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卫华
四十多年前,在咱京杭大运河404公里的苏北航运线上,曾经跃着一支令人民群众拍手称快,让违法犯罪分子闻风丧胆的公安队伍——运河乘警队。当年的运河乘警队,可谓年轻有为,风华正茂,他们中有一线水运的优秀职工;有上山下乡的优秀青年;有部队退伍的优秀战士;有铁路战线的优秀乘警。他们都是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走到了一起:那就是为了运河的安宁,甘洒热血写春秋;为了运河的昌盛,献出青春铸警魂!
下面要说的只是二十多位乘警哥儿们中的四人,数百个乘警故事中的一二——
(一)
乘警队里有个老哥们叫王连忠。说到老王,其实不老,当年的他也才三十大几四十不到,之所以称其为老王,是因为在当年乘警队的队员中,他岁数最大,同志们都亲切的叫他老大哥,而他又是从部队退伍后,在铁路上从事乘警工作的老兵,不仅爱岗敬业,而且经验丰富。作为从上海铁路公安“引进”的特殊人才,其聪慧和睿智,成了乘警兄弟们的标杆和榜样。
记得是一九八四年的元月二十日,正值春运高峰,拥挤的旅客像沙丁鱼一样,站、坐、蹬在“新镇”号客轮上下两层客舱的每一个角落。老王确像往常一样,每隔半小时来回巡逻一趟,一是维护混乱的乘船秩序;二是从众多旅客随身携带的物品和包裹中捕捉到危险品的“蛛丝马迹”。就在他第二趟巡逻至底舱的一个角落时,发现一位举止文雅、穿着朴素的中年旅客,脚旁确放着一箱洋河大曲。老王上前询问,中年旅客连忙作答,说是到镇江走亲戚,顺便捎上一箱紧俏的家乡特产。“为何不托运放到客轮的顶上?”“我是怕上下货物时,将箱中的酒瓶碰碎了。”——一问一答之时,老王用鼻子猛的一吸,竟品出了其中的端倪。 到底是“酒王”,他根据平日里喝酒的经验,总觉得飘在船舱里的酒味有点不对,尤其是优质洋河怎么还微微夹杂着一点酒精的味道。于是,他让那位旅客提着酒箱来到了客轮的会议室。“民警同志,想喝酒是吗,我送你两瓶,就当我们交个朋友。”旅客的一脸茫然中,其说话的底气似乎有点不足。老王此时心中暗想:“还真把我当成吃拿卡要的酒鬼了。”不经意间,他肯定了自己的判断,并让其将酒箱打开。看到打开后的酒箱,二十瓶洋河大曲虽然包装整齐,可经仔细查看,老王还是发现了其中十瓶酒的瓶口竟没有防伪纸圈,就在他拿起其中一瓶准备打开“品尝”时,中年旅客终于沉不住气了:“对不起民警同志,那不能喝,它可是酒精啊。”
这就是老哥儿们 “品”酒的故事。其实,在他从警的生涯中,和其他运河乘警队哥儿们一样,还多次“品”出过雷管,“品”出过汽油,“品”出过炸药,“品”出过香蕉水。一个“品”字,展现了乘警队哥儿们为民服务的战绩,明察秋毫的真功。
(二)
乘警队里有个最小的兄弟叫徐正淮,当年入队由于只有十八岁,大家都称他为小徐。现如今的小徐,早已变成老徐了。说他老,是因为在维护京杭运河社会治安的岗位上已经整整三十多年。可当年初来乍到乘警队时,则是个标准的小徐,二十出头的年龄,在当年乘警队中的排行老末。别看他嘴上没毛,但他的故事,确让许多老民警都啧啧称叹,佩服有加。
一九八三年的深秋,天气不暖咋寒,小徐着装整齐,全副武装的在淮阴开往镇江的“新淮”号客轮上值班巡逻。下午四点多钟,当客轮行驶到扬州高邮境内的大运河时,狂风肆起,客轮在风浪中摇摆前行。而这时的小徐则伫立船头,和船老大(驾驶)一起全神贯注注视着客轮航行的安全。突然间,从船头的上空竟飞出一只只“飞禽”,但没飞多远,便很快落入河中。小徐和船老大顿生纳闷,何来的飞禽?是野鸭?不对,野鸭没有飞翔的本领;是野鸡?也不对,野鸡在高邮湖中虽时常出现,可客轮离东西两岸有数百米之遥,它也没有能力顶着狂风,展翅飞翔到客轮上空;是其它野鸟?就在揣测疑问之时,小徐为一探究竟,立即让船老大减速慢行,并拿起望远镜。不望则已,一望吃惊,原来是客轮顶上,旅客托运的家鸡鸡笼由于狂风大作,加上客轮的剧烈颠簸摇晃,致使鸡笼倒地,笼门打开,向往自由的群鸡们纷纷的逃出了“牢笼”。
接下来,一场“救”鸡战斗在小徐的指挥下紧张而有序的展开,他首先让船老大停船倒行至群鸡落水的河面,又建议船长让值班水手到船顶检查鸡笼的损失情况,同时招呼所有船员,拿出竹篙、木棒、提篮、缆绳等工具进行打捞。然而,由于鸡是活物,即使将竹篙、木棒全部使上,那落水鸡也不听船员“指挥”。情急之下,只见小徐脱掉了警服,奋不顾身的跃入河中,最后在全船船员的通力协作下,才将十几只落水鸡“救”上了客轮。
这虽是一个“救鸡”而非救人的故事,但小哥儿们小徐,确用他救人一样的壮举,诠释了人民警察爱人民的铮铮誓言。而他的一言一行,则是当年众多乘警,为运河客运服务,为人民群众服务的真实写照。
(三)
乘警队中有一对好哥儿们,叫益林和久学。他俩是乘警队的配对,一个叫大朱,一个称小王;一个性格粗犷,一个脾气内敛;一个是退伍战士,一个是优秀知青;一个来自于苏北的灌南,一个调至于省会的南京,他俩是为了一个共同的革命目标走到了一起,在乘警队不仅是同住一屋的亲密兄弟,而且还共同经历过一次生死的考验。
那是一九八五年农历的岁末,乘警队为加强春运安保工作,所有客轮都实行了双岗双责,而大朱和小王则有幸分在了同一条客轮。一天傍晚,夕阳西下,当开往镇江的客轮离开江都邵伯轮船站时,一位刚上船的旅客引起了大朱的注意。此人虽身穿一件名牌的呢大衣,戴着大蛤蟆眼镜,但右手拎着的人造革包确与其着装极不相符,再看那白衬衣的领口污迹斑斑,脚上的皮鞋灰尘蒙蒙。大朱在疑问中一边琢磨,一边和往常一样,待其坐定后让打开提包例行检查。当该旅客拉开拉链后,其包中除了洗漱用具,香烟面包等物品外,竟还有螺丝刀、老虎钳、电工刀等,还有一根三十多公分长的扁头撬棒。看来,这位不同寻常旅客的身上定有故事,大朱不动声色的拉上了提包拉链,并以客舱拥挤为由,将其“请”进客轮会议室。也许是该旅客预感到了什么,无论大朱如何询问,他只是支支吾吾,答非所问。相持之下,大朱只有与小王一同对问题旅客进行了分析,经过一番研究磋商,决定到终点站后交由码头派出所审查处理。经过几个小时的航行,客轮终于停在了镇江港的八号码头。
此时的问题旅客还真听话,没有任何反应的尾随着大朱朝站内派出所走去,可就在大思考着如何移交时,意想不到的险情,只有在警匪片中的故事画面,竟瞬间在眼前发生。只见问题旅客突然从腰间拔出了一把手枪,并大声喊道:“快放我走,不然就开枪了。”
猝不及防的遭遇,让前面带路的大朱和后面紧跟的小王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虽然两人也佩戴有枪支,可在此“实战”中想快速拔枪为时已晚。
而此时的大朱已顾不了那么多了,稍微正定了一下,想当面制止进行劝解,可就在其一转身,小王急拔枪之时,问题旅客当即就扣动了扳机。真是老天有眼,命不该绝,虽然听到“咯嗒”一声,竟没听到枪响。
说时迟那时快,大朱反应迅速的上前飞起一脚,将枪踢飞,后面的小王则奋不顾身的扑向了枪支,捡起一看,一粒子弹竟卡在了枪镗里,打开弹夹还有三发已经顶上。“好玄啊!看来咱和大朱是福大命大造化大,不然我们光荣后,乘警队的兄弟们都得为我俩流眼泪,送花圈了。”这虽然是小王在事发后的调侃,但正是经历此次“劫难”,乘警队的哥儿们才深深懂得公安的使命任重道远,人民的安危系于一身。
“几度风雨,几度春秋,风霜雪雨搏激流,力尽苦难,痴心不改,少年壮志不言愁。金色的盾牌热血铸就,危难之处大显身手”。《便衣警察》的主题歌,则唱出了当年运河乘警队,这帮好哥儿们美好的青春和无悔的岁月,他们的故事就像那千里运河上的美丽浪花,永远留在了运河人难忘的记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