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根留住

文/贾锡舜

今天是父亲去世五周年的忌日，我在昨天下午赶回老家，为的是能在家里住上一晚，也省得当天来回的辛苦。父亲在阴历五月初三出生，又在这一天去世，看似巧合，但我总觉得是他在冥冥之中选择这一天离去，也许是年纪大了，我开始相信命。

一个多月没有回来了，院子里落着一些东邻梧桐树飘来的叶子，方砖缝里长出了许多不知名的野草，有的紧紧地附在砖上，有的长到了半米多高，几棵花果树的枝条生长茂盛，直直地朝向天，显得有些凌乱。我找了一把美工刀把野草齐根斩断，又用花剪将树枝修得整齐，再把树叶、野草、枝条扫成一堆，装了满满的一独轮车，推向了村里的垃圾站。回来后，看到院子里的整洁，我心里感到很是清爽。

邻居看到我家的大门开着，便走了进来，我招呼他们进屋，开始烧水、下茶。屋里很凉快，我们一边喝茶，一边说起这口屋当年的建造。老屋翻盖于1986年，是这条胡同里第三口砖屋，当时看着地基很高，后来随着周围邻居盖屋的不断起高，就显得矮小了。我在前几年对老屋修葺了以后，整齐、干净了很多，我也愿意偶尔回来住住，这是我的家啊!

晚上在堂哥家小酌后，天空开始下起毛毛雨，我赶紧回到了家。雨下大了，我坐在客厅里，喝着茶，听着雨滴敲击凉台顶棚发出“叮叮咚咚”的声音，心情很是惬意。一会儿，雨停了，我起身敞开凉台门，一阵凉意扑面而来，涌进了屋里，屋外一片寂静，一点儿声音也没有，这是只有在农村里才有的一种静，我不由得想起了张澜的诗“独坐阶前万籁寂，澹然惟觉此心平”，此时此刻，我的心也静了下来。

今天上午，我去公墓给父亲上坟。新麦子已经下来，我特地盛了一小碗供在父母的墓前，让他们也分享一下丰收的喜悦，还有夏麦杏、粽子。离开的时候，我的心里瞬间涌上了一阵难受，蓦然，我想起没有给父母磕头，连忙回过身来，磕过头后方才离开。

由于堂哥家的麦子上午要收，我决定帮他家收完麦子以后再返回。上完坟后，我沿着胡同向村北的麦地走去，一路上，我和乡邻们打着招呼，感受到了浓浓的乡情，走进村外雨后清新的空气里，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很爽！道路两旁早先的打麦场已经种上了蔬菜，现代化的麦收早已让它失去了打麦的作用。趁着收割机没有来，我拿起镰刀，开始收割地头上倒伏的小麦，三十多年没有拿镰了，我割起来还是很熟练，一会儿就割了一大抱。收割机来了，十几分钟就将一亩多地完成了收割、脱粒，回想过去，这块地两个人光收割就需要一天，相比之下，现在麦收的效率真是太高了。哥哥将麦粒运回了房前，我用铁锨将麦粒卸到了水泥道路上，左邻右舍的妇女都来帮忙摊平麦粒，农村中这种互相帮助的传统依旧在传承，过了一会儿，我用木耙子将麦粒翻了一遍，以利于麦粒的尽快晒干。这一次回家真是幸运，碰巧遇上了麦收，让我得以重新体验了割麦和晒麦，也回忆起当年麦收的辛苦，感慨颇多。

就要离开了，我锁上大门，门口的凌霄花正在盛开，成群结队的蜜蜂嗡嗡地飞舞着，忙着在花间采蜜，我凝视了一会儿，启动车子返回。

退休以后，由于时间充裕，我回老家的次数多了起来，给父母上坟、家族内的婚丧嫁娶都是我回老家的理由和动力。而老宅，是生我养我的地方，是我的根儿，把根留住，是不忘本，是不忘父母的养育之恩，是不忘老少爷们浓浓的乡情，是不忘自己从哪里来。老宅，清净而幽雅，欢迎朋友来坐坐。

作者简介：

贾锡舜，中年以后开始写作，作品曾经刊登于《潍柴周报》，荣获第五届“中华情”全国诗歌散文联赛铜奖，2021年“三亚杯”全国文学大赛铜奖，著有散文集《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