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云端苗寨排内 四十年变迁历史记忆
作者:杨再平
排内,地处台江县台盘村BA所在地的东面6公里处,这里海拔700多米,地势高,视野开阔,从这里腑瞰台盘村尽收眼底。
有人说,排内是台盘的小西藏,也有人说排内是离太阳和星星最近的地方,也有人说这里是离城市最远的地方。在我记忆的深处,只要到了夏天,那些生活在比这里还低的人们都说排内离太阳那么近,肯定比生活在下面的村寨更热了。甚至以为生活在这里的人那么靠近太阳,怎么受得了云云。大约如此,人们才把它称为云端苗寨吧。
然而,事实是山高水高,空气清新,天气不仅不闷热,在大山丰富的植被调节下,整个环境系统犹如一个优越完整的自然空调一样,因而这里的空气清新,水井都是冬暖夏凉,在山上也是微风徐徐,芬芳的空气浸人心肺,让人惬意致极。因此,“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这句话用在这个高山苗寨也是恰如其分的。
这里的苗民何以定居在这样一个高海拔的地方,这个要追溯到明清时期的民族矛盾,早在明朝时期民族矛盾加剧,力量处于劣势的苗民只有往大山里躲避灾难,造就了今天定居于此的事实,从先人定居到现在己有十二代之多,应该也有200多年了吧。在这慢长的岁月里排内有很多故事,过去偶尔从父辈们的口传中听见点滴,但自己没留意,随着年龄的增长和阅历的增多,这些故事就越发神秘,听起来也越犮有趣,于是就想动笔记下来。据隔壁的叔叔说,很久以前,排内有一个杨姓的远祖公武艺高强,名扬方圆百里村寨,有一年春天正值犁田栽秧时节,远方有一个青年来到排内找杨家这位武艺高强的远祖公比试武艺,那位远道而来的青年在问路中正好遇上了杨家那位远祖公,杨家那位远祖公不漏声色地回答说,你要找的那个人比试武艺,那你先跟我比试比试,如果你比赢我了你可以去找他,如果比不赢,那你就莫找他了。说完两手迅疾地将一把锄头轻松地拆得七零八落,随后又是两手一抓把一头青壮年的耕牛举到肩上扛到小溪里洗澡去,外地这位青年见状便悄然离去。此事一传十,十传百,让那个年代方圆百里村寨家喻户晓。杨家这位远祖公生于何年何月,又殁于何年何月,从我懂事起不曾听见有人考证过。在我的记忆里只是一个历史传说。
大约因为这个历史人物的影响,杨家三代都有人去当过兵,几代当兵人虽然在部队默默无闻,但二十世纪五十年代去当兵退伍回来的父辈曾任多年的大队民兵连长,在寨上为人处世深受邻里认同和敬重,从而在寨上有很高的威望。
生活在这里的人,由于交通闭塞,经济落后,生活困难,在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无电灯,无电话,无电视,当年人们把这些村寨称为“三无"村寨,而排内便是其中之一,就连洗澡的一条河流都没有,或有一条小溪,但离寨子较远,要去洗澡就要从山腰的寨子下到坡脚,往返一次都要半天的时间。这里的少年儿童的暑假除了砍柴放牛外,就只有到附近的一块水田当小溪洗澡了。虽然不能像河水那样可以游泳,但满身的田泥土也是乐了整个夏天,乐了整个童年。后来在县各级单位的关心支持下终于在1990年用上了自来水,八十多岁的务花(务是苗族对老奶的称谓,花是人的名字)老人兴奋的对儿媳们说,我嫁到杨家七十年,跳水喝也跳了七十年了,今天终于在家用上自来水,不再用跳水喝了。是的,用上了自来水,生活自然好了很多,加上务花儿子儿媳外出打工有了一些钱,把旧房子改造了一番,不仅增加了住的面积,百年的老房室内光线也比以往好了很多,而且现在有了冲水厕,洗澡间,使人和房子都发生了很大变化,儿媳对务花老人也很尽孝,九十一岁的务花老人在晚年期间,儿媳毎个星期还给她老人搓背洗澡,儿媳虽是个汉族,但嫁到这里从来不嫌弃务花老人,让老人的晚年过得很幸福。媳妇的孝心在全寨子也传为佳话。在农村,持别是在偏僻贫穷的排内村,能有这样一个对老人如此尽孝的媳妇,真是鲜见了。
说起穷的日子,我记忆里有很多令人心酸的往事,父辈那一代人是最苦的了,为了赚几块钱养家糊口,他们白天忙着人工解板子,(那时还没有电钜,全靠人工,)晚上半夜就抬一挑板子夜间步行赶路到八十里开外的凯里市或旁海镇去出售,卖得好,一挑可得十元,二十元。卖得不好可能就是几元,十几元,若卖不脱手, 当地又无亲戚,也就没有存放处,抬回家路途又远,只有半卖半送,然后匆匆赶路回家,受到的委屈只有默默的忍受。那段岁月抬木板去卖因不通车毎次出门都是临晨两三点出发,回到家也都是夜晚八九点钟,真可谓是一天两头黑的生意,其辛苦不言而喻了。尽管这样,连一餐饭都舍不得吃。都是从家里带来的少许玉米粑或红署之类的干粮,为了生活,也为了孩子读书宁愿自己苦一点,只要能卖钱,再远的路,再远的乡场也要去赶,这就是云端苗寨排内人吃苦耐劳的一个缩影。
高山人有高山人的性格和品性,勤劳,勇敢,豪放,正直,善良,好客,热情,在还没有分田到户以前,一些人口多劳力少的人家,生活过得要比人口少的人家艰难,毕竟那时是集体劳动记工分,集体分粮时均以劳动工分多少进行分配,这样那些人多劳力少的人家分得的粮食就相对少了很多。在这种人多粮少的人家每年的年末日子就过得特别紧张,为了减轻一点家庭生活的压力,有的人就偷砍集体山的树木去卖,毕竟偷一次解决了家庭的很多困难,记得那时家里也穷得叮当响,父亲为了能让我和大哥读完初中,他继承了爷爷打木盆的手艺,毎星期都要打一两个小木盆拿到乡场去卖,有时有人要就两块三块也卖出去,有时无人问,一分钱也不到手,急得父亲夜晚难以入眠,毕竟我和大哥毎周周末都雷打不动地跟他要生活费,那些年每个学生每个星期要交六斤米和两元的莱钱,这是当年毎个初中生最低的伙食费,若要加餐,米和钱都要相应增加,在初中我的生活开支虽然是最低标准,但在夜间的晚自习班主任每天都给予我特别的关照,读初中那几年,乡里还没有电灯,唤自习都要点煤油灯,因此,每个学生的用油都是由班主任定量供给的,那时我成绩好,守校规,表现又好,于是班主任每天给我的煤油灯都是灌满油的,以此鼓励我,至今我依然记忆犹新,很感谢我的班主任对我的关心和帮助,想起那些往事自己恍若还是一个学生,如今,那些往事早己成传说了。
在上世纪七十年代,农村的很多田都是望天田,有的后来也兴修了一些小水沟引水,粮食有了一定收成外,小水渠供应不到的地方只能是欠收,很多家只能依靠几块水田度慌年,记得那时每年的农历六月一家人就等待包谷成熟,勤劳的母亲就忙着磨包谷粑然后蒸熟当饭吃,让一家老小度过艰苦的日子,那时的7至8月份,吃包谷粑都吃到腻,才跨到打新谷吃新米,那时吃上白花花的新米,一家人沉郁的脸色像绽放的花朵儿充满了喜悦。再到后来分田到户后那些望天田家家都安了胶管引水,从此家家户户的粮食有了增产增收,粮食有了保障,生活水平才有了逐年提高。曾经用李子,南爪烤酒喝的落后生活才逐步消失。
可是用电依然是遥遥无期,到了我这一代人就有很多人很悲观,认为这辈子再也看不到亮电灯了。因为在二十世纪七十年代初期父辈们也曾倾全寨之力买了一整套小型水电站机组,准备大队自己修小型电站,但由于买来的电机存放在大队仓库里,且没有任何包装,于是老鼠将电机内的花线咬坏了,一套几千元的机组就这样毁于鼠患,准备在阿荣央瀑布修水电站的计划成了泡影,此事不仅加深了人们对用电的无望,也打击了寨上的人们对美好生活的追求与向往。一直到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国家实施了西部大开发,西电东送工程惠及了沿线的苗寨,于是那几年村民抬电杆,立电杆,成了在家的主要劳动任务,毕竟当年村里不通车,国家也没有专业的运输队,更无任何补贴,全靠村民出工出力完成,其艰难可想而知了。好在那几年外出打工的人还不多,村里的青壮年基本留在家,加上大家历经了太多年没用上电的苦日子,因而抬电杆大家干劲十足,积极性高,全村几十根电杆硬生生地让村民沿着山路抬到山头,山梁和山凹处立起来。据一些村民回忆,抬电杆常常都是从早上一直抬到傍晚,毕竟都是村民自发参加劳动,因而没有后勤服务,体质差一点的人感到饿,渴,晕都是常有的事,尽管艰苦,但没有一个人因为苦而掉队,更庆幸的是完成几十根电杆的搬运和树立任务没有发生一起意外事故,这真是奇迹,也是大幸了。
经过半年的努力,全村终于在1997年的春节用上电了,这件事当年在农村是一件具有划时代的意义,在排内村不仅结束了祖祖辈辈用松柴油和煤油点灯照明的历史,而且还让大家看上了电视,用上了电烤炉,电炒锅,电饭锅,解决了农村的一切用电问题。现在电器在农村应用尽有,而且还用上了网络,就连监控器在村里很多农户都在安装,有的用来监控小孩读书的,有的用来监控果园的,还有的用来监视留守老人的。在外打工还能适时用手机监控家里的小孩和老人,现代科技的发展让很多老年人感到很新奇。一部手机就能在千里之外适时看到家里的情况,买卖农产品一部手机就能完成付钱收钱,很多老人怎么想也想不出其中的奥秘,只有感叹囯家曰新月异的发展,羡慕儿孙遇上了好境遇,好年华。
到了九十年代后期,国家又实施了村村通公路工程,使偏远山区又通了通村公路,这个在中国农村又是一个具有划时代意义的工程,不仅唤醒了中国老百姓,也提振了沉睡山区的农民,对中国农村经济发展起到了前所未有的推动作用。现在进出排内村的的车子不仅有摩托车,农用车,大货车,小轿车,而且还有挖掘机,推土机等农村建没能用到的机器设备也可以进出了。现在村里还不时有一些小商人开个货车拉来了日用品到村里进行贩卖,他们经营很灵活,除了可以用钱购买外,村民还可以用红署、磨芋等土特产交换,一部货车只要转完了两个村,一车货就基本销售一空。通村公路给人们的生活带来的便利,以前谁也没有想到的。
解放初期,大队时常召开集体会议,那时在大会上就有老人预言,再过二三十年年轻人就会遇到有电灯电话了,而且到那时人们可以早上去县城买菜回来煮早饭吃了。老人的这些预言,在我们这一代人终于一一实现了。现在乡村振兴的春风又吹遍了祖国大地,排内苗寨和其他苗寨一样又将迎来新的发展机遇。我祝愿年老的人们健康长寿,多享受几年国富民强的幸福生活。
个人简介 杨再平(原名:杨再评),笔名:曾民,苗族,1966年12月生。中共党员,大专文化。自幼酷爱绘画,参加工作后一直没有放下过画笔,曾到过中小学仼教,到过多个行政岗位上班,曾在《台江苗文报》《台江报》《苗疆文艺》等县级报刊当任过美术编辑。绘画作品多见于《中国监察》《中国检察日报》《贵州民族报》《贵州党风廉政》《贵州教育》等国家和省级报刊发表,有多幅书画作品参加省,州及地区各类书画展并获奖。自2007年以来常有散文,诗歌发表在《黔东南日报》《杉乡文学》《贵州散文》《神州文艺》《黔东南诗词》等刊物上。现为贵州省美术家协会会员,贵州省散文学会会员,黔东南州美术家协会理事,黔东南州文联作家协会会员,黔东南州诗词楹联协会会员,台江县美术家协会主席。
首届“盛世华夏”杯文学与艺术作品大奖赛征文链接
https://m.booea.com/news/show_3800557.html&
﹌﹌﹌﹌﹌﹌﹌﹌﹌﹌﹌﹌﹌﹌﹌﹌
大赛投稿邮箱:
942251831@qq.com
纸刊投稿邮箱:
bailu6698@163.com
投稿、订阅微信: mengjian20002012
征稿体裁:现代诗、散文诗、散文、诗歌评论、古诗词赋、报告文学、闪小说、中短篇小说 
扫码添加主编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