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参与蕞戏的回忆
文/ 毋东汉

新世纪之初那些年,我斗胆“触电”,摸索着写电视短剧。小说有长篇中篇短篇,电视剧也有连续剧和短剧之别,电视台播放的电视短剧又分为都市碎戏、狼人虎剧和百家碎戏。我是农村的人,写百家碎戏多,写都市碎戏少,狼人虎剧可能没有写。我疑心“碎戏”应为“蕞戏”二字,有无道理,查字典便知。约定俗成的“碎戏”一词,无奈黙认。我共写蕞戏四十多部,拍了三十多部,最后得到播放的仅二十多部,我比较满意的约二十部,集成《樵仙居碎戏》一书。“樵仙居”三字是毛主席机要秘书高智同志为我题写的书房斋号,“碎戏”二字是我的已故学弟何少南的笔迹。我应征的三部蕞戏脚本,参加陕西农民艺术节西安赛区比赛,全部获奖。其中《盼人穷》获二等奖,《兽医医人》《家和万事兴》获三等奖。
我初次写蕞戏是改编自己写的小说、故事,避免与别人“撞车”、雷同。例如《兵哥哥的婚事》,《争入洞房》《新婚之夜》《疯女改嫁》等。《家和万事兴》是改编了我发表在《西安法制报》上的小说《婆媳泪》。还有由我一首儿歌扩展编写的蕞戏,如《丁当他妈打麻将》。再后来,我胆子大了,直接构思、创作蕞戏,如《盼人穷》《兽医医人》《不能走那条路》等。通过编写蕞戏,我学会了写电视短剧的基本章法和技巧,懂得了如何安排场次,利用自然光,设置背景,人物出场,人物对话,故事起伏和高潮,开头有悬念与结尾要隽永等;最忌开会场面、汽车搬运、损坏值钱物品、打虎斗狼等情节描写,因为拍摄成本大或难度太高。觉得写顺手后,我准备咥大馍,进一步“触电”,写电视连续剧。
我的长篇儿童小说《怪灵外传》在《学生作文报》连载后。又由儿童文学研究会出版,被高人看中,他以为能拍电视连续剧。他就委托诗人江河、作家王寅明与我改编;启动资金五百元,两位老师各一百五十元,优惠我为二百元。结果弄到半截儿,那高人找不到赞助投资人,他也当不成制片人了,电视剧《怪灵外传》胎死腹中。据说儿童题材的电视剧卖不上价,远不如武俠题材。我不甘心,发表了十几个蕞戏之后,我响应省委宣传部的征集,苦战半年,把怪灵故事改编成二十集电视连续剧《怪灵与娃狼》,收到了来函,示意收到,再无消息。《怪灵与娃狼》流产。怪灵的遭遇使我深深体验到“触电”的况味。
写电视短剧不如演电视短剧。犹如写歌曲不如演唱歌曲。《十五的月亮》十六元(稿费),信为不虚。我第一次当演员,是在大峪口的安上村,给导演张再吼送剧本的时候。他正排练一个蕞戏,演员不够,我充当了一位患病“父亲”。第一场躺在床上派儿子讨债,第四场就变成牌位子了;预示我舞台生涯的短暂。排练《丁当他妈打麻将》时,我扮演了一个吝啬乡亲,丁当他妈向这位“乡亲”借钱给丁当看病,吝啬“乡亲”只给了五十元,并向旁边的人说:“喔拉的账多的很,借出去,那就收不回来了。”与此同时,另一个群众演员,怕说错偏出错,他把台词说了五遍才过关。台词是:“俺喔老婆子,早晨饭晌午端,中午饭日压山,黑咧饭鸡叫唤。丁当他妈,还不胜俺喔老婆子哩。”他事后深有体会地笑着对我说:“面对镜头,我不由得紧张!”排练《新婚之夜》时,女主角从咸阳赶过来,在西安住了两天旅店,就为赶来上个镜。她扮演新媳妇,羞羞答答的普通话,与婆婆、女婿格格不入,听起来憋扭。但歪打正着,更像从外地刚娶过门的媳妇。排演蕞戏,我交际面广了。结识了张再吼、卓亚利、王垚博、阿楠、孙晓旭等许多新朋友。有一次,一个陌生的电话打来,他要给我送戏票,请我看秦腔戏。我问他是谁,为啥要给我送戏票。他说:“我是你‘娃’,你忘了?你是俺‘爸’么。”他把剧情中的父子关系穿越到生活中了,我十分感动。
排练蕞戏要找场景,少不得打扰做家庭背景的住户,少不得麻烦群众当配角演员,少不得借群众牛羊农具当道具,还会践踏群众庄稼,难免赔偿损失。我在上下三官堂、蟒鞍岭、曹家庄、上下江沟村、圪垯村帮朋友拍过蕞戏。在谁家拍戏用谁家水电,有时补偿有时忽略。看热闹帮闲忙的人非常多,他们都站在摄像师背后。所以,镜头中只有剧中人。演员的待遇很低微,三五十元左右,大家不嫌低,都说图个开心。忙到中午时,每人一个肉夹馍一碗米线。大家刚搁碗,嘴一擦,又进入脚色忙活了。
通过找场地,找演员,扮演角色,体验了生活,积累了素材,促进了我的文学创作。跑前跑后忙活,学到了许多专业知识和影视创作术语、行话。例如:电视剧中“日”表示昼,“夜”表示晚上,“内”表示室内,“外”表示室外野外。不光表示时间场地,还与光线強弱有关。
有人读了我的长篇小说《热土情焰》和《学稼苦趣》,也说是能拍电视剧,我赶紧把话题往养生保健上引,岔开了,我不愿再“触电”。写蕞戏,演蕞戏,帮朋友拍蕞戏,只是我文学创作生涯中的一段跋涉、一段尝试、一段历练、一段分享、一道风景。也是一段有理趣的美好回忆。
2024-9-24-于樵仙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