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相牛经》《泉城晨话》/ 第310期

杨延斌

齐鲁壹点有篇散文叫《“牛经纪”老宋》，是平原老乡宫玉河先生写的。此文触动了我的儿时记忆。

牛在当今人眼里，除了牛奶可喝、牛肉可吃，牛皮可做皮鞋可蒙鼓外，大概再无别的用场。

半个多世纪以来，社会和人类发生神速改变，但牛没有任何改变。伴随社会生产力的快速演进，人类渐渐把牛排挤到生物链末端，让它只剩下被人吃的用途。现今世界，人类只忙着淘汰人类，哪还顾得上怜悯牛类？

现在人类几乎在飞，牛却依旧迈着慢悠悠的脚步，渐渐遭人类冷落，漠视它，宰它吃它，也是事物发展的必然。尽管有高情商的牛在被宰时会悲催流泪，屠夫照宰不误。

我的家乡水务街是个千百年流传下来的大集，在大集的南头路东，有个专卖牲口的场子。从儿时开始，我心里就种下一个谜：买卖牛的人从来不开口讨价还价，而是两个人各伸出一只手，相互伸进对方袖口，两张脸相对，眼神儿和表情随着两个人的手在袖子里捏咕来捏咕去，一会儿歪嘴一会儿瞪眼，一会儿抽出手，一会儿又把手伸进袖子里继续捏咕，直到买方掏出钱数给对方，卖方就把缰绳递给买主，这个过程双方不说一句话，这就成了埋在我心里的神秘。

宫玉河的《“牛经纪”老宋》，破解了我半个多世纪的谜。

文中说“老宋70岁，个不高，秃顶，脸略圆，带红晕，一双灵动的眼睛显示着他的精明和机敏。50年前，结婚后的老宋…...把从祖辈那里继承的《相牛经》拿出来，一边料理家务、干农活、一边走集串村，开始了半个世纪的“牛经纪”生涯。”

我眼前猛然想起买卖牛的人在袖子里捏手指头时叽里咕噜直转眼珠子的情景。老宋这不是个大能人嘛！

拜读宫玉河的《“牛经纪”老宋》，终于解开了大半辈子的谜，没想到牛的买卖还藏着给牛相面的学问。我常说一个人只要把主要精力用在感兴趣的某个方面，就能成为这方面的专家。比如一个大字不识的白铁匠、能把圆周率娴熟地利用在剪裁铁皮上；早年的卖油郎，拎起油葫芦就能把油倒成一根线，一滴不洒地灌进油瓶子里。

终于明白了买卖牛双方在袖子里捏咕的是牛的体魄、年岁、牙口、腿力、脚力、用以讨价还价，这是最高级的哑语——指尖语言，要不是个鬼精鬼精的人，真干不了这伙计。

感谢宫玉河先生，等找个机会，我得把酒当学费！

宫玉河文中说：“据《相牛经》记载，相牛有如下要领：眼圆且大，眼白与瞳仁相通，脖长脚大股阔毛短者为佳。《相牛经》又说：母牛毛白乳红则多子，乳疏而黑则无子。母牛一夜粪三堆，一年生一子；一夜只有一堆粪，三年生一子…...老宋引用完《相牛经》的“口诀”，告诉我(宫玉河)：实践中的相牛，无非就是“上看一张皮，下看四只蹄；前看龙关广，后看屁股齐”。”

宫玉河还说：怕我不懂，他（老宋）进一步解释，这四句话其实与古时《相牛经》异曲同工。相牛一靠眼看，二靠手摸。耕牛关键是看脚，牛蹄要齐而圆，前后脚呈前尖后弓，行走时后脚印能越过前脚印最佳，此为步行有力好耕田；“龙关”(即牛背)须宽广，则耐劳肯干；摸牙齿能知其年龄；尾粗则耐寒，过冬不掉膘；体毛有4个自然卷，毛黑亮泽，显示体质好，寿命长；屁股壮阔，则生育好。若看菜牛，则以“五腿”辨别：牛有“五腿”，指四肢和牛颈，“五腿”粗壮者则肉多卖相好，按其背脊手感硬且有弹性，则肉质上佳。

再就是“三宽、三平、九子”。“三宽”，就是好牛要鼻宽、天平宽、肛门宽；“三平”讲的是脑壳平、背盖平、秋板(屁股)平；“九子”是形容上等牛要身如甑子、腰如杠子、眼如桐子、耳如扇子、角如矛子、膝如芋子、蹄如木碗子、尾如刷子、水牛毛如毯子、黄牛毛如缎子。

老宋给他宫玉河讲了个宁戚的故事。我在张鸿福主席的新书《会盟天下》中也验证了这个故事：齐桓公即位后，任管仲为相，招才纳贤，励精图治。宁戚赁车为商贾，前往齐都临淄。天晚，露宿城门之外。齐桓公夜间到郊外迎客，开城门，举火把，从者甚众。宁戚在车下喂牛，望见齐桓公，便敲着牛角放声高歌：“南山矸，白石烂，生不遭尧与舜禅。短布单衣适至骭，从昏饭牛薄夜半，长夜漫漫何时旦？”齐桓公听后，当即对从者说：“异哉，此歌者非常人也！”于是便把宁戚载回城中，并当夜接见。宁戚对桓公纵论天下大势，并陈述了对治理齐国的见解，桓公极为赞赏。次日，桓公再次接见宁戚，并力排众议，主张君主用人只取其长，即拜宁戚为大夫。后来，宁戚长期任齐国大司田，成为齐桓公的主要辅佐者之一。他管理农事，奖励垦种，薄取租赋，使齐国很快富裕起来，对齐桓公完成“九合诸侯，一匡天下”的霸业起了重大作用。

宫玉河笔下的老宋绝对是村里的大能人。我还是那句话：一个人把主要精力放在某方面，就能成为那个方面的专家。

2024年9月19日于济南

      作者简介：杨延斌，笔名水务。《都市头条·济南头条》首位特约专栏作家。德州市作家协会会员，济南市作家协会会员，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山东省网络作家协会会员，山东省写作学会会员，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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