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我钱的人

文/ 好人张北

在我的记忆中，只有两个人，借我的钱没还。也不怪人家，当我有了去要钱的冲动时，看到人家一副异样的嘴脸后，也便偃旗息鼓了。好在是借出去的钱不多，我就忍气吞声了，但是，我又会想，钱不多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我会心疼啊！就这样，我在矛盾中纠结，过了二三十年后，这两个人，我还没忘。

第一个人，我在呼市的工地上认识了他，我已忘了他的名字，也忘了他和我借钱的理由，只记得他是察右中旗人，很瘦弱，他借走了我两块钱。在当时，我们一天只挣五块钱的工钱，这两块钱，自然不能和现在的两块钱相比呀！

这个人借了我两块钱后，一直没还，我也不好意思向他要。也就是过了一个月后，我打算不干了，卷起行李要走时，见那个人也在宿舍的大通铺上，我便想和他来要钱。当我走近他时，谁知这个家伙看见我，很慌乱的样子，匆忙就低了头，像把头扎进了裤裆一样，不敢抬头了。

工友们都和我说着保重之类的话，只有这个人，把头窝在裆里就“睡着”了。见他这个样子，我只好返转了身子，边叹息边离开了这个工地宿舍。这一转身，我就与这些人今生很难再见面了。

借我钱的第二个人，和我一个大队，是邻村的小六子。当时我在北京一个车队里当随车装卸工，月收入不到八百块钱。小六子和一帮老乡没有找上工作，准备返乡，他便和我来借钱。我记得他的嘴巴很甜，声声叫我：二哥！我经不住他的好话说，也便借给了他所要求的二十块钱。

谁知当我回乡后，小六子见了我，老远就躲开了。再有，过了一年半载后，他也进了我们车队的二队，我们更是抬头不见低头见了。没想到小六子见了我不再躲，而是牛逼哄哄了。为甚说他牛逼，就是对我爱理不理的样子，似乎我们是陌生人，不像个老乡。

这期间，人们私下里议论他脾气暴躁，经常扬言要打这个要打那个的，我便知道这个光棍汉，不好惹啊！于是，我没敢向他来要钱，并自我安慰地想，他一定是忘了借我钱的一事了。当我把这事讲给老乡白金听时，他的眼向我一瞪，让我一哆嗦。我以为白金要斥我，谁知他气冲冲地说道：他还算人吗？还借过我二十块钱，都没还呢！

末了，白金又对我说：咱们别打算和他要了！

今年回乡，和村里人聊天时，才知道小六子这个人早死了，并获悉他生前没有婚配，也算是一个可怜之人。当知道这些后，我叹息之余，也想到了他借钱未还一事，不禁脱口而出道：死了，死了，一死百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