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英娥(韶关市文艺评论家协会)
周末奔赴“中国温泉之乡”,看到成行成市的温泉街,我只是浅尝辄止,此行的目的是大塘镇汤溪村委下村自然村的下村新楼。对于这座已经成为不可移动文物的新楼,网上没有任何介绍,这种神秘感更强化了我要识庐山真面目的决心。我步入高大上的汤溪村党群服务中心问路,正好有一位办事人员要回到下村,而且巧的是,他负责管理下村新楼的维修工作,所以我一问“下村新楼”他就马上问我是不是搞装修的。到车上我一听说他负责管理修复工作,便说出了自己的担心:要修旧如旧真是太难了,费用极有可能超过新建。万一弄得不伦不类,钱花了却辱没了先人,这就麻烦了!
我们很快到达了下村。肉眼可见,下村的新农村建设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他带我到下村新楼附近就忙自己的事去了。我循着他的指引进入应该是作为祠堂的老房子,石墩门槛上方隐隐可见白底黄字镶黄框的“四海翻腾云水怒,五洲震荡风雷激”,里面本来是牌位摆放的地方却红底黄字的“忠”字居中,两侧有红色的“团结紧张”“严肃活泼”,看来历史的印记还没有完全消除。我从比较矮的房子走出,来到了挂着“韶关市曲江区不可移动文物”牌子的下村新楼旁。
这座泥砖房的三层楼虽然在新建的楼房间卓然而立,却没有通常所见的高端大气的大门,而是跟农村老住宅普通的家门没有什么区别。石质门墩上方有两层木门,外层由木柱对着两边的栓眼可以按需求半关闭,内层梁木门对开,门上没有过多的装饰,只见到两个叶形的洞眼,应该是制作者匠心独运的结果,不然,怎么会那么精致而对称呢?从正面进去很快就见到一个天井,与之相呼应的“四水归堂”水槽边还有一口鹅卵石砌成的水井,还有一辆倒地的风车。天井两边分别有三间房一字排开,正门的对面是向上行的木质楼梯,第二层和第三层有木质走道和木质栏杆,组成一个方方正正的“井”字,既美观又实用。走廊上的木块虽然有些已经被蛀烂,但还是可以看得出比较牢固厚重。到外面可见的一个个“洞眼”原来是用来采光的,形状大都是方方正正的,有四边形,有棱形,还有椭圆形,也有因地制宜做成一些对称图形。这些采光结构在一间房里少的有五个,多的有七、八个。尽管天气阴暗,室内没有灯光,却也能通过一缕缕白光看清地面。方形、棱形的采光窗大都有挡雨门。正楼的四周多了一层柱形的房子,顶上建成金钟顶,木质结构的椽、子角梁、飞子等托举着一片片灰瓦,远看像四只振翅欲飞的大雁。墙体外敷的石灰质涂料大都已经脱落,一块块方方正正的泥砖有序排列。底座的鹅卵石若隐若现,在沧桑中努力保持着那一份稳重。我不敢停留太久,赶紧从里屋往外走。走到外面,最想打听的是这座房子的主人。
我先问紧挨着“下村新楼”的新楼房主人,问前面的泥砖房子是做什么用的,他告诉我,这不是炮楼,是住人的。至于房子什么时候建成的、住的是什么人,他就不知道了。再问在旁边干着修复工作的人员,他们也是一问三不知。后来一位应该是六十岁以上的老人家告诉我,她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嫁到这个村的,她来的时候房子就已经在了。听村里的老人说,这栋楼房至少有上百岁了,是一家四兄弟和另一家的两个人合建的。“这家的后人们都不在本村了吗?”我有些疑惑。老人告诉我,有些在外面买房出去住了,有些在村里建了新房搬走了。现在负责修复的就是这栋楼的后人。哦,我错过了最能够了解详情的人。真希望下次去的时候有这栋楼的相关说明。走在公路上,望着在新楼中顽强“崭露头角”的“新楼”,可以想象它当年是如何鹤立鸡群、傲视群雄的。我感觉又一次被震撼了!
我沿着新修的公路在新农村建设现场穿行,一栋栋农村别墅的房前屋后大都种上了鲜花、果树,原有的杉木、樟树依然保留着。层层叠叠的稻田上留下了收割后的稻秆,散发出清幽的芳香。小水渠向四面八方送去汩汩清流。
我总是抱着贪婪的心理,想着再能偶遇一点什么。俗话说:“功夫不负有心人”,走了几道弯,我看到了一座古凉亭。走近一看,上有“树滋亭”三个字。树滋亭?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但头脑就像短路了一样,一下子想不起来了。亭上边的老房子也有似曾相识的感觉。既然有古亭,附近肯定有古道。我向房里的人打听,原来这里真有古道,只是走的人少,荒芜了,不好靠近,而且有些地方可能坍塌了,我独自进入确实不方便。我不死心,到周围游荡,看到“南粤古驿道——狮洞岭古道”,再往房后看到那些枇杷树,才恍然大悟:这世界,我来过了!大约是四年前与三位老同事一起从黄坑岭站下车进入的。上次没完全进入古道,这次更是古道门都没进。量力而行,只能再次错过古道。
步行返回到毛屋村,“悠悠毛屋,梦系乡愁”,吸引了我。彩色活动场后面有一块大宣传牌,画面上的两位乒乓球运动员上方写着:2024年韶关市曲江区大塘镇“一起村BA.一起哈啤”汤溪村第二届中国温泉之乡——“泉水叮当响.百千万工程”杯篮球联赛。看来这里有过精彩。眼前所见的精彩是:彩色的场地晒着多彩的丰收果实:橙色的玉米、黄色的豆子,土色的花生、灰色的豆秆,还有一大片金灿灿的稻谷......我想起了一个词:晒秋。这样一晒,晒出了甜蜜,晒出了幸福,晒出了丰收的喜悦。我再往村里走,看到了在粤北农村不止一次看到的排列整齐的老住房。我问一位戴着眼镜的老伯:“这些房子是集体砌的还是个人砌的?”他告诉我:“是个人砌的,应该是解放以后砌成的。”我感到很奇怪:“个人砌的房子怎么会那么整齐地排列呢?”老伯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房子呈现的是一个时代的面貌。有心人应该可以找到自己需要的答案。
这次汤溪之行,既达到了目的,又偶遇了老相识,可是我的心里还是觉得有些遗憾。也许,这是人生常态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