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字先生
曹解路
村人以貌取人,半字先生不招人待见的原因就是眼有些斜,爱显摆,爱搧拨。人们说:黑馍多夹莱,丑人多作怪。
有关他名讳不便直书,既然村人叫他半字先生,那就随俗吧。
椐说他某次去西省,途中水火紧急,提着裤子去茅厕,埋头去女厕,一胖嫂给他说:那是女的!,他怒目相视:“你的,公共的!”他把女的听成你的。
人们之所以叫他半字先生,主要是他当年学习不生心,念了几年就不念了。就这半瓶水还爱撂文,常说:‘’我这文化质度也可以!‘’把程度说成质度。
一次,他从西省回家后,卖弄自己见识多,说道:“你们知道危脸暖行是啥意思?”村人听不懂,他得意地说:“不知道了吧?听我道来,就是洗脸穿暖和再出行。”说罢两眼一翻,很是得意。村人学究把眼镜一扶,说:“什么危脸暖行?那是危险缓行,是提醒司机的。”他听后再不得意了。
二十八岁那年,也该谈婚了。一则家贫,二则貌不赢人,本地没有女子看上。有热心人为其在旬邑县寻了个对相,由他门中人二叔领着去旬邑,他在县城东盯西看,默念招牌文字,熟悉邻县环境风情,以便谈资。
出县城十五里来到一个半山区,在一家瓦房里两人相见。路上他二叔叮咛他尽量少说话,所以最初两人默座一阵,他终究耐不住就说:“你好。”女方微笑点头。但他学皮影戏文第二句就把汤撒咧:“请问高寿几何?”女方一楞,带着气高声道:“芳龄八十!”不想他下一句更是撒汤:“一路走来,你们苟巴县路上……”话未说完,女方高声说:“你们驴全县人多,二百五一个!”抬脚拧身而去,姻缘就此而散。二叔气的在路上说:“咱没啥说就不说了,咱认不得字就不要冒撂了,人家是旬邑县,你咋认成苟巴县了。他一路无语。回家后村上人问事成了没?他又撂了两句:“乖兴而去,贝兴而回。”学究更正道:“乘兴而去,败兴而归。你真是个半个字先生。”
半字先生文革中爱喊口号:批判语言“十恶不赤,绝不饶怒。”被批判者曾予以更正。一次被红小兵在路上挡住,要他背语录。他说:“纪念白求思”。红小兵更正说:“纪念白求恩。”但他下来又说:“白求恩的国标主义。”更为出奇的是:把“为法西斯卖力”念成:“为法西斯卖刀。”红小兵认为他篡改语录,拉到红卫公社办了三天学习班。
诸如此类,枚不胜举,就此搁笔。雨天无事,写此博友者一笑。
二0二三年四月二十二日于王店南村,适逢王店三月三会
作者简介:曹解路,1950年10月生,礼泉县药王洞王店寨子村人。2010年从礼泉县人民法院退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