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相识,终生知交
人间烟火,实意真情
旧作一篇
与君共享
想起大哥大姐时很温暖
文/龚如仲(Ralph)
在很多人的眼里,当今的这个社会,人与人之间缺乏真情,商家对消费者缺乏诚信,同事或朋友间不讲真话。可是,我总感到世间依然是真情多多的。因为在我的一生中就有着朋友之间建立真情的深切体会。提起这段佳话,还得从我当年在非洲为中国援建坦赞铁路工作组总部当英文翻译时说起。
位于非洲东南部的赞比亚在当时还是非常落后的,其卫生条件极差,而我们这些翻译们的工作非常辛苦,身体的抵抗力随之下降,我不幸被一种异常顽固的非洲痢疾所困扰,得了一场重病。就在到中国援建坦赞铁路工作组所直属的“姆皮卡铁路总医院”治病的过程中,我有幸与医院的检验师兼护士长杨女士邂逅。杨女士比我们大了几岁,所以我们这些年轻的就医者都亲切地称呼杨检验师为“杨大姐”。杨大姐不仅积极配合主治医师为我的病因屡次作常规或生化检验,而且主动为医生出谋划策,建议跟踪治疗。在我因病提前结束了非洲援建铁路生涯、被送至国内继续治疗的当口,正巧是杨大姐圆满完成援外任务、凯旋回国的时刻。于是,在铁道部北京铁路总医院化验室上班的杨大姐得以继续配合医生为我作彻底治疗。
颇有经验的杨大姐向我的主治医生建议:用细菌培养的方式来确定我所患痢疾是由何种病菌引起,然后用各种抗生素来对细菌作敏感性实验。最后确定了新型的名曰“庆大霉素”的药物是非洲痢疾的克星。于是乎在我的主治医生和杨大姐的共同努力下,我那拖了半年多的顽疾被治愈,我终于摆脱了病魔的折磨。正是因为这场历时半年多的交道,我和杨大姐结下了深厚友谊,自然而然地我们两家便开始了频繁地来往。
以病理检验为职业的杨大姐无疑是一位德艺双馨的医务工作者,而杨大姐的丈夫周先生则是一位资深的研究人员。虽说比我年长的周先生职务很高、学识极广,然而他为人谦和,处事低调,是一位和蔼可亲的老大哥。所以,自从和他相识后,我就习惯地称他为“周大哥”。尽管那时候大家的工作都很忙,但只要有机会,彼此间的互访是毫无间断的。
在中国改革开放之前,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相当和谐,大家互帮互助是家常便饭。有一件看起来是“不起眼”的小事让我至今难忘。
要知道那个年代的中国人生活水平不高,很少有人买得起商店里销售的现成家具,人们往往是搞些旧木料请木匠师傅加工成不可或缺的小箱大柜。有一年,我家攒够了旧木料,请木工师傅打成了一个大立柜。但是,大立柜上缺一面穿衣镜。就当时的物资供应水平而言,寻常百姓是难以在市场上买到一个硕大穿衣镜的。怎么办?有一回我无意间对周大哥提及此事,周大哥听后二话没说,就答应由他去“想想办法”。
一星期之后的一个上午,我从周大哥打来的电话中获悉:我们所需的穿衣镜买到了。周大哥约好我就在当天中午到他指定的地点见面并取镜子。但是,从我当时位于北京城西的工作所在地到周大哥所指定的位于北京城东的接头点,这中间距离很长。等我费时费力地坐着公交车抵达接头地点时,我把约会的时间点整整往后推迟了一个钟头。我怀着内疚的心情来到周大哥面前,只见他满头汗水地站在大路边,两只手紧紧地把一面硕大的穿衣镜靠在怀里,同时不断地翘首相望、等待着我的到来。要知道,当时正值盛夏,正午的骄阳炎热无比,暑气难耐。从交谈中得知,周大哥不仅找关系买到了镜子,而且还抱着这尺码超大的镜子到一家五金店,请人家把镜子切割成符合我家大立柜穿衣镜尺寸的成品。然后他才打电话让我到五金店附近的街边来取货。
说句心里话,听完周大哥的表述,我的感激之情无以言表,对周大哥说一声因为我迟到的道歉已经完全失去了原本的意义,我想得更多的是周大哥对我家的这份真情。
光阴荏苒,几十年过去了,我们两家保持着极为深厚的朋友情、亲人情(除了我们这一代人,我们两家的孩子们也彼此成了亲密朋友,可以说,我们家和周家是两代交情)。只要我和老伴一回到北京,我们就一定会抽出时间专门到位于香山附近的大哥大姐家中去拜访。平日里只要想起他们,我的心里就感到很温暖。
在一个北京深秋的下午,我独坐南窗前,仰望秋色如水的天空,突然想到了香山的红叶,更想到了周大哥和杨大姐。于是我用“寨儿令”这个曲牌写了一首小曲,题为《秋访香山老友》,曰:“霜叶红,瑞炉雄。秋风骤急寒意浓。落木西东,苍翠迷踪,隐隐数青松。峰峦暮色朦胧,炊烟茅舍飘空。山珍待远客,果酒暖心胸。缘,尽在笑声中。”
注:瑞炉:香山最高峰乃香炉峰(也叫“鬼见愁”),瑞炉者,香炉之雅称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