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诗画鄠邑文艺石井”征文选之二十七
回家随想
文/王小兵
昨晚刚回老家,后院似乎是冷色调,清白了许多。随着厨房的烟火浸染,慢慢地变成了暖色调,手机竟也智能到能感觉人间百味。
今早一只寒鹊吵醒了我,虽醒来,但是还不到9点,于是又懒洋洋的睡过去了。热炕大被,暖炉酽茶,心无旁骛,一人独享的生活,虽悖作息规律,却做到了彻头彻尾的放松,较之养生店里调息正骨之类的放松彻底自然了许多。
早饭时才发现并非一只寒鹊,钢构屋架的罅隙间数只尖喙长雉的雀鸟进进出出,已经落户。看到我,它们并未感到诧异,因为距离太远,可以两各相安。
天色大好,忍不住躁动,因为还没有做好登高的自我思想动员,于是骑车去做一次浅山巡游。路线几乎千篇一律,然而这么多年,总乐此不疲。水厂边西溪,发源于竹峪,流经曹家堡村,汇入皂峪河,出山后不到3里地。随着不断的侵占,溪面愈来愈窄,一派萧飒。幼时西溪,竹峪沟涌出的涧流荡荡泱泱,游鱼碎石,历历可数。那时便幻想着采莲南塘秋,古木系短篷。而今恰逢冬季枯水期,加之上游南水北调施工排放,水质便污浊而至于黄浆。枯萎的藤构荻苇,破败的凋花野草,便是冬季北国的风光。然而絮团状的野花,看似蒲公英,吹弹可破,却一直坚挺,哪怕是野火焚烧,哪怕是冰雪覆盖,只一颗心儿未死,也落个逍遥自在。花开不并百花丛,独立疏篱趣未穷。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西溪西岸,便是小时候的户县第十中学,现在已经改为名,门口站满了接送孩子的家长。我上初中,那时在山边的三泉中学,觉得十中那是大孩子的学校,然而初中我便离乡,并未在此就读,归来已非少年。有时觉得自己就是家乡的那朵野花,虽少小离家老大回,然而心总在,梦总在,未曾迷失在尘风里。
越十中,南行至育才路,东迂至西溪中游,勤劳的人们已经在西溪两岸的田地里修葺果树,西溪由此至上冰冻寒彻,溪面徒留皑皑茫茫。经年的老梧桐,已经被藤萝缠绕,交附而生,形如草堂寺里供奉的扒柏龙雀树。老梧桐是无名的,准确地说应该是野生的。由于一颗意外的种子,于是便在此立根,不畏贫瘠,不求浮名,惯看秋月春风,相逢灵鹊精藤,无知无畏,生机勃勃。可用,或椅或桌,不用,或弃或柴。其根、皮、茎、叶、花、果和种子均可药用,治腹泻、疝气、须发早白,有清热解毒的功效。小时常吸食院里桐花的蕊粉,甜如糖蜜,佐食用。
沿阿电路直上,便到了八号公路和牡丹园。阿电路是村西的一条村道,原本无名,近年为了标注需要,因始于阿姑泉村,止于热电厂,于是政府便掐头取尾,命名为阿电路。其实东西向的八号路在阿姑泉村也戛然而止,被新修的107省道合并,107省道又称关中环线,因近距秦岭北麓,村民还是习惯称为环山路。八号路原为户县东西走向的环山县道,为重温八号路情怀,文化赋能乡村,于是政府拾遗补缺,将阿姑泉西的老八号路和东新规划的八号路连接,重新规划了八号公路,也算圆了儿时旧梦。大唐西域记载,唐僧西出大散关时走的神仙道,心中隐隐觉得应该和八号公路不谋而合。弥陀寺、欢乐谷,圣母宫……,山边密布着僧贯道儒的宫阙,或古或今,或土或洋。秀颀的青竹,高大的杉松,俊美的长亭,粉壁青瓦,民宿农画,便是沿途的景致。
村中流淌的豹峪河,一直疑惑上游是否和谭峪河交汇,于是沿河东岸上行探其源。河两岸道路已经硬化,西岸直通九龙山墓园。冬日里的山阙清冷了许多,沿途果树和山林肃穆,唯有鸦雀此起彼伏。难怪家里后院枝头空荡荡的,却是“粉蝶纷纷过墙去,却疑春色在邻家”。由于人和自然和谐相处,现在不论“门可罩鹊”还是“林可罩雀”都体现着一种生机和活力。沿途都是片石垒土的梯田,层递而上,林深处一座古寺杳然,山门紧闭,横书“宝泉寺”。再往上就成了攀缘的小径,风声鹤唳,草木皆兵,遥望九华山不可及。
原路返回八号公路,继东行。九华山峪口因冬季防火,己被林业检查站关闭。凭地形熟悉,也可迂回入山,因无登山计划,于是作罢。下谭峪河谷,途遇忙罢独木桥,应为新设景观,纯木打造。河谷还在建设中,偌大滩涂,机械都成了小黑点。鸟鸣山更幽,伴随着空中乌鸦怆咽,显得愈发空旷。河谷深20余米,站在独木桥上下观,竟然不由两股战战,方知廉颇老矣。上河谷,八号公路又被新分为二,新段上行,环绕一圈至木栈道,与原新开的八号路完成一个闭环,好像关天经济圈,把更多的村组划入文艺赋能圈。前年忙罢夜我曾独绕此路,林壑尤美,登高而望,万家灯火璀璨,星空夜色阑珊,田野麦穗飘香,山涧雉飞兔奔,半坡松柏听涛,一片静谧深邃的田园农家夜景。当时就想着把此地和八号公路连片打造,不虞成真。
回家时特意沿豹峪河西岸,为了再看儿时就读了半年的三泉中学。环山路涵桥下豹峪河岸,就是当时我们上学的道路。不知什么时候有了下穿立交涵路,可以直达,河岸的道路也已经硬化了,方便了许多,于是我便驱车下桥潜行,重走求学路。当时要上早自习,六点就要到校,小伙伴结伴而行。有次早行至冯官寨上段河岸处,一匹南山狼耽立河床,和我们对峙。小伙伴开始以为是村里狼犬,幸亏有年龄稍大的伙伴认出是狼,邀集我们不能散跑,齐聚而呼“狼、狼、狼”。狼虽狭矣,见已被识破,无奈只能往深山逃遁。我们于是一起通过,按时到校了。
半个多小时就完成了环游,有感于电动车的骑速。九伯曾说过:蔫牛犁一犁,好汉挖三镢”,还是科技改变了生活。老辈人都知道,八号路沧桑巨变,已不再是昔日的八号路,然而却圆了儿时念想。八号路就是一个代名词,从少不更事到老而不堪,其实现在很多人怀念的不是家乡,而是自己的童年。
作者简介:王小兵,网名南山夜话,蜗居秦岭北麓,九华山阴,涝水之滨。出身寒微,不卑不亢,克勤克俭,唯读是耕。秉性敦厚,不谙世故,心慈豁达,淡泊宁静,忘情山水。嗜采菊东篱,种豆南山,素竹庭酌桂酒,红炉松舍饮梅茶。操持内心恬静,躬耕田园方宅,案牍劳形之余笔耕不辍,怡然自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