已。如果还有其它的,那就是觉得写是充实,写是享受,写是快乐,为自己魂灵而愿做一个键盘侠,趟心而为,想写而写。
No.3 我赶上了网络平台发文这趟快车
我本没熬夜的习惯。曾经手机没普及,网络还没盛行的年代里,农村乡下没有城市那么丰富的生活。常住乡下的我,晚上10点以前基本都入梦乡了。有了手机,特别是有了智能手机,网络盛行,多屏年代里,聊天刷视频,稍不注意就是晚上12点过,兴致还意犹未尽。最近一两年,构思写文、斟酌推敲,晚上则是最好的时光,一心投入,没任何干扰,有时候稍不注意就是凌晨一点过。
现在网络平台的不少文,求速度求快捷,基本是只要写就发,顾不上质量有没有水准。一些网络文头天投第二天就发,神速,每天就有那么多文,要多少时间多少精力去读去审?我写的文能发,也许就是赶上了网络文这趟敢写就发的快车。
我写的都是豆腐干小作文,水准都是低的。我的豆腐干小作文,在语文老师面前基本是不屑一提,语文老师在语法逻辑、句读修辞方面是内行,一看就可以判出高低。在什么数理化体育老师面前,我写的那些,或许觉得还算能写,或许可以在他们面前显摆、嘚瑟几下。
但是,话也不能说绝对。中文科班出身、语文老师,可以说出子丑寅卯,一般般的文章是可以写,但要在赋诗为文方面要天赋异禀,要写出高水准的文来,那则是另外一回事了。不见得念中文的语文老师,就一定比天赋异禀的数理化体育老师的文写得好。相宜博士、董宇辉就是例证,一个土木工程,一个外语系,却是妥妥的文科女文科男,文的素养极高。香落尘外的主编湛蓝,骨子里喜爱文字,一生与读书写文为伴为伍,几乎每天都要阅读、编辑大量文稿,同时还坚持海量阅读和海量创作,其勤奋程度可谓兀兀穷年,阅读不辍,笔耕不辍。湛蓝主编骨子里爱文,又后天锲而不舍。我算不上真正爱好读书写作的人,我常常因琐事书被束之高阁,偶尔感触了才敲击键盘。我顶多是徒有读读写写的冲动而已。今年3月,加了香落尘外湛蓝主编的微信,她把我拉进了两个写作交流群:重庆专栏群(香落尘外)和结庐作伴.文艺吧。这两个群里每天都有高质量的文章,读着那些文章,我汗颜不止,我写的那些简直就是小儿科,小学生层级的作文,记事的居多,一览无余,不需反复品味。
No.4 不可救药的痴迷
苦难熬成文学,诸事顺遂造不出时代文学大家。文人,自古基本都是怀才不遇,或遭排挤,或遭谗言,或被猜忌,或贬谪,或流放,一路顺遂者何曾有?
“文王拘而演《周易》;仲尼厄而作《春秋》;屈原放逐,乃赋《离骚》......”司马迁也是遭宫刑而完成皇皇巨著《史记》,鲁迅称《史记》为“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
文学上造诣非凡的先贤,往往是感情压抑郁结不解,人生阻塞困顿不通,不能实现其理想。他们转而著书立说,抒发怨愤,表明心志。在医学上,经络淤积滞留,阻塞不通,就是病症。读书人多是多愁多感多病身。
香菱学诗,历经了熟读王维杜甫李白唐诗几百首,然后再读三国两晋南北朝的一些诗文,苦学苦写,日间做不出,忽于梦中得句,学到疯学到病,学成了诗魔,茶饭无心,坐卧不定,嘟嘟哝哝,挖心搜胆,耳不旁听,目不别视,对灯出神,两眼鳏鳏......
香菱学诗,精血诚聚,学诗弄出病,诚心都通了仙。赋诗为文事,绝对不是轻松事。赋诗为文事,绝对是异常艰辛的事,堪比修建万里长城、阿房宫庞大工程的血汗苦累,只是作者乐在其中不觉其艰其难罢了。
文章曾被认为是千古盛事,地位崇高。娱乐至上碎片化阅读裹挟的现今,读书为文不堪一击,成了故纸堆,或束之高阁,或布满灰尘。似乎现今再去论说读书为文、爱恋文学,可能应该是病上加病,不可救药的病,病入膏肓。
但文学有一点,亘古未变过。文学从古至今,一直追求的就是想把更好的作品呈现出来,写的宗旨就是不顾一切为了更好的作品。为了作品更好,作者不计名利得失,不趋利避害,在作品面前,倾注了全部、毕生心血,诚惶诚恐战战兢兢,唯恐不是更好的文。
爱文者,具有极大的表现欲,写了就想展示、发表,盛誉、碎银往往只是副产品。
No.5 偷偷摸摸地爱恋
年轻人基本都是手机一族,泡在网络里成长起来的。学生乃至高中生、大学生把汉字写得歪歪斜斜极其别扭者居多,少有人把字写得遒劲有力、赏心悦目,写文的年轻人更少。那些在坚持写作的人走文学路的人,文章写得好的人,基本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了,少有年轻人。阅历浅固然是影响赋诗为文的一个因素,但最主要的是现在这个时代,似乎文学已被碎片化阅读所替代,娱乐至上盛行。时下冲上热搜的年轻作家李娟79年生今45岁,余秀华76年生今48岁,算是酷爱读书酷爱文学的年轻人了。
文学在不久的将来,或许将成为年轻一代人的古董了,文学对他们来说,或许就是诘屈聱牙,晦涩难懂,他们谈文色变。不少人在语文方面的素养较低,“的地得”分不清、“在再”分不清、“做作”分不清、“像象”分不清,“籍藉”分不清,简单的几个字随处就用错。句读不分,标点符号不分,像逗号,像句号,像点号,其实是一逗到底,末尾了才一个句号,但这个句号怎么看就像一个点号。
为考试为分数而读书,为喜爱而读书,应该是两种完全不一样的读书。前者是人人都要历经的读书,后者就是一种喜爱,一种自愿,一种主动,是极少数人的读书。在娱乐至上碎片化阅读的时代里,属于后者的,更是少之又少。
何处不见书香致远、书香校园、书香城市、书香人生之类的大幅宣传标语?可真正潜心读书者又有多少呢?
为考试为分数而读书,很难培养出骨子里对文字文学的喜爱。
我读得不怎样,写得不怎样,没有副产品,带不来荣誉与碎银,仅仅只是一种爱好和冲动。所以,在老婆面前从来不提我喜爱读书喜爱文学。一个人在电脑面前投入地读或敲,老婆来了,就装着若无其事地在电脑上漫无目的地刷抖音、看短视频、浏览网页。说来有人会觉得怪事,我写的那些豆腐干小作文,老婆是从来不知道的,我都是背着老婆偷偷摸摸地写写,偷偷摸摸地行事,这样可以落得耳根清净。
我比较烦心的是,常常精力最好的时候,刚坐在电脑前,老婆就说,一天就喜欢在电脑面前无聊,没事做迈?去摘菜淘菜煮饭洗衣、扫地抹屋做卫生嘛。我只好十分不情愿地离开电脑,做起了“家庭煮妇”的事情,煮着饭扫着地,可大脑里不断冒的还是那些精妙文章的谋篇布局、精彩的故事情节及让人叹为观止的生动语言等等,有时傻傻地沉迷文的世界,锅里水已经煮干,忘记关火焦糊味冒了出来......
世界潮流,浩浩荡荡,顺之则昌,逆之则亡,谁也无法阻挡历史车轮滚滚前行。多屏裹挟的时代里,谁还再去喜爱读书喜爱文学,似乎是和时代趋势背道而驰,不识时务者。
文学的本质就是优秀、高水准。那些版权费,那些名利,应该是文学艺术的副产品,附带的。的确,现在这个时代,不是冲着经济、冲着人民币行事的人,不是让钱包鼓起来为目的的事,基本都是吃饱了撑了没事干,不正常的人,另类,甚或神经病。当今做抖音的、直播带货的、网络红人,哪行哪业,有几人不是冲着人民币而来?
No.6 结语
文学不比数理化客观,数理化5就是5,10就是10,没有任何异议,大小高低长短优劣泾渭分明。不能用数学思逻辑维去看待文学天马行空的形象思维,飞流直下三千尺、白发三千丈、会须一饮三百杯、桃花潭水深千尺、燕山雪花大如席......这些诗句倘若用数学逻辑思维看,就纯粹是一派胡言乱语,荒谬至极。可文章就不一样,一千个读者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一篇文章很难高下立判,只是角度不一各有千秋罢了。
文学没有绝对客观的评判标准,莫言、贾平凹,文学大家吧,可他们作品也有争议:作品抹黑中国论、凹流氓作家等等。
但我的豆腐干小作文,是可以判定的,甚而可以高下立判。
我写的文,平平淡淡,无想象翅膀、无文采飞扬、无生动形象、无哲理思辨,不会美美地写景状物,不会行云流水地为文,无清新灵动感,唯有干瘪枯燥味。有人评价说我文风语言平实,其实是我才思不敏捷。我写一篇豆腐干文章,前前后后要很多次修改、完善,可还是平平淡淡无新意成不了好文,拉拉杂杂、冗沉啰嗦、缺乏文学味儿,犹如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文学上无天赋、后天又不够勤奋的我,自然只能偷偷地“爱恋”,一种暗恋,一种冲动,终不成正果。我不能算读书人、文人的,连蹩脚的读书人、酸文人也算不上。
2024年08月初稿
2024年10月修改
作者 祥子,七零后,丰都古佛人。年少读书甚少,浪得汉语言文学毕业虚名。鬓发斑白老眼昏花际,才不识时务地想与文字为伍、做伴,当作人生一乐子,错错错,莫莫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