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卧谈会
国庆节前后，田野里人们忙着耕地、播种。大地母亲，敞开宽厚的胸怀，接纳黄金般的种子，孕育着未来的希望。虚腾腾的地里，适逢连绵的秋雨，小麦的种子，开始编织自己绿色的梦，哪怕还是那么稚嫩。村委大院里，满是透着凉意的积水，雨滴落下来，和积水相拥出一个个水泡，一串串，一行行，向院外进发。吃过晚饭，正杰和石军坐在门口，看高处雨溜，低处的水泡，时间一长，渐渐有了困意。“石军，你的个人情况，我知道点。今儿个没事，好好排排。”“咱县三山乡雷庄村。有父母、姐、我，姐已嫁人，父母在家务农。我是前年从农大毕业，去年考上旅游局的事业编。”“还好。都有‘三髙’，常吃药。爸，水泥匠，还闲不下来，还不是为我攒钱。”“我对象，叫杨小霞，高中同学。高中时候，互有好感，朦朦胧胧的，那叫早恋。学校是不允许的，只能地下进行。她考上了市里师范学院，学外语的。大学期间，不放假，热线电话常联系；放假，三天两头见面，吃饭，唱歌，逛街。她一毕业，招教进了县实验三小。人聪明，长相一般……像咱这家庭，完全能配上我。大四，我都考了驾照，没车。先得买房，这是必须的，也是丈母娘把的第一关。俩人幽会，只能在她的小住室里寻欢。”“这有啥大惊小怪。大学生期间，大学生同居不少，学校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事靠自律。现在同居，叫试婚。磨合一段看中不中，再结婚。不要打岔，接着说房子。去年按揭买了套商品房，110平的，小产权，总价39万，首付20万。我才上班，首付都是爸妈缴的。卖树、卖牛、卖粮食，爸拿来的钱还有一块两块，我禁不住流了泪。后来，我借钱，做了简装。今年春上，央媒人去提亲。小霞妈说：‘不急，一是要打听好门户；二是咱这儿定婚六万六，结婚八万八，都知道。下一周，爹和我商定，钱凑齐了，把婚订了。”“前几天，手机上传个“婚礼清单”，我转给你，你看看，一看心惊肉跳。”石军说。摄影600，主持600，婚庆4000，化妆1000。新郎西服1500，婚纱礼服三件套十伴娘服装两件：800，敬酒服300，美甲218，婚纱6800，婚庆2500，钻戒13800，三金16000，开口礼6600，梳头礼100，用车礼1000，伴娘礼十伴郎礼400，8辆车4000，婚桌24桌，计24Ⅹ600＝14400，接亲游戏100，男红色短裤2条20元，胸贴30，红色陪嫁箱218，堵门礼120，喜糖套餐60，双方父母新衣服4800，新郎礼服1600，新娘礼服1500，新房饰品70。“你再大声，也没人听到。外面雨声哗哗的。我爸是个大工，每天二百，要说不少，但都是出力流汗挣来的。爸说是，晒着脊梁，撅着沟子换来的。”“小霞是个好姑娘，我相信她。但现在，男女对‘初夜权’都比较随便，即使结婚、怀孕，离婚的还少吗？婚姻也成了快餐。”“我也愁啊！老大在市里工作，刚谈个对象，到了谈婚论嫁了。”“石军，我突然想到王局长来村走访时，说过的一件事。就是想把局院那辆旧车，作个价，卖给咱。”“是不是经常趴在车棚底下的那辆黑色老桑塔纳，豫m76532。”“对。想当年是财政局局长的座椅，咱局成立后，没车，县里送来的。”“听人说那车出过大力，大修过，还是个油老虎。说多钱？”沉默一会儿，正杰说：“办手续，局里办。我出钱买下。你会开，你当司机，我没驾照。”“我也该抬一半，让我想想办法。驾照好考，你去学，恐怕没整块时间。”正说着，石军起床，从床下拉出一个大塑料袋，打开袋子,“菜捂得太严，黄了，闻着有味了。”“昨天晌午，我在看手机，进来个老头，满身雨水，提溜个袋子。说:‘给你们送点青菜，刚从地里拔的，都尝尝鲜。’东西一放，扭头就走，我随手撂到了床下。刚才，无意间看到桌上的包莱疙瘩，想起来了。”石军一边摊菜一边说。“我才来，想在房后开个小菜园。村干部和老百姓不愿意，他们说：‘不值得开，不值得开，村里啥菜都有，到处都是，摘点拽点，能吃多？’我有时不好意思去，他们就送上门了。特别是周五，乡亲们知道咱们回，就大包小包地送来，说是绿色食品，让家里人也尝尝。车上搁不下……时间长了，你就知道了乡亲们的厚道。有几次，我吃过饭入户，碰上人家也吃饭，主家很热情，赶紧端上一碗。我说吃过了，他也拉着不松手，盯着你吃完了，他说这样好。我肚子撑得难受，但心里甜。”“咱们有了车，我有个想法，说说你听听。我发现沟庙村养鸡户不少。乡亲攒的土鸡蛋，一家一家拿着去镇上买，费时费力。土鸡蛋在我住的小区里，买的人可多。周五下午，让乡亲们送过来，上秤登记。咱拉回去后，发布信息，说个时间，让人去买。咋样？”进入十二月份，乡里开会，给贫困户算帐，就是核算、填报贫困户2016年的收入。开会多了，乡会内容是大同小异。田里的事。无怪乎小麦、玉米、烟叶、西瓜和芝麻；一类是收费类，大摡有新农合、保险、电费等；一类是学习类，包括党建、文化建设、读书、重大节日类；安全类内容最广泛，有交通、食品、网络诈骗等；还有意识形态和舆情通报。扶贫工作是单列的，几个领导都要讲。正杰和石军，去铁民家了二次，都只见铁民妈，一问，就说，不知道。屋里出来个大姑娘，也是一问三不知。桂花呢？去娘家了，不知。停了几天，他俩又去了，一推门开了，见桂花在院里闷坐，桂花起身摆摆手，走近小声说，一会儿我去村委院儿。
作者简介：翟柏坡，微信名般若，洛宁县第二实验中学教师。中国散文学会会员，河南省作协会员，《河南思客》签约作者。百余篇作品见于《奔流》《牡丹》《洛阳日报》和微信平台，文集《我爱我士》由中国文化出版社推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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