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秋收季……
文/虎国宁(甘肃)
金秋,是大自然的慷慨馈赠,也是农人们唱响的赞歌,微风轻拂,大地一片斑斓,谷子笑弯了腰,高粱涨红了脸,玉米垂下了头,豌豆裂开了嘴。走在广袤的田野里,农民们辛勤劳作的身影成为靓丽的风景线。他们头戴草帽,弓着背,弯着腰,熟练地收割着成熟的庄稼。那被太阳晒得黝黑的脸上,洋溢着幸福喜悦的笑容。他们收获的不仅仅是果实,更是一年的付出和回报,辛苦和希望!
路过一片玉米地,恰遇农户用收割机在收玉米,随着机器的轰鸣声响过,一边是粉碎了的秸秆,一边是剥了皮的棒子,真是快捷又高效,省时又省力,不一会的功夫,一大片的玉米就收割完了,那满目的金黄瞬间将我的记忆拉回到三十几年前……
那时候,我家也种了好多地,父亲在基层上班,交通不便,不常回家。地里的农活基本上都是母亲在劳作。她常说土地是根,粮食是魂,要爱惜每一寸土地,也要珍惜每一颗粮食。她将那些地打理的井井有条,从来不让它们空闲着,五谷杂粮,季季都有收获。每年的国庆假期,城里的孩子们休闲娱乐,我们农村的孩子只能在田间地头过劳动节了,各种秋收的农作物都要颗粒归仓了。那时候没有任何的农业机械化设备,都要靠双手亲力亲为。玉米棒子得用手一个一个在秸秆上掰,谷子糜子小麦都要用镰刀一镰一镰的割,特别耗时费力。记得有一年母亲种了几亩玉米,除了三次草,上了两次肥,赶上那年风调雨顺,玉米长势特别好,秸秆粗壮,足足有两米多高,每个上面都结着两个大玉米棒子,母亲很开心,说今年的功夫总算没有白费,玉米要丰收了。掰玉米可是一件苦差使,玉米叶子刷的人脸生疼,棒子也不好从秸秆上往下掰,而且刚刚掰下的玉米特别沉,得用架子车慢慢的往家运,我们都还是十几岁的孩子,没有力气,车轱辘陷在松软的泥土里,碾出深深的辙印,死沉死沉的,怎么也拽不动,姐姐在前边拉,我和哥哥在后面推,累的我们上气不接下气,经常干到月上梢头。玉米掰完,还要挖秸秆,赶时间种上小麦,节气不等人的,挖一天秸秆下来,浑身像散了架一样,胳膊都肿了老高,手上全是锄头磨出的血泡。白天干地里的活,晚上还要将掰回来的玉米剥皮,挂到架子上去晾晒。不过比起白天的活可算轻松多了,起码可以坐着干。多少个月朗星稀的夜晚,我们一家人围坐在一起,边剥玉米边话家常,听母亲讲小时候的趣事,讲她以前的艰苦生活,幸福在笑声中弥漫,深秋的霜露打湿了我们的衣服,双手被玉米叶子划的通红,可是那种在母亲身边其乐融融的记忆却永远刻在了我们的脑海里,任时光流失,任年华老去……

还有一年,菜籽收了以后,母亲种了洋芋,那块地是沙土地,种的洋芋出奇的好,又大又圆,母亲高兴的合不拢嘴,说这么多年这是产量最高的一次了,她盘算着留够我们吃的,还可以卖掉一部分,来年的肥料和种子钱就有着落了。谁知我们仅仅挖了一小半天就黑了,等到第二天早上再去时,已经被小偷洗劫一空,只留下零星少许,那个年代,人们缺衣少食,日子都过得紧紧巴巴,小偷更是横行无忌,什么都偷,母亲气得坐在地头大声叫骂,那个不要脸的坐享其成,干这种缺德事。后来类似的事情还发生过很多次,村里那些游手好闲的懒汉们什么都偷,人们对此也司空见惯,习以为常了。可无论多难,母亲始终都告诫我们不能碰别人家的一草一粟,不能做品行不端的人,那是做人最起码的底线!
一茬茬,一季季,母亲用辛勤的汗水浇灌着她的土地。她种过很多的农作物,还养了好多的家禽,都是自家的五谷杂粮喂养的。我们除了买一些生活必需品,米、面、油、肉、蛋、蔬菜都是自产的,吃的健康,吃的放心。那带着麦香的馒头,那些散发着独特风味的香醇,已成为了遥远的记忆。如今超市里的食品琳琅满目,应有尽有,可再也吃不到曾经的味道了!母亲特别善良,也很大方,她常常将食物分给亲朋好友们一起品尝,时至今日,仍有不少亲戚和邻居感念母亲在那些艰难的岁月里对她们的接济和馈赠。母亲用她的勤劳、坚韧和智慧帮父亲撑起了这个家,养育我们长大,供我们读书。岁月的沟壑填满了她曾经温润如玉的脸庞,生活的重担压垮了她曾经笔直坚挺的脊梁。一天天,一月月,一年年,春播夏种秋收冬藏,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母亲在这块土地上终日奔忙,生生不息……
随着时代的发展变迁,城市的规划扩建,我们城中村的土地逐渐被征用,到最后只留下了院子里的一小块菜地,母亲对她的那点地仍然爱不释手,种上各季时令蔬菜,还在周围栽上各色花儿,走进小院,满目葱绿,满院花香,母亲不是在地里拔草,就是在给花儿浇水,她瘦弱的身影总是在忙碌不停……
如今,母亲总算可以好好歇息了,她太累了,以至于长眠不起。躺在自己耕耘了一辈子的土地上,她再也无需劳作,只要静静的看着,看日出日落,看四季更迭,看春播秋收 ,看万物循生!母亲,您安息吧……
作者简介:虎国宁,笔名楚箐,甘肃省合水县人,县直机关干部,爱好文字、旅游、摄影,喜欢写作,有作品发表在地方刊物《黄河象》和其它文学平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