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海燕诗四首
十二次走过那片山川
我十二次走过那片山川
深陷在那雪里、云里
与缺氧的气喘吁吁的憋气里
那片山川,钻进我文字的绿野
戴着眼镜,看阳光下越来越蓝的世界
欲卸下拦路虎的包袱
我在那里,目光一次次测量唐古拉的高度
脚印一次次叩问昆仑山的体重
为了趋近山川的恩典
我把身体与灵魂赠予扑天的寒风
我的意志立在风里
一条长虹踏着我的脚印成长
我凝听一切事物的歌唱
一切事物,节日般纷纷回归到原始里
兴奋地抓住远古的高冷
人类的成熟,以智慧和自然的强力
保护了青藏高原这个古老的容器
我十二次走过这片山川
它以陶醉的心情,穿越我的心脏,成为我的语言
远方书
昆仑,把我的思念
积攒成无量的青春
在你的心口,种植一片绿林
追求甚远,彼此是彼此的彼岸
掘的深,会让自己下沉
心,沿着悬崖的边界行走
命运不拐弯,像岩石一样坚硬
没有雪的冬天
仍有四面埋伏,八方合围
少了前因后果的解读分析
缺少花前月下的神秘温馨
声音,走出形而上学的影子
飘向远方想象,充满翠绿的诗韵
那年,牙齿把珍贵的东西,无意咬碎
一句断语,把中天的太阳移到黄昏
理智与矜持,不该失去的全部失去
接下来的一辈子,被如冰的沉默代替
几十年岁月,穿心而过
风雨冰雪,盼望回到丢失的时辰
不冻泉
用攀援五岳之和的力气
我走到不冻泉
一路走来,有点渴,也有点累
恰好,一股活水从昆仑山涌出
带着仙味神韵,暖暖的
温情,招待我这个远方的客人
未备西湖龙井,亦无黄山毛峰
修路人习惯于大碗吃肉,大缸子喝水
无需兰亭修篁,魏晋风度的斯文
来吧!用当兵人的瓷缸子
大口大口地喝它个过瘾
补充短缺的氧气和流失的养分
品昆仑之水,我饮出一片冰心
没有茶叶,接几朵雪花,代四字平声
采几片嫩草,替三字仄音
平平仄仄,组合起可可西里之韵
让晶莹的液体在我瓷缸里打滚
真妙哉!有几丝甘甜,几分茶香
还有几分,莽昆仑的精神
一口雪意,使我在五千米高处不觉寒冷
一口春味,生命禁区,每口呼吸趋于平稳
再喝一口,喝下的是人间哲理
三江源上的水,是我事业的一部分
也是家乡与生命的一部分
这水是我心中的神,扶着我的使命
在此扎根
天路上悬起胃口
天路上,有很多称呼
什么馒头英雄,包子博士
面条博导,油条大师
这些并非调侃的称赞
推桑着美食向体里深入
强烈的食欲,诱人的香味
进入胃,激动得格外放肆
焕发出一种力量
夯实一千二百公里的路基
初上天路,离天几米,高反粗暴
胸闷、头昏、乏力,不思饮食
端起碗就饱,放下筷子反胃
厌食,怎有改造山河的钢铁筋骨
怎能大地铺路,造天有术
厌食的漏洞一定要补
补好胃口,身体才有基础
胃是建功的丰碑,让它张开口
登昆仑、攀唐古拉不再发怵
于是,决策者发出叮嘱:建设者要比着吃饭,比着吃肉
吃好睡好,才能熔天地之一炉
为举起身体与意志
天路的厨师们,八仙过海,各显其能
馒头、包子,厨艺精湛,巧夺天工
面条、油条,出神入化,与众不同
热菜、凉菜,色味俱佳,别出心裁
油闷茭白,蚝油豆腐,红烧狮子头
辣子鸡,小炒肉,香菇笋干红烧肉
出现在修路人的餐桌
各道菜,技艺娴熟,赶走味同嚼蜡的厌食情绪
走来“春风又绿江南岸”的胃口
把风来雨去的生活染绿
不懂京剧门道的人
哼起颠三倒四的唱腔:
只因厨师本领大
养得我腰圆膀又扎
身强力壮修天路
驰骋高原向拉萨
百度图片 在此致谢
朱海燕,安徽利辛人,1976年入伍,在铁道兵七师任排长、副指导员、师政治部文化干事。1983年调《铁道兵》报,1984年2月调《人民铁道》报,任记者、首席记者、主任记者。1998年任《中国铁道建筑报》总编辑、社长兼总编辑,高级记者。2010年3月调铁道部工程管理中心任正局级副主任,专司铁路建设报告文学的写作。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系中国作协会员。
责任编辑 李汪源
文字校对 張 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