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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斐提着行李,在车站四处张望开往凤岗的车,可是十分钟过去了,仍然没有发现凤岗方向的车,于是垂头丧气地出了车站,走在大街上。
虎门的街景在各式的广告牌和彩灯的衬托下,别有一番风情,街上的红男绿女更显示着南国开放后的繁华。
九点三十分,雨一直在下,寅斐走进了“虎门文化招待所”,结束了一天的奔波和劳累。
……
早上七点,寅斐又进了虎门车站,返回东莞总站,直到九点才坐上开往凤岗雁田的中巴车,十二点到达雁田。
由于人生地不熟,打听到王琳的地址已是下午二点,上班时间厂方不接受任何人的探访,寅斐只好在厂外等侯。
时间如蜗牛般爬行,慢得使寅斐心神不定,好不容易才熬到下班时间,“佳乐玩具厂”大门口涌出的却是花花绿绿的女工,待员工们大多走出厂外,寅斐仍没有看到王琳,于是急切地对门卫说:“保安同志,麻烦你帮我叫一下王琳。”
门卫叫住了路过门口的一个小姑娘:“阿香,去叫一下王琳,她一个老乡在门口等了一个下午了。”
阿香转身走到车间门口喊道:“琳姐,快出来,外面有人找你。
没多久,一位十八九岁的姑娘来到厂门边,她身着红花上衣,一米五八的个儿微胖而不失苗条,一头黑发披在肩上如飞瀑倾泻,双眼在长长的睫毛下闪亮迷人,小脸蛋红润光泽,仿若三月盛开的桃花,她就是寅斐要找的人王琳。
“阿香,谁找我呀?”王琳对着坐在保安室的阿香问。
“你自己看吧,在厂门口。”
王琳走出厂门外,寅斐迎了过去:“你想不到吧。”
“是斐哥,万万没有想到。”王琳惊讶中带有几分欣喜。
“给你添麻烦了。”
王琳握住寅斐的手说:“路上辛苦了,一年多没见,你变样了。”
寅斐松开手“变老了,可你变漂亮了,在广东生活习惯了吗?”
“我们先去吃饭,边走边聊。”王琳拿着寅斐的行李。
“斐哥,你是怎么找到我们厂的?”
“别说了,找到你们厂真的不容易,我十二点在雁田加油站下了车,直到下午二点才打听到你厂里的地址,幸儿一家制作招牌的老板告诉我,不然真的找不到你。”
“哗,你太幸运了,我们厂的招牌才架起三天,要是前几天来很可能找不到我。”王琳说话时摆着小手,还带有几分小孩子气。
人山人海万千相遇,能有几人暖你心窝,缘起缘灭花开花谢,又有几人能伴你寂寞。世界之大,寅斐能遇上王琳这样的姑娘真的不易。
俩人一路闲谈,不知不觉到了王琳宿舍区,她把寅斐的行李放在自己的宿舍里,接着一同上街,走进了一家“四海排档”,吃过饭已是八点多,王琳对他说:“今天星期天,晚上不加班,我带你了解一下雁田的发展局势。”
吃过饭,王琳带着寅斐又返回宿舍。在九十年代初,工厂宿舍十分简陋,大多数在厂区外面。王琳所住的宿舍是一排长长的红砖铁皮房,距厂房五百多米,宿舍里住着十六名女工,都在二十五岁以下。
寅斐坐在王琳的床沿上默不作声,低着头不敢目视她的同事,因为在这里全是女孩子的世界,怎不让一个陌生男人心塞难受。
“王琳,你今天来贵客了,也该给姐妹们表示一下意思。”王琳床对面的小姑娘微笑地望着寅斐。
王琳从身上掏出二十元钱递给阿香:“麻烦你去小店买点花生和糖。”
阿香接过钱,蹦蹦跳跳地出了宿舍。
这时,又有个小姑娘打趣地对着王琳说:“王姐,这位大哥是不是你未来的姑爷呀。”
王琳有点不好意思,一张小脸红得像关公:“别开玩笑,他是我表哥。”
这时她姑姑接过王琳的话:“可我从来没有听你说过楚南有个表哥?”
寅斐整了整衣领,从床沿边站了起来,对着她姑姑说:“我们是表兄妹,不过以前很少来往。”
“表哥做姑爷更好,反正王琳还没有对象。”
王琳无言以对,面红耳赤,正好阿香买了花生和糖走进宿舍:“吃喜糖,王姐请客。”
阿香把花生和糖粒放在门边的桌子上,宿舍的小姑娘们也不客气,大家嘻嘻哈哈地吃了起来。
吃完花生和糖粒,王琳邀了几个老乡陪寅斐观看雁田夜景,介绍雁田工业发展动态,以及商业有关信息,文化园地等,直到夜间十一点多才各自离去,王琳给寅斐安排了住宿已是十二点了。
轻抚一缕幽情,捧出一袖馨香。从王琳的神情里,露出她真心的感动,使寅斐顿觉这红尘渊缘,是他心灵的盛宴,无法用心语流淌,只好把它用素心素笔在墨色里徜徉。这夜,寅斐完全忘了自我,睡得特香,比神仙还舒坦。
寅斐此行来广东找王琳,实属无奈之举。他是多么地想借她的能力找个安身之处,有份工作缓解困境。
广东的天气晴雨不定,寅斐白天在街上兜兜转转眨眼就过了三天,他的工作却在等待的焦虑中企盼佳音,然而却没有任何结果。王琳每天下班四处找老乡求助,累得她精疲力尽,最终一无所获。
第四天上午,寅斐独自一人漫步到“雁田怡安工业城”。工业城内,求职者来来往往,她们带着满脸的愁绪询问着保安厂里招工慨况,而她们得到的只有调戏和漠视,最终以失落的心情,拖着沉重的脚步缓缓离开。如此的情景让寅斐感到自己也跌入了低谷,显得孤独无助,但是又别无选择。
九十年代初的广东,在淘金的热潮中演绎了人间无数出离奇的悲喜剧。
第五天,寅斐吃过早餐,王琳给了他二十元钱就上班去了,他无聊之极,自己又上街去寻找工作,不知不觉跑到了油甘铺,直到下午仍一无所获。在返回的途中,只见河堤两边站着很多围观的人群,随着微风的吹拂,老远就嗅到一股难闻的气味。
寅斐好奇地走了过去,只见河堤上躺在一具腐烂的尸体,尸体用绳索捆住,已无它物遮体,堤上打捞尸体的几个工作人员说:“死者身上多处刀伤。”
由于尸体发臭,河堤上散发出来的气味有些逼喉,接着围观的人群也渐渐散去。
寅斐奔波了一天已疲惫不堪,谁知经过这河堤的尸臭味弄得头昏脑胀,于是急匆匆地返回雁田。
刚到“怡安工业城”,老天下起了倾盆大雨,寅斐走进“得乐餐厅”,坐在桌边叫了个快餐。餐后,雨一直在下,他望着门外发怒的春雨,心潮顷刻间澎湃,回想着从家乡来到广东这些天的所见所闻,不由从衣袋里掏出日记本和笔,伏桌写下《我的广东行》。
我 的 广 东 行
我日夜奔波,风雨兼程,终于从生我养我的那片热土——楚南,到达了广东。几天来,我虽抱有一线美好希望,欲在这里寻找安身之处,而面临的一切仍然没有改变,反之更添心中无限愁绪。
我追求梦想,向往未来,由于悲惨的遭遇迫使我奔波异乡谋求生计,过去幻有的文人墨客之志,如今已是仰天长叹。哎,广东这个令人向往的地方,有太多的故事,太多的素材,让很多写作者望而却步。我曾经的愿望和梦想,也许会在这没有人情味的异乡消沉,作家的字眼小,可难当呀。回首往事,人生的路太不好走,谁都未知它的深浅与通途,之所以导致我今天身处他乡的惆怅。
哎,如今远隔家乡千山万水,身处南国都市,虽有友人的照应,却也感到多么地陌生,陌生得可怕。几天来的遭周,这里使人的感慨比梦幻还离奇。世界之大,人海茫茫,淘金的人们每天都与我一样来回往返在寻找工作的路上,可给人的大都是同样的感受,百结的愁肠,苦闷的情绪,失落的心态,体味不到半点人性的温情。
啊!我的广东行,又一次人生的失误,又一页生活的真实写照,我永远忘不了在这里得到的,还有失落的……
三月的雁田,晴雨不定。
时间在日历上无情地削去了昨天,寅斐就这样在雁田度过了十多个日日夜夜,若大的“怡安工业城”,仍没有他的容身之处。
王琳心急如焚,于是请假陪寅斐一同寻找工作。
这天吃过早餐,寅斐和王琳在宿舍准备出发之时,发怒的春雨载歌载舞地下着,雨水漩进了宿舍,好像要与他俩来一场人与自然不和谐的交锋。
王琳关上房门,俩人坐床上,耳闻稀里哗啦的雨声,望着窗外沉默不语。
雨越下越大,肆意地拍打着雁田的每一寸土地,每一栋厂房,每一座高楼,雨水有如外来工的眼泪在泄愤心中的仇视,以便雨后全面更新。
二个小时过去了,地面的积水有如河流,在这欢快的大雨和积水共鸣中,王琳和寅斐坐在床上各自沉默着,手里拿着报纸装模作样地在阅读。
“王琳,想不到我来广东给你添了这么多麻烦。”寅斐终于打开内心的纠结,开口说话。
王琳接过话:“斐哥,真不好意思,让你受委屈了。”
寅斐望着王琳:“别说这些话,你整天上班很辛苦,还要照顾我的生活起居,哥都无地自容了。”
王琳站了起来:“斐哥,我知道你很希望找份工作,要不然你早就走了。”
“说句真心话,我确实想在这里找份合适的工作,因为很多事情难以启齿,来雁田快半个月了,已经跑遍了整个“怡安工业城”,男性很难进厂,这样下去,实在拖累了你。”寅斐低着头。
“什么拖累不拖累,你我是兄妹,这点小事应该的。”王琳厥着小嘴:“既然来了,总有你的去处,一定会找到合适的工作,我知道你有难言之隐,小妹就不必多问,你放心吧,在雁田老乡很多,托她们一起帮你寻找工作。”
“妹妹,不要太麻烦别人,我已经欠你的人情够多了,实在不行回楚南。”
“斐哥,我知道你遇上困难,不然你不会来广东找我,我是你唯一的希望,既然你相信我,就让我为你尽一份力吧。”
寅斐无言以对,望着王琳热泪盈眶。
带笑的春雨依然在欢歌,寅斐从行李袋里拿出日记本,抽笔写下一首《春情》
春闲闲游游广东,
怀情情牵牵醒梦。
怡安安慰慰痴汉,
雁田田心心相通。
写毕,寅斐从日记本上撕了下来递给王琳:“送给你。”
王琳接过诗稿,认真阅读后说:“你写得太棒了。”
这时,门外的雨声停住了,王琳打开房门,雨后的天空露出了太阳,她拉着寅斐的手说:“斐哥,现在雨也停了,我俩去秋萍那里看看,要她给你介绍个工作。”
俩人出了宿舍,锁上门后,一同向“怡安工业城”而去……
俩人一路有说有笑地来到了“怡安工业诚”大东山珠宝首饰厂,正值下班时间,王琳找到老乡林秋萍,仨人一起在餐厅吃了饭后,开门见山地对秋萍说:“这是我表哥,今天我请假求你帮个忙,希望能给他在雁田找份工作”。
“我尽力而为给你办好。”
“谢谢你!”王琳微笑地对着秋萍
一番闲聊后,已是下午一点,王琳介于下午要上班,不得而已与秋萍道别,带着寅斐返回宿舍。
时间是个无形的影子,谁也没有能力抓住。
寅斐在雁田一晃就二十天了,尽管在多方的努力中,工作仍无结果。二十天来,王琳每天上班前打理着寅斐的洗漱和早餐,中午给伍元钱,晚上下班后,又去找老乡安排住宿,东一晚,西一晚,没有固定的住处。
今夜,王琳把寅斐带进了一间十多平米的出租屋,里面住着八个人,铺位全打在地上,几张芦席都连接地铺垫,房间里有三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她们坐在地板的芦席上,俩个中年妇女,三个男孩,大家的表情都疲惫不堪的样子。
王琳告诉寅斐,她们都是湖南涟源老乡,也在这里找工作的。
寅斐也坐在芦席上,看着她们人挨人,被搭被的情景,有点不好意思,但出门在外别无选择。王琳走后,已是午夜时分,房间一片寂黑,寅斐怎么也睡不着,他脑海里渐渐又浮现着在雁田这段时间的情形,人们常把广东比做天堂,而自己仿佛走进了地狱。
“嚊……”房间里有人不断地打着呼噜,此时已是夜寂人静,寅斐终于按奈不住精神的疲倦,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
一座耸入云端的险峰峻岭。
寅斐独自一人坐在山峰下的大树旁,目望着阴沉的天际。突然,阎君手持屠刀向他凶猛地冲了过来,样子十分可怕。寅斐起身欲跑,可怎么也跑不动,阎君越来越近,直至站在寅斐面前,接着甩手丢下了屠刀,糊乱地嚷了几句后转身离开。
阎君走后,寅斐伤心地大哭,哭了一阵后,却把自己的衣裤脱光得一丝不挂,一把
鼻涕一把泪地离开大树,一路唱着歌,跳着舞,不知不觉地走进了繁杂的集市……
“嘟……嘟嘟……”门外的摩托车声音惊醒了寅斐的恶梦。
雁田,黎明的曙光结束了昨夜的沉静。
寅斐翻身坐在地铺上,回忆着恶梦。
这时,房里的人都穿戴完毕,寅斐起身向她们招呼道:“再见,谢谢你们!”然而出了小屋。
寅斐来到王琳宿舍门口,她们都还没起床,于是在门前来回地踱步。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王琳打开房门,看见寅斐在门外,轻声说:“斐哥,我们昨晚加班到凌晨五点,今天上午休息,她们都在睡觉,你等会儿,我去打水给你洗脸,待会一起去吃早餐。”
“你也去休息吧,不要管我。”寅斐理了理蓬乱的头发。
“王琳,秧苗起床了吗?”一位二十七八的男人匆匆地走到王琳身边,一口邵东方言,但见他衣衫不整,个高偏瘦,面色憔悴。
王琳抬头叫道:“是姑爷来了,我去帮你叫。”接着转身进了宿舍。
片刻,王琳拿着洗漱用具递给寅斐说:“你先洗脸刷牙吧,弄好后去吃早餐。”
洗漱完毕,王琳的姑姑仍没有出来,那个男人依旧站在门外。

☆作者简介:
陈湘斐:湖南新宁县人,汉族,笔名寒露,网名仗笔天涯,天生偏爱文学,获全国《现代好诗词》2018评选大赛三等奖,荣登2019年中华文化形象大使、《文学与艺术》签约作家,《中外华语作家》文学院士,获2019年全国首届“木兰杯”诗词大赛最美诗人奖,作品入选《2018年诗歌年鉴》,《中华当代诗典》,《中国2019—2020诗歌双年选》,《中国汉语诗歌典藏》珍藏版,获2020年中国文坛十佳作家(诗人)桂冠,2022年二十一世纪文学骑士勋章,北京汉墨书画院院士,一腔热血敢怒天地言世象,半生情怀不惧风雨写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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