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纪念山茶
文/赵洋
晚春将至,闲来无事,恰逢三两好友相约出游。兴之所至,欣然前往。说好是漫无目的的,走到哪算哪。
和山城在菜品方面的热辣不同,这里的雨下起来也同南方相似,是细如牛毛、温润的。避开热闹的市中心,沿着一条小巷子穿梭,山城的路是那样的朴实,没有一点雕饰。就这样走着、走着,不知前路、终点在哪地走着。
但这里的雨也并不是一直都温和的,比如说现在,淅淅沥沥的小雨开始凝聚成更大的一滴落下,而且越来越密,节奏也愈发快了。显然,我们之前带的小伞已经不住这样的敲打,于是只好找个有遮蔽的地方暂避阵雨的锋芒,预备等雨小的时候再行动。
“前边有个小摊,我们去问一下老板可不可以在那休息一下吧?”同伴中有一人这样提议,其余的我们自然都是赞同。
老板听了我们的请求,很爽快地答应了,让我们自己找个地方坐,我们便找了一个外边檐下的位置,这样既不会挡着客人,也可以看下外面的动静。
几人纷纷掏出自己的手机开始浏览网页,看到有趣的内容间或交流一下。只有我一个,看着十二格的电量,沉默无语,而我又坐在正对中间的位置,能看到外面的全景,便索性放空自己看对面的景色。
开始是观察零星的几个行人,可不敢太专注,怕冒犯到别人。后来一只被雨打湿羽毛的只能在地上蹦跳的小雀吸引了我的注意,而它也终于一蹦一跳地来到我们这张小方桌的附近,看着它黑亮的小眼珠,我本能地对它展露笑容,想表达善意不至于惊走了它。它又朝着这边近了,本想给它拍张照,不承想它这次只是转了转小脑袋,就向前面跑去了。而我的眼睛也就离不开它了。只见它向前几步,努力地张开翅膀,想要飞远,可只是在很低的位置短暂地离地了一会儿。即使这样,它还是保持着一定的频率,向前移动,好像前面有什么在吸引它。我心里有一丝怜悯,这小家伙也只是要找个好地方。注视着它,我的视线随着它的移动慢慢向前。它停下了,停在一墩半人高的石墙边,开始梳理自己被雨打湿的羽毛。我的视线也凝住了,心里也为它欢喜。
可一抹红色的残影晃了我的眼,我还没来得及细看,它已经怦然坠地。
“雨好像停了。”旁边的阿彤拍了我一下,我才从一愣神中缓过来。我们向店老板道了声谢,听了几句嬢嬢、巴适之类的话,便是对这次短暂的相聚的结束语。
“要不我们去前面看看吧?”我这样提议着,其实心里已经很想去。大家都是有人提议,不太违背心意就投赞同票的性子。于是我们就向那个方向走,越近看得越真切。
离得远以为是偶然被雨摧残掉落的一朵,走近了原来已经掉落了一地,红艳艳的山茶花。
山茶花的品类很多,主要是根据花瓣的层次多少划分出重瓣、半重瓣、单瓣三类,又根据颜色白、粉、红进行排列组合,组合之下又有其他品种。或由里向外舒展开的,或无章法的像堆叠一起的,都是尽情肆意的。
落在这地上的山茶花,是属于重瓣的那一类。随便看地上一朵,除却被人为破坏的,都是层层花瓣大大方方地展开,不像荷花一样,是一个花苞的形态,要手法熟练的人给它拍开。它就那样开着,从开在枝头到砸向地面都保持着盛开的样子,呈现出直白而热烈的姿态。
山茶花不像别的花一样一两片花瓣掉落、减重,直到最后形单影只,花瓣尖也开始泛黄卷曲,由本来盛大的样子变成可怜的一地,最后充作呵护春泥的养料,这样也是“化作春泥更护花”。可在看到满地的整朵还正开得绚丽的山茶花时,我的心却像化成了一张鼓,被重重地敲击着,发出沉闷的响声。这是我和它们的共鸣吗?
山茶花也是名副其实的“凛冬之花”。在寒冷的冬季生长、绽放,在明媚的春天坠落、告别。不知道这是冬天的礼物,还是春天的挽歌?不记得是冬天里还是早春时候,大部分花还在枝桠上的时候,人站在那里,丝丝凉凉的寒意把人都冻红了,却和这些花很是相配。然而现在已经是晚春,到了这些花要落的时候。看着铺了满地的红,我鬼使神差地,蹲下去,捡起一朵捧在手心里。她在盛开的时候我不忍心摘她,在她与托举她的枝分离的一刻总让我接住她。
我看着那还停留在枝头的几朵,它们也不向地面低垂她们的头,她们的枝承载着她们,让这些仅存的花完成最后的仪式。
“好漂亮的花啊……走啦。”同行的人一声招呼,我回身应着,小心翼翼地手中的花放在石墙的上端,离她的同伴们近一点,仿佛这样她也能同还在坚持的花儿一起,度过春天的尾巴。
然后离开了这一小段石阶,再回头看一眼,发觉其实那是很小的一块地,给人动人心魄美的她们,原来生长地就是很小的一块角落。在方寸之地绚烂地开、然后刚烈地走,痛痛快快地来这世上走一遭,是她们对生长规律的回应。
山茶花,是不能拘于一方狭小之地的花。
她们在绿意最深的时候开出最红的花,然后以完整的姿态,毫不犹豫地、决绝地向地面坠落。
作者简介:
赵洋,女,本科在读大学生,平时喜欢记录生活,进行创作。曾在小初高多次参加作文比赛,并获得奖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