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美婴儿啼哭声
邵振英
人们大都喜欢音乐,称音乐如同繁星点缀夜空,为生命的长河增添了无尽的色彩与活力。我也爱音乐,但更爱婴儿那呱呱坠地的啼哭声。因为我的职业是医生,是一名几十年来接生了数以千计婴儿的妇产科医生。觉得在这宁静的产房里听到的婴儿啼哭声就是最美的音乐,如同月光洒满了心田,抚平了岁月带来的沧桑,点亮了心灵的暗角,给了我力量、赋予我坚强。
我今年已经80多岁了。上世纪六十年代初参加工作,1964年3月从淄川区王村公社医院调到太河公社医院。太河,地处淄川东南部,位于金鸡山下,淄河两畔。这里是个纯山区,虽山青水秀、群山连绵、风景幽美,但域内交通十分不便,出门就爬山。我刚去时,一位当地的老中医对我说,你看到哪里的草稀了,发黄了,那就是踩出来的路。我在这里从事妇产科工作,一干就是七年。

记得1965年秋后的一天下午3点左右,一位中年男子急匆匆跑到医院,说他老婆马上要生孩子,请我出诊。那时候在这一带山村里有人生小孩都是找“接生婆”,为了推广新法接生,我们都是随叫随到,开展所谓的“炕头接生”。他家住余粮村,离医院有十几里山路,他们的家实际上就是依山傍坡盖的几间石头屋。我们急匆匆赶到他家,进门我对产妇进行详细检查。直到傍晚时分她顺利产下了一名男婴。我做完了一切处置,并嘱咐了注意事项,天渐渐黑了下来,她丈夫还要照顾产妇和为其做饭,我只好一人返回医院。走出大约四、五里路,到了金鸡山下,不慎一脚踩空滚下了山沟,往上一看,至少有4~5米深。我强忍着疼痛,奋力往上爬……
这时院长卜祥林知道我已出诊大半天了,便与唐增智大夫到余粮村接我,他们怕与我走岔了路,就边走边喊,空旷的山野加上回声,我隐约听到卜院长的呼叫,他们顺着我的呼救声终于找到了正在挣扎的我。他俩把我拖了上来,幸亏只是受了点皮肉伤,我们便相扶回到医院。

1971年我调回淄川城区的黄家铺医院(现在的淄川经济开发区医院)。记得有一年正月初四下午,周村区萌水有一孕妇,从淄川东关走娘家回家路过张博路黄家铺铁路桥附近,就要临产,他丈夫跑到医院请大夫,在家休假的我闻讯赶赴现场把她接到了医院。由于及时住了院,顺利分娩,母子平安。新春佳节听到婴儿的第一声啼哭,我也激动地流下了热泪。她住院三天,我每日三餐都在家做好饭为她送到病房里。她满月后,阳春三月,夫妻二人怀抱着孩子来看我,非让孩子认我“干娘”不可,我婉言谢绝了。
有一次,一位产妇由于胎位不正,产程过长,婴儿出生后缺氧,我口对口做了人工呼吸,挽救了孩子的生命。
当时医院的妇产科还要兼职做计生技术工作。按照公社领导的指示,我带着一台10毫安的手提X光机,下乡为育龄妇女透环,在村里随便找间房子就开始透视,根本没有任何防护措施。日复一日的操作,有一天,我突然昏倒了,回医院一查白血球计数竟然不足2000,因急性放射线反应住进了淄博市职业病院。
几十年暑去寒来,日日夜夜,我接生的孩子不计其数,如今,他们有的已年过半百,小的也已过而立之年。有些在外地工作,春节回家,总不忘来给我拜年。进门就亲切地喊“娘娘”。
几十年的磨难,虽让我疾病缠身,但婴儿的那最美啼哭声,给了我无穷的力量。

作者简介:邵振英,淄博市周村区王村镇人,现居淄川。妇产科医师(退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