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你!师参谋长丁云鹏
张锁龙
我没有想到1976年8月,在陕西旬阳离开九团,去长沙铁道兵军政干校学习,告别了时任团长的你,一年后我回团时,你已经调任师参谋长,旬阳一别,尽成了一次难忘的告别。

丁云鹏(左)张锁龙(右)
1979年2月17日,发起对越自卫反击战,你奉命率八团、十团出征,九团是预备队,我担任预备队前指政委,若有令24小时内就要出发,奔向前线,多么想在前线再次重逢。反击战,速战速决,完成作战任务,3月16日全部撤回国内,未又重逢机会。之后,我离开九团,调任师医院政委,满以为医院靠师部很近,有空可以找老首长说说心里话,可惜,他从对越自卫反击战前线回来不久,调长沙铁道兵学院任研究员(正师级),因此,一直没有机会见到丁参谋长,可心里惦记着。

左起:张锁龙、丁云鹏、计朂林(团总工程师)
人生难免有遗憾!激起我对丁参谋长认识以来的一系列记忆:初次相识,是1962年,我从七团调师宣传科当干事,那时你是通信科科长,是个文武双全爱写诗的人,常来宣传科找负责文化工作的王燕生干事探讨诗作,你看到科里来了个新同志,立即热情地和我打招呼,寻问叫什么名字、那里调来?我一—回答。初次相识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你是一个热情、平易近人、善于学习的人。

1965年6月,铁道兵二师执行援越抗美,支援越南人民抗美救国斗争时,你调任七团副团长,后来我也调到七团任宣传股长,又可以经常见面。那时,为适应战时防空需要,东一个帐篷、西一个帐篷,或这里几间简易房、那里几间简易房,极为分散。机关集体活动少,以小活动为主,最集中的是抢修现场,这种场合见到的多,你见到我,总要说说部队的思想动态、那些典型的好人好事,为我们安排部队教育,宣传先进人物鼓舞斗志,提供了最真实的素材。

1970年6月16日,一支队告别代表团向越南政府道别后,与中国驻越使馆武官邓昆山的合影。左起:方华(护士)、于遵厚(支队医院政委)、邓昆山、丁云鹏(三大队副大队长)、张锁龙(三大队宣传股长)

1970年7月,完成援越抗美任务,凯旋回国投入襄渝铁路建设。你调九团任团长,我调师宣传科任副科长。二师担任襄渝铁路中段,秦巴大山的紫阳地段,正线总延长39.95公里,桥隧相连,共有69座,占正线长度的81%,任务十分艰巨。政治部决定,除搞好工程动员外,要组织工作组蹲点,摸索总结部队在桥隧相连狭窄地带施工,如何开展现场宣传鼓动工作,如何把思想工作与工程结合,做到班组、隧道施工的掌子面、桥梁的施工点。选择了九团管辖的炼石滩隧道、任河大桥、三胜寨隧道,桥隧相连地段,作为试点。我参加工作组并吃住在炼石滩隧道进口右侧山坡的工棚里,昼夜跟班随时可以到施工现场,提出建议,与班排协商,如何达到人人目标在心中,实施措施在手中,落实任务在行动中,施工活动确保平安中?你常在工地跑,看到我,总要问寒问暖,有什么困难?三营各连是否配合?比关杰政委来工地还问得多、问得细。

1973年7月,我调任九团副政委,与团长—日三餐,餐餐见面,我家属没有随军,他家属随军没随队,业余时间我和丁团长交流得多,节假日和平常晚上团首长值班,大多数是我两包。由于接触多,推心置腹的话就多,从国际热点、国内大事、施工任务、儿女情长,可谓无话不谈,我特别欣赏他即兴诵诗。
三年相处中,深感丁团长是文武双全军事干部,胸怀大局,脚踏实地的好干部。工地里回来,晚饭后,交谈最多的二个问题,一是安全。时刻关心战士、学兵生命健康,担心隧道施工场地狭小,石质多变隐患多、危险多,稍有疏忽就要出事故。每月团党委扩大会或工程会后,团首长分工下基层抓落实,安全始终放首位的。二是任务进度。你常说:师首长将与六师管段相交的任务交给九团,是对我们的信任,“我们不能给二师丢脸!”一定要保质保量完成任务,只能提前不能拖后腿。炼石滩隧道中心点是两个师的交界点,我们不能落后兄弟师,不能让铺轨机在我们管段停步,不能做丢人显眼的蠢事。他的集体荣誉性、责任性极强,谁能猜得出这“一团之长”身上压力有多大?没有深度交流谁也猜不透。

照片:左起邓定英(丁参谋长爱人)、丁云鹏、张锁龙、粟银楷
人是有感情的,每人都会有儿女情长的事。丁团长是堂堂的男子汉,谁不盼老婆孩子在一起呢?他说:随军不随队是无奈之举。爱人邓定英原是兵部女篮队员,也是话务员,我与她结婚后,1958年大儿子丁闽生出生,1960年小儿子丁力出生,铁道兵三天两天搬家,一个女同志带两个孩东奔西跑,实在难以支撑,她安排在当时师部所在地湖南湘潭邮电局工作顺手,孩子学习方便,若到这秦巴大山,爱人要放弃工作,孩子要荒废学业,影响前途,唯一的选择是舍小家为大家。
丁团长问我,你家属怎么不随军?我说:与团长是同工异曲,每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我们夫妻俩轮流出国,我援越抗美5年,回国还没来得及团聚,她又被选派援非洲桑给巴尔医疗队,2年多回国。我有2个女儿,由岳父母帮忙带。我爱人是独生女,岳父母年老体弱,唯一的依靠,岳母乘汽车晕车,无法出远门。夫妻分居,家里大小事都我爱人承担处理,家里困难从不吐露,从不拉后腿,常鼓励我只要部队需要就安心工作,国家的事大,部队的事大。我的家属不随军,也是和团长一样无奈之举。

1982年2月,转业地方,虽然不经常联系,但心中常惦念,等我退休之后,一定要探望团长、政委,回访集体转业老部队。1996年3月退休,当年9月份,就到湖南长沙干休所,在干休所负责人粟银楷战友陪同下,探望我的老团长、后任师参谋长的丁云鹏。到达居所,看到我去,他立即从沙发上站起来,紧握我的手,不断地抖动着说,张锁龙啊张锁龙,我们多少年没见面啦?我说,老团长、老团长,1976年8月,从旬阳分别后,就没有见过面,一别就整整二十年。邓大姐忙前忙后,泡水沏茶、拿水果…看着我两还拉着手,急着地说:老丁,快放手,让张副政委先坐下来慢慢地讲……

2004年12月初,我爱人要到广州出席—个医学方面的国际学术会议,我跟爱人商定,踉她—起去广州,返程时,到长沙看望丁团长和邓大姐。会议结束在广州玩两天,在买火车票前,给丁参谋长家打电话,告知:他已于2004年11月1日走了,一个多月啦。听到这一噩耗我的脑袋嗡的一声差点晕倒,这位曾经参加过解放战争、抗美援朝战争、援越抗美战争、对越自卫反击战的儒将,我的老首长、良师益友,就这样静悄悄地离开人间,但你永远活在我的心上!
槛外人 2024=9=2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