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爱在琐碎日常中流淌
文/李建州(甘肃)
变天的时候,我裹挟着一身的寒冷,匆匆从外面回来,那股寒意仿佛要钻进骨头缝里。一进房间,却意外地被暖烘烘的气息包围,尽管没有生炉火,可这温暖却如同母亲的怀抱,让人瞬间安心。
在我未回家之前,母亲已经花费了整整一个上午的时间,摘了满满几大筐辣椒,红的似火,绿的如玉,那是她对生活的细心珍藏。每年,抢在变天之前从菜园里拾掇菜蔬回来存贮,似乎已成为母亲的一种生活仪式。
下午,当我们赶回家的时候,母亲依旧在菜园里忙碌不停,收了几颗大白菜,拔了一堆萝卜。天色尚早,外面又冷,我闲坐在窗前,百无聊赖地翻看着手机,试图用这琐碎的方式打发时间。母亲却全然不顾那些寒冷,进进出出地忙碌着各种杂务。
我躺在床上看着抖音,偶尔抬头望向窗外。第一次,我看到她坐在凳子上,认真地把葱郁的萝卜秧扭下来,白白净净的萝卜整齐地搁在身边的盘子里,夕阳、院落、母亲……世界如斯,那画面便是岁月的无限静好。第二次抬头,不知什么时候她已出去,院子里空荡荡的,只有那个空凳子孤独地立在院子中央,我猜想她定是将那堆萝卜秧抱去喂猪了。当我第三次抬头时,夜幕已悄然降临,借助窗户映射的灯光,我看见母亲正忙着抱一些柴禾回到厨屋。她又在为我们张罗晚饭了,那忙碌的身影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温暖。
我懒洋洋地伸着腰,揉揉酸痛的眼,一个寒冷且又寂寥的下午就这样在我的慵懒与母亲的忙碌中打发过去了。我准备起身去趟厕所,当打开门的一刹那,一股凌冽的风扑面而来,风中夹杂着冷冷的微雨,我踉跄而退,索性又利索地爬上了热烘烘的土炕。这土炕是母亲吃罢午饭后给我们烧的,热得恰到好处。听说我们要回来,前几天就陆陆续续烧过几次,怕土炕返潮,睡着不舒服。
母亲在灶前张罗晚饭的时候,我特意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疾步回到了厨屋。厨房里充溢着一股浓浓的饭香,锅台上冒着热腾腾的蒸汽。看见张罗了一整桌饭菜,我不禁好奇地问母亲,为何要张罗那么多。母亲微微一笑,言说一家六口人,没有胃口相同的,这个不吃这,那个不吃那,自然饭的样式就多了起来,再说好不容易全家人聚在一起了,都能吃个舒心饭,忙一点也是无所谓的。
那一刻,我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有感动,有愧疚,有对母亲深深的敬爱。我感动于母亲对家人无微不至的关怀,愧疚于自己的慵懒与对母亲付出的忽视。
我惊愕着,不知怎样回答母亲的话语。猛然间想起,下午在手机上看到一段关于母亲的文案,还特意保存起来,不觉又坐在饭桌前,低头翻看:生活中的种种“麻烦””,对于母亲来说,是一种很有成就感的幸福。虽然她们嘴上会说着“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心里却会觉得这是种“甜蜜的负担”。这种“被需要”的感觉,往往就是长大后的我们与慢慢老去的父母之间独特的沟通方式。
母亲照例在吃饭前先要吃药,这是自患病以后,数年如一日地坚持着。原本还要注射胰岛素,早晚各一次,母亲视力模糊,又心慈手软,自己注射不了,父亲的视力也不好,怕晚上因注射药量调整不好闯下乱子,索性便取消了晚上的注射。
母亲吃罢药,坐在凳子上喘息未定,整整忙乎了一天,也未曾休息。我递给她一双筷子,她也只是简单地夹了几口菜,便索性不再多吃了。我劝母亲多吃一些,母亲无奈地说,她怕多吃了,晚上又得失眠。我不清楚,失眠与否与摄入饭食多少真的会有一定的关联,但见母亲搁下筷子,便不再劝慰。看着母亲疲惫的面容,我心中一阵刺痛,岁月啊,你为何如此无情,在母亲的脸上刻下了这么多的痕迹。
吃罢晚饭,我想回到自己的房间去。父亲叫住了我,说我好长时间没有回来了,坐下和他们拉拉家常。我点了点头,心中却涌起一股懊悔的暖流。
灯光下,身体单薄的母亲斜靠着叠好的被子,褶皱的脸庞尽显疲惫。母亲说了一些杂事,也特意引出了诸如天冷多穿衣之类的话絮。我欣然允诺,心里明白,有母亲在,再大的年龄,我永远也是个孩子。
从母亲房间出来,已是深夜了。想起她忙碌的身影、蓬松的乱发、褶皱的脸颊、亲切的话语……我懊悔不已,却也由衷地致敬母亲。母亲,就是我心中永远的港湾,无论风雨如何,只要她在哪里,我的家就在哪里。我愿时光慢些走,让我能多些时间陪伴她,多些机会感受她的爱。
在这纷繁的世界里,母亲的爱如同一盏明灯,照亮我前行的道路,也温暖着我的心灵。我深知,这份爱,是我一生最宝贵的财富,我会永远珍惜,永远感恩。
作者简介:李建州,甘肃合水县人,中国散文学会会员,甘肃省作协会员,高级教师。发表作品四百余篇,散见于《未来导报》《读友报》《甘肃工人报》及地方期刊杂志,部分作品发表于中国作家网、都市头条、书香神州、陇东黄土地文学、塞北文学、兰苑文学、九州作家、西部风微刊、蒙东作家等网络平台,2017年8月参与合水县县委、政府组织的《合水旅游概览》一书编辑,并担任副主编,2018年8月承担合水县县委、政府组织的《合水八大文化》之《秦直道文化》部分编写任务。2017年出版散文集《生命的闪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