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同学波玉
田宗明

与我处得最好的哥们,就是同学波玉。
波玉情窦开启得早,我们大多还在懵懂傻楞的时候,波玉喜欢上了一个邻家女孩。女孩比波玉大一岁。波玉喜欢得不得了,经常给我说起。后来的一切,证明波玉只是在暗恋着女孩。暗恋了两年以后,突然有一天,波玉知道了女孩与十里外的人家订了亲。
波玉哭了。只是哭。很憋的那种声音,不愿出声,不敢出声,却又不得不出声,因为憋不住的时候,或者换气的时候,就会弄出动静来。我恰巧去给波玉送书碰上了。波玉没顾及我,自顾自的又哭了挺长时间。
波玉常说女孩的事。其实波玉对女孩并不了解,只是邻居而已。偶尔在路上走个对面,打个招呼。波玉的心得加速跳好久,脸肯定是红的。晚上睡不着,想女孩子。辗转反侧。有一次波玉梦到了这个女孩子。波玉很重视这个梦。给我絮叨了好多次。非要说这个女孩子有可能会嫁给自己,因为在梦中见到了女孩子与自己好了。其实,我不信的。
我见过那个女孩子。身材匀称,丰姿郁美;皮肤极好,妙龄琼枝。脸蛋白皙且嫩泽光亮,让人喜欢,让人动心。
波玉个子很高,波玉也很能说,也不知道波玉哪里来的话,总是说不完。不论聚餐,还是打扑克,波玉总是不停地说。波玉会随着打牌的进程说不同的话,而且恰入主题,颇有几分深度。引得大家总能附和着笑。现在想想,若能做成完整的视频,都是极好的素材。说不定在今天,能赚很多的流量。
女孩因为病,在结婚临近的时候去逝了。不久,波玉说幸亏没与女孩谈恋爱,不然这可怎么办啊。我也附和着说:是。但是这一次,波玉没有哭。只是眼里有一种说不清的东西。我也说不清,虽然我知道波玉的心境肯定是有波动的。波玉的状态低迷了很多。话,明显少了。
过了不久,波玉开始了人生的第一次恋爱。恋爱应该是很美好的吧,因为波玉每天都很开心。当时我没有谈过恋爱,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只是愰忽间觉得人变化很快,很大。心里扭不过来。虽不是难受,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恋爱到结婚,眨眼就是。波玉结婚的时候,我们很多同学都去了,喝喜酒,吃喜糖,扯大嗓子聊天。青年人无忌无惧。
年龄差不多的同学陆续都结婚了。各人都开始忙各自小家的事。再加上,新世纪以来,工作环境,工作空间,都变动很大。大家聚会的机会也就少了。有的,好多年都不联系了。我与波玉就是这样子的。
大概十几年过去了,因为出差我去到了波玉所在的城市,专门挤出一天的时间,见到了这位老同学。见面的时候,我真真的没认出来波玉,甚至我看到从马路对面过来的波玉,心里想,这个小老头子的脚步还挺灵便呢。不成想这个人就是波玉。
“老同学,又见面了。”波玉开心地握住我的手,一边用力摇着,一边说。
我正为刚刚错认波玉是小老头子尴尬着,不知如何应对。只是应和着说:“是的,是的。”
波玉的孩子是个男孩。波玉的老婆从生完孩子后,长了一种奇怪的病,是血液上的病。医学名字:红斑狼疮。波玉带着老婆看过了所有可能治好,或听说有效果的医院。波玉一定知道这种病很难治好,但是仍然一听说哪个医院治疗有效果,就马上带着老婆去。后来辗转到上海的某家医院求医。直到第七次去上海的那家医院。医生可能被波玉的执着感动了,或是被波玉的傻直不耐烦了,告诉波玉说以后不用再到上海来了,因为这个病目前世界上还是没有被攻克的难题。波玉带着老婆看医生十几年,波玉老婆用了很多药,身体完全变了形。血压通常180。对一般人来说这个高血压很吓人的。很胖很胖,可能快200斤重了。但是还一直活着。
据说这种病活不过五年。但十几年了,波玉老婆还活着。波玉的钱差不多都给老婆看病了。老婆对波玉百依百顺。也许是回报波玉为了给自己看病,什么都能豁出去的心意吧。
我俩又聊到了情窦初开,又聊到了波玉曾经迷恋的那个邻家女孩。波玉说:“我后来想明白了,如果是我娶了她,”然后稍微地一顿,好像是还咬了一下嘴唇,目光马上淡了下来,接着说:“如果她成了我媳妇,也许她就不会那么早就去逝了。”我没反应过来,顺口问:“为什么?”
波玉没有回答我。
后来我想了好多回。当初如果女孩与波玉成了,也许就不会早逝的。但这种假设的准确率到底是多少,谁又能知道呢。这都是宿命。
临别的时候,我问波玉什么时候回山东老家看看。波玉说这几年钱难挣了,还得给老婆看病,没打算回山东老家。又补充道:“看看吧,说不定哪天就回去了。”路上的风大,把波玉秃头顶上仅剩的几根长发吹得疯了一样地拍打着波玉的秃顶和脸部。
我问波玉:“儿子现在怎么样?”波玉说学习不好,考大学是没希望了。以前揍儿子几下,还能管点用。现在不揍了。两年前高中一年级的时候就不揍了。最后一次揍儿子的时候,被揍得正哭着的儿子突然不哭了,瞪起了眼睛,急了。
波玉喃喃地说:“不能再揍了。”
我说:“培养孩子对读书产生兴趣是最重要了。”
波玉羡慕地说:“还是您行啊,把孩子教育得那么优秀。”又说:“我以前也总想用您教我的方法去教育孩子,但是一见孩子有问题就沉不住气了。心太躁。随他去吧。”
我知道,像波玉那样只想着发泄内心的愤怒,而不顾教育方法,是不成功的。教育孩子的失败,将意味着孩子未来的运气和状况,可能不如今天的我们。
我回到了山东,但却没把见到波玉的事告诉任何人。哪怕是最要好的哥们。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时隔三年,再一次见到波玉的时候,第一眼的感觉,这个人就是老同学波玉,但波玉的发型、相貌让我不得不再倒退半步,仔细地斟酌一下。眉毛长了很多,挤着扭着往上翘着。头上戴了个假发,黑色的,却与脸上的光泽极度不配合,就象滑稽戏里的蹩脚演员,让人看了很是不舒服。我很想问,怎么才几年时间,就老得不成样子了。但我没问。就像明明知道他在戏中的角色,便不再在乎他的演技一样。只是问波玉想吃点什么,我请客。
波玉告诉我,这次回山东老家,就不准备再出去了。在老家整了几亩地,准备种果树。我问孩子呢。波玉说大学毕业,参加工作了。我便没再问在哪里工作,干什么工作。因为波玉的孩子学习不好,大家都知道。
我说:“挺好挺好。孩子结婚的时候,咱们一定得聚一聚。”
波玉又说:“我老婆去年去逝了。”装作无所谓,挤出一丝开心的微笑。
我倒是差点流了眼泪,心想:生命的结束,对于持续了好久好久的某些个体来说,或许是一种解脱。
餐罢,我独自开车往回走,忽然想起了我的初恋:如秋水芙蕖,依风自笑......


刘般伸,特型演员,著名书法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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