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雨落,听雨
文/陈敏
今年的夏天,像极活脱脱的爱哭包 ,动不动地,淅淅沥沥,哗哗啦啦一通,打在路灯上,打在竹林间,也打在行路人的心窝窝。那泛显而出的晶莹剔透微光,如断线的珍珠,“粒粒”在目又源源不断,让人有怦然心动和占为己有的感觉。
我喜欢雨,喜欢如丝的小雨。不骄不躁,不紧不慢,透着朦胧,在空中形成一道珠帘。细细的,密密的,不打伞失了对雨的尊重,打伞又失了雨给的浪漫。所以,我时常会伞打开又合拢,伞合拢又打开,从街角走到街尾,从江畔走到广场,重复着 ,直到心情被雨清洗洁净,放空,放晴。
行走中,我也看过不少景,遇到不少人。如苍翠欲滴的银杏树,步履蹒跚的小蜗牛,起身求爱的画眉鸟,形单力薄的独行客,面含羞涩衣服当伞的少男少女,挽着双臂同撑一把伞的甜蜜情侣,各自奔跑毫无交流的中年夫妇和牵手而行步步谨慎的白发连理。一帧帧扑面而来的画面,全是经典,引人深省,令人沉思。
我喜欢雨,喜欢云里雾里的雨。带着神秘,带着挑战,只知地面潮湿,不知来自何处。十米之外,和薄雾相交形成一堵灰白色的墙面,阻隔城市的霓虹、喧嚣。有种江南烟雨的俏,又有漠北寒烟的刚。若隐若现之间,我仿佛遥遥直上九万里,在那仙境里,成了小神仙,悠哉游哉。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把天空染成灰白色,把小城染成灰白色,还有那一面清湖,也成了灰白。若不是再近些,更近些的翠绿,我可能会“盲”然无措,微醺于整片灰白。
当然,这雾来得快,去得也快,前后不过打盹的功夫。从眼前到公路,从公路到高楼,从高楼到江面,层层拨开,凌驾于金沙江上空随机切换,大展七百二十般变化。时而飞龙在天,时而鸡飞狗跳,时而你追我赶,时而横卧江面。速度之快,快过流星,快过眨眼,快过呼吸……简直美不胜收。顿觉齐天大圣见了也得取下那威风凛凛的雉鸡翎,甘拜下风,自愧不如。每每这个时候,朋友圈总是满屏感慨,牵动我的脚步前行——到仙境中去走走。
穿过来来往往的街道和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内心也跟着发生变化,浮躁忐忑到静心,思绪踌躇到平和。或许,大自然真的可以窥探入心,以此方式来洗涤和警醒。
金沙江畔,早也有人捷足先登,拿出手机、相机拍摄。咔嚓声、感叹声忽高忽低,此起彼伏。我寻得一处自认绝佳的位置加入长长的队伍之中,用手机一张又一张,一处又一处地记录,却没有一张足够展现大自然的神功鬼力。
雨还在下,下得稀稀拉拉,下得零零碎碎,隔三差五地打在我的脸上。我闭上双眸静静感受,听雨诉说夏天的故事,听风带来气温的消息。有那么一瞬间,我想出口成诗,大发抒情颂景,可想了半天,唯独只冒出“好美”两个字,倒把自己给逗乐笑醒。
我喜欢雨,但我不喜欢狂躁暴力的雨。通常,暴雨即将来临之前会有很多前奏曲作为铺垫。有震耳欲聋的雷声,有红光四起的闪电。门窗震得颤抖,屋内照得恐怖。儿子还好些,娇弱的女儿却是一副惊弓之鸟态,浑身发抖,语无伦次,小心伸出双手,圈住我的脖颈,蜷缩在怀抱里。我轻拍她的背脊,尽量用最柔和的声音安抚着,身体才渐渐放松下来。
电闪雷鸣过后,大抵是将人们都赶回了家中,狂风开始肆意妄为,发出“呜……呜……呜……呜……”的声音。用力撞击窗户,硬是将紧闭的窗户拉开几厘米的缝隙。我明显感觉到它们之间的较量,更是想象出玻璃破碎在空中横飞的场景。在紧张的心情和环境之下,窗户怎也关不严实,不是从左边趁虚而入,就是从右边破窗而来,将阳台上的花盆、衣衫、玩具吹得满目狼藉。更糟糕的是,伴随着“哒、哒、哒、哒……”声,冰雹倾泻而下,将玻璃拍得刺耳又狼狈。
前后大概十分钟,瓢泼大雨像利箭般发射而来,阳台变成水牢,踩起来噼噼啪啪。路旁的树在风雨折磨下,越来越佝偻着身子,脆弱些的,直接腰斩横尸街头。四面八方的积水向低处汇集,很快形成一条二十厘米以上深度的暗红色河流,车辆驶过,卷起几米高的浪涌,毫不留情地抽打在车身,承受不住地当场熄火。像我一般腿短跑得慢的行人,被雨阻在半道,拽着早已被风吹得翻转的雨伞,拼命往前行,一瞬间,不知是人拿伞,还是伞拖人。
但凡这样的天气,我们一定会在雷电风雨中担心这,担心那,坐立难安:“怕是哪里的庄稼又遭了殃,怕是哪个下水井又扯拐了位置,怕是哪条路又发生了塌方…… ”
看来看去,思来想去,到底谁惹恼了夏天,让它泪如泉涌,又是谁敲碎了这蓄水的阀门,一发不可收拾。
作者简介:
陈敏,80后,文学爱好者,现供职于绥江县文化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