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陈悦
那还是我孩提时候的事了。
如今,我们这辈上了年纪的老盐城人都知道,现在的建军路,早在1958年以前是一条被称之为东西门大街的沿河(护城河)老街。后来,这条横贯东西的护城河被填平,且沿河老街在老地委书记陈宗烈等人的关心之下,几经拓宽,方才呈现出现在的模样,也才有了今日的建军路。而据史料记载,这建军路名的由来正是为了纪念当年新四军在盐重建军部而得名。
至于现在建军路与解放路交叉口的“大铜马”的位置,则是那时老盐城人妇孺皆知的中市桥的所在地。
说起中市桥,根据我从小的记忆,这中市桥的西北角,即目前盐城电影院的旧址,便是我父母解放前开光明照相馆的地方。在我印象中,那是一爿临街的前店后宅式的居所,也是我今生难忘的衣胞之地。
在我很小的时候,那条东自中市桥、西至登瀛桥的老街,给我留下了极其深刻的记忆。尤其到了过年,年幼的我,其最大的乐趣莫过于穿上新衣服,听着或近或远的鞭炮声,在姐姐的呵护下,坐着黄包车从东到西再从西到东让人拉着来回跑,用我们老盐城的方言讲,叫“相呆看热噪”,去感受滿大街红红火火的年味。
那时候,我父亲开的光明照相馆生意还算兴隆。平时店里顾客络绎不绝。因为老街上总共就三家私营照相馆,一家叫摩登,另一家叫大同,我家叫光明。三家照相馆数我家店面的位置最好,因为紧靠人气旺盛的中市桥头,所以客流量大,加之我父亲的照相技术胜人一筹,故前来光顾的人比其他两家都多。除了店内正常营业,我父亲还时常扛着三条腿的相机出门外拍,一年到头风里雨里忙忙碌碌,着实十分辛苦!那时,我年纪虽小,但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在我幼小的心灵里,父亲是个了不起的手艺人,是我心目中最为尊崇的偶像!
后来公私合营了,东西门大街经拓宽后改称建军路了。我们家也随之从中市桥头搬迁到了板桥北巷与浠沧巷的交汇处,即清真寺东边的一条叫作李家角的老街上。我还依稀记得,我家当时的门牌号码是李家角10号。就在这爿南院北屋的老宅里,我度过了整整十多年的少年时光。
曾记得,我记事的时候不肯念书,后被老爸押着,挎着个小板凳,去现在剧场路西的一个巷子里的书香人家读了一年的私塾,还曾被那位女先生用戒尺打过手心。后来想想真不怪老师,因为我当时没听人家先生的话,上写字课没好好临帖写大字。
曾记得,我听着街坊邻居们嘴边上常念叨的口头禅,“新老大,旧老二,缝缝补补给老三”,穿着我哥哥穿过的旧棉袄,背着我哥哥传给我的旧书包,一大早,饿着肚子,迎着凛冽的寒风,沿着我家出门一路向北的老街,坚持去附小(现市一小前身)上学读早读。
曾记得,上小学低年级的那几年,下午一放学,草草做完家庭作业,简简单单吃完晚饭,便开始履行我“孩子王”的使命,牵头召集左邻右舍的小伙伴们,在老街昏暗的路灯下玩“躲祟蒙蒙”(即捉迷藏),直到各家的大人们前来吆喝“该回家了”才各自“班师回朝”。
曾记得,我读小学高年级的时候,我父亲因1958年下半年参加各行各业大炼钢铁时累垮了身体,导致家境不济,以至我几乎每天早上难得吃早饭就去上学。我同桌的那位姓沈的女生也许家庭经济条件较好,她知道此情后,便时常早上带米饭饼包油条等好吃的给我,且断断续续地接济我近两个学期,给我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多年以后,我曾多次打听她的下落,得知她小学毕业后随父母南下,转学去了外地,故失之交臂,且至今杳无音信,令我十分伤感。
我还记得,1962年下学期,我以优异成绩考入了当年被誉为“盐城清华”的江苏省立盐城中学。在校期间,我因打乒乓球还算可以而被吸收加入了盐城少体校乒乓队。我还因声乐方面的特长有幸加入了老盐中文艺宣传队。另因会素描、画漫画和写一手漂亮的美术字而成为当时美术老师黄文林(后升任盐城工学院院长)的得意门生。这些“光环”一直伴随我成长,从学校,到文革,到插队,到参军,到办报,到退休……
如今年纪大了,我却依然改不了连我自己也解释不清究竟是好还是不好的习惯——每每闭上眼睛就爱做梦。而梦境中时常梦见的,便是那一条条记忆中的老街和那一件件记忆中的往事,让人难以释怀!

图为老盐中校园内的共青山。

图为老盐中的南大门。

图为老盐城西门的登瀛桥。

图为老盐城忠字塔东南方向的大众饭店门脸。
作者简介
陈悦,江苏盐城人,笔名程越、皓空冷月,原江苏广播电视大学盐城分校党政干部专修班学员、南京大学新闻传播学系研究生课程进修班学员,江苏盐城广播电视总台主任编辑。历任原盐城市科学技术协会秘书、江苏《信息之窗报》(后陆续更名为《沿海经济信息报》、《生活晓报》、《东方生活报》)首任总编,《盐城广播电视报》执行总编, 中国盐城广播电视网站创始人(CEO)等职,并先后荣获中国广播电视新闻奖一等奖、全国经济信息报刊优秀作品一等奖、全国城市广播电视报优秀作品一等奖、全国城市广播电视报优秀论文一等奖、江苏好新闻奖等诸多殊荣。多年来,曾先后在全国各级纸媒、电媒、网媒平台发表新闻及文学作品数百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