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夫的诙谐与搞笑
文/毛韬
1921年,郁达夫代表作《沉沦》出版后,沈从文说道:“郁达夫的名字,成为一切青年人最熟悉的名字了。在上世纪20年代,如同枯槁社会里吹来的一股春风,吹醒了无数青年的心。”
今年9月17日,是郁达夫逝世79周年,所以我又重读了郁达夫先生写的日记和文章。可以说,达夫先生是现代中国文坛上一位很风趣的文人墨客,所以我本人是非常敬仰达夫先生的。
达夫先生有一个非常好的习惯,那就是每天写日记,不管有事无事,他总会涂鸦上几笔,表示自己已经把今天最后一件事情,亦做完了,那么就明天再见吧!
然而,达夫先生所写的日记,样样都写,当然写的最多的是汰浴、逛逛旧书店、吃吃饭和喝喝老酒。这样的日记,看起来又不像是一个文人墨客写的,倒好像是一个白相人写的。比如,达夫先生在1926年11月8日的《日记》中写道:“天气很好,而精神不快,一天没有做什么事情……,晚饭后,无聊之极,上大街去跑了半天,洗了一回澡。” 过了一个星期后,在11月20日的《日记》中写道:“洗了一个澡,换了一身衣服,打算从今天起,再振作一番,过去的一个礼拜,实在太颓废,太不成话了。” 看来,达夫先生在情绪不佳的情况下,往往去洗澡间汰一个热水浴,就让自己精神立刻好起来,这真是一个缓解心情不悦的好方法。又过了10天,达夫先生在11月30日的《日记》中写道:“中午在经致渊处吃午饭,午后无聊之极,幸遇梁某,因即与共访薛姑娘,约她去吃茶,直到三时,回来睡到五时余,出去买酒饮,并与阿梁去洗澡,又回到芳草街吃半夜饭,十一时才回到法校宿舍来睡觉,醉了,大醉了。” 到了12月7日,达夫先生干脆用作诗的方式,写了自己的《日记》:七日,星期二,十一月初三日,阴,多风。午前在家闷坐。无聊之极,写了一首《风流事》,今晚上仿吾他们要为我祝三十岁的生辰,我想拿出来作一个提议:
小丑又登场。
大家起,为我举离觞。
想此夕清樽,千金难买,
他年回忆,未免神伤。
最好是,题诗各一首,写字两三行。
踏雪鸿踪,印成指瓜,
落花水面,留住文章。
明朝三十一。
数从前事业,羞煞潘郎。
只几篇小说,两鬓青霜。
谅今后生涯,也长碌碌,
老奴故态,不改佯狂。
君等若来劝酒,醉死无妨。
午后三时后,到会场去。男女的集拢来为我做三十生辰的,共有二十多人,总算是一时的盛会,酒又喝醉了。晚上在粤东酒楼宿,一晚睡不着,想身世的悲凉,一个人泣到了天明。
这是达夫先生在自己“三十该立,一醉方休”而写下的自嘲自醒的《日记》文字。又过了一周,在12月14日的《日记》中,达夫先生写道:“晚上请独清及另外的两位少年吃夜饭,醉到八分。此番上上海后,当戒去烟酒,努力奋斗一番。事之成败。当看我今后立志之坚不坚。” 由此可见,达夫与烟酒还是难以分手的。因为,正是达夫与烟酒不分家,才造就了达夫先生写出许许多多好文章的诙谐和幽默。
达夫先生除了每天写日记之外,若是闲着没有事干,他也会写写信,达夫先生写给朋友的信,亦是很搞笑的,读后让人捧腹大笑。
达夫先生在1931年7月14日写给自己朋友邓铁的一封书信中写道:“此外更有一事奉告,若向平山兄一一山人的诨名,是我们几个人同他提的一一问,必能知其底细。今日午前八九点之交,东南风急,静安寺路派克路口汽车如流水,平山兄人立在大路北岸,草帽被吹至南岸,飞扬空中。此公身体肥硕,颈短衫宽,瞻前顾后,在马路上跳跃多时,然终被汽车冲断,帽不能得,我在电车上望见之。”
原本自己好朋友的一顶草帽被一阵风吹走了,正巧被乘坐老式电车上的达夫先生瞧见了,他私下写信告诉其他朋友说,自己瞧见了这个非常滑稽好笑的场景就可以了,不必再传给更多的人都知道这件事情。可是达夫先生偏偏要将这个滑稽的场景做到广而告之。所以他将自己写给朋友的文字,竟然自说自话的发表在1931年8月22日《草野》第六卷第一期刊物上,这让平山兄好不难堪啊!达夫搞笑是否有点过头了?把好友平山兄说的有点像一只胖嘟嘟的企鹅,摇摇晃晃在追一只被大风吹走的气球……
当然,我不知道这位平山兄后来有否怪罪于达夫先生?但是,后来我倒是认认真真去查找了一下这位“平山兄”究竟是何人?由于平山兄是达夫先生平时的笔友和酒友,所以他根本不在乎达夫这一则小小搞笑的笔墨描写且广而告之。这倒是让平山兄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仅仅是达夫先生那时候这一则约一百二十多字的笔墨搞笑,就让我们大家传阅后捧腹大笑,一直延续了跨世纪的整整79个年头的时光……。

作者简介: 毛韬,1955年7月出生,上海南汇人,旅游经济师,现在担任民建上海市委经济与社会发展研究院研究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