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勒泰——我远方的情人

文/魏晶

与一本书，一个地名，一座山发生关系。是偶然的，随机的，也是有趣的，像年少时暗恋过的人，幻想过的事。长大之后，再偷偷尝一口，那时喜欢吃的食物，很甜很甜，但不腻。

山巅之上是雪，山脚之下是草原，有牛羊在声声叫唤，声响回荡在山间，土地，广袤又广袤，“新疆”，是再遥远不过的地方。一座座寂静的山，穿上了名为“雪”的嫁衣，像是待嫁的新娘子，等待着自己的如意郎君。拿着竹棒，挑起盖头，一睹头纱之下的芳华。那雪中绽放的梅花，娇滴滴地为心上人偷红了脸。我以为，我不会再有机会与远在天边的心上人相见，却没想到在那一天遇见了她。

“她，是他带给我的，一个我不知道姓名的人，一个眼里充满宁静且时常带着微笑的人。”他总是穿着一件破破烂烂的衣裳，却在腰间佩戴着一副传世的宝玉。出于好奇，我忍不住的发问：“为什么不当掉你的宝玉，来换取一身得体的衣裳？”他只是轻轻地摇头，笑道：“身外之物，何须在意。”随后，从腰间取下宝玉，放在掌心里慢慢地摩挲，温柔地，像是蝴蝶在轻吻花儿。眼神里藏满了柔情，像是在与心上人对话。自豪、欣赏地说道：它叫阿勒泰，是我去过的一个地方，那里很美，很美。当你爬上山坡可以看到，披着雪嫁衣绵延的天山山脉。再努力一点，踮起脚尖，会发现，那高耸入云的雪峰，在阳光的映衬下，熠熠生辉。沃野千里的草原上，有成群牛羊低头吃草的身影，是这片土地的馈赠。广袤无垠的湖泊，在月光的辉映下，变得更加静谧、安宁。清澈的溪流，倒映着浣衣女的笑颜，以及悠哉悠哉的大朵白云，一切都是这么的美好，让人不忍打扰……他就这样慢慢地讲着，而我就在他的旁边静静地听着，听得很入迷，开始向往那个地方，好奇到底会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完全没有注意到，他随风一样悄无声息地离开；完全没有注意到，我的手中多了一本名为《我的阿勒泰》的书籍。

意识还有一些恍惚，这一切的一切，都显得那么不太真实，我好像遇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人，可他究竟是谁，我却无从得知。手里传出沉甸甸的分量，紧握在手中的实感，让我一遍又一遍的确认，我得到了一本书。我低着头看了看书，嘴里不自觉的念叨着：“我的阿勒泰，我的阿勒泰，我的……”

晚间吹来的清风，才稍稍让我清醒了几分。我没再多想关于书的事情，就这样抱着书，缓缓地上了楼。走进房间，将它放在我的书桌前，一手撑着桌子，一手推开了窗。无形的手，也慢慢地拨开了树的面纱，贴在了我额头上。是风，带着花的清香，悄悄地拜访我的屋子，短暂而温柔。仿佛是来提醒我——是时候该收拾那许久未清扫的屋子了。我没有过多的沉浸在它的温柔乡里，转身拿起扫帚，认真地收拾起屋子。扫帚一下又一下地打在地面上，唰唰地扫走了积落的灰尘。风也阵阵地吹来，它没像上次那样匆匆离去，而是悄悄地帮我翻开，放在书桌上的书。可惜，我从没有回头看向我的书桌，一直背对着它收拾我杂乱的屋子，生活总是忙碌又忙碌，才没让我发觉它已被翻开的事实。

时间就这样一点一滴地流逝，窗外的夜又黑了几分，星星借此露出了身。万籁寂静的夜晚，窗外的景色，窗内的书桌以及那本被风先偷看过的书，一切都显得那么寂静，美好。

我伸了伸懒腰，疏了疏筋骨，瘫坐在椅子上休息。享受着万籁的寂静，蝉儿在树上开了个演唱会，企图让我，“放松，放松。”身心却在不停地告诉我，“好累，好累。”低垂的眼皮，顺着视线，让我注意到那本，提前被偷看过的书，我渴望在书中寻求一丝丝安慰。于是，偷窃了几分月色，悄悄地看了起来，我没敢出声，怕惊醒那已进入梦乡的人。

夜一点点地变暗了，手中的书也在慢慢变薄。书中的文字仿佛搭上了轮船，一个又一个地游进了我的脑海里，构成一幅又一幅鲜活的画面。——那里有少女的心动。“麦西拉就像个国王一样。他高大、漂亮，有一颗柔和清净的心，还有一双艺术的手。”那里有羞涩的暗恋。“就这样，整个秋天我都在想着爱情的事——我出于年轻而爱上了麦西拉，可那又能怎样呢？”那里有淳朴民情。“这个司机真是好人啊，就像他的古董车一样实在。他还取了根管子出来，往我们的油箱里又给灌了些油，最后还送给我们半瓶水。”那里更有对生活的期望。“乌鲁木齐总是那么大，有着那么多的人。走在街上，无数种生活的可能性纷至沓来，走在街上，简直想要展开双臂走。”

时间同样是一点点地消逝，但不同的是，黑夜和白昼偷换了班，月亮潜落了山。太阳悄探出头来——天亮了，我的书也读完了。我合上书，捏了捏发酸的眼角。我知道，我的身体又疲倦了，但我的心，却一点又一点地被文字治愈着。我选择暂时抛弃城市的喧闹，跟随着她笔下的文字来到了，遥远的阿勒泰——狂野的梦，山野的风。

热情的哈萨克族人会用牛羊，来欢迎远道而来的客人。在他们的族里流传着这样一句谚语：“祖上留下的财产，一半是给客人的。”他们也早已学会了和这片自然和谐相处的法则：只取够用的就行，不会贪心。也不会向自然索取多余的东西……所以，他们的人口和牛羊始终都那么多。随着草原的茂盛枯萎四处转场的牧民们，会和蜿蜒起伏的阿尔泰山脉，一同守护着这片富饶土地，那是他们一生的信仰。

书中，荒凉的戈壁，幽静的森林，安逸的生活……透过文字在向我招手。我细看了下书的封面，发现作者是一个名叫“李娟”的女性作家，这是一个普通不能再普通的名字，却写出如此灵动且细腻的文字，就像落满雪的高山，神秘、安静，是不可被打扰的存在。就连浮躁不安的心灵，在感受过她的文字之后，也会变得乖巧了几分。而此时，我的心也正被它们，一点一点地净化着。我也一点一点地喜欢上这个梦幻的地方。可以不被生活的琐事缠身，可以自由地在草原上发疯，可以在乡村的舞会上遇到我心动的麦西拉……那是我最向往的生活。

城市的喧闹，生活的繁忙，街灯的五彩，遮挡了我们的双眼。而我们却在这条名为“生活”的道路上，匆忙地奔跑，挫败的泥坑是摔了，一遍又一遍。生活啊，总推着我们，向前、向前，却忘记了，原来街边有美好的花儿盛开，树梢上有鸟儿清脆的啼鸣，原来我们也可以慢一些的生活，就像此时我翻开了我的书，看到了书中的美好——淳朴的新疆牧民，对牛羊的喜爱，这片土地的敬畏，对大自然的感恩。让我爱上了这片土地，这片不被生活繁忙打扰的地方——安静、安静，是我心灵的居住地。

从那似幻似梦的北疆游离，好想立刻买一张机票，去寻找远方的情人……在阿勒泰的山顶上祈福，双手合十，虔诚地为山林请愿。成为牧民最珍贵的客人，牛羊尊重的存在。

作者简介：

魏晶，在校大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