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尝红烧肉
文/庄木
对我而言,上大学之前是没听说过“红烧肉”这个词的,在中学倒是吃过猪肉熬粉条白菜,里面的大肥肉片腻得很,我们却吃得很香。逢年过节,母亲也爱给我们熬菜,尽量把肉切得小一些,让我们的舌尖碰到肉的机率提高,从而增加“幸福指数”。
初识“红烧肉”是进了大学之后,是从食堂的小黑板上看到的,着实被“五毛一份”几个粉笔字给吓着了,以至于初尝红烧肉的味道硬是拖到了第一学期快结束的时候。从相识到相知,跟红烧肉的“恋情”是经过时间考验了的,是始终不曾改变的,所以对其记忆也是刻骨铭心的。
按照常吃菜的种类,我把同学们分成两大派,一派是红烧肉派,一派是家常菜派。红烧肉派也分两类,一类是实力型,家庭条件好,手头宽裕,三天两头吃;另一类是乍富型,吃了这顿不管下顿,或者这顿吃肉,下次喝粥,当然这是极少数的。家常菜派也分两类,一类是乐观型,时不时站在打红烧肉的队列旁看看,期望不久也能吃上红烧肉;另一类是悲观型,知道自己的家庭条件不好,于是把对红烧肉的欲望压在心底,从来不往打红烧肉的队列看,也不跟吃红烧肉的往一起坐。
我属于家常菜里的悲观型,常吃的菜是宫爆鸡丁、葱头炒肉、木须肉、大杂烩之类,一两毛一份,一进食堂打上就走。那时,我们多是把饭打回宿舍,边侃大山边吃,虽是每人打一份,却能换着吃。多数同学跟我生活水平差不多,只有一两个舍友能吃上红烧肉。红烧肉派一般不跟家常菜派交换着吃,大概是肉也没几块儿的缘故吧!
当时宿舍里有七个舍友,虽然各有各的菜派,但总有人左右摇摆,于是也就有了中间派。中间派两周能吃上一顿红烧肉,当他们打上红烧肉时,自然就坐到红烧肉派那边了,等他们吃家常菜时,又会跟家常菜派打成一片。不是红烧肉派瞧不起我们家常菜派,而是我们家常菜派觉得跟红烧肉派在一起影响人家食欲。红烧肉派属稀罕物种,虽是鹤立鸡群却很“低调”,大概是怕伤我们的自尊吧,悄悄地吃,慢慢地嚼,显得十分优雅。我们家常菜派则认为他们是在故意逗引我们,或者是在有意显摆。为了不让红烧肉的香味儿勾走魂儿,我们家常菜派进食总是很快,然后往菜盆里倒些热水,用勺子把盆子搅得“叮当”响,边吹气边喝,试图盖住红烧肉派吃肉时发出的“吧唧”声。
红烧肉派也想跟我们家常菜派打成一片,耐着性子对我们说:“我们不应该算红烧肉派,因为我们并没天天吃,而是隔三差五吃一顿,所以跟你们还算一个阶层的。”
隔三差五吃一顿——在我们看来,这是想拉近跟我们的关系吗?这不分明是在故意气我们吗?我们是一个月也吃不上一顿红烧肉的!
需要说明的是,红烧肉派多是城市生,起码也是城郊生,家常菜派多是农村生。只因城市生与农村生生活水平不同,所以吃的就有了差异,两类生也就产生了些隔阂。
大学生活过起来是比较漫长的,什么都可能改变。我们宿舍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并没因吃的不同而越拉越远,随着时间推移反倒越来越近,一是因为我们家常菜派通过节省,到了学期结束的时候也尝到了红烧肉的味道,有了第一次,也就看到了下一学期的希望,这种希望跟求知欲一样强烈,跟上进一样执着。
尝到了红烧肉的味道,便有了“从奴隶到将军”的体验,于是对红烧肉派的认识有了些许改变。红烧肉派自然不晓得我们心里在想什么,时不时鼓励我们多尝尝新鲜,把眼界开得大一些。我却认为开拓眼界跟享受应该成反比,于是舍友们又针对我的观点展开了讨论。
我的论据是少吃红烧肉,可以把省下的钱换成想买的书,红烧肉派则认为吃好的不影响增长见识,可到图书馆看书,不必花钱买书。争来辩去,谁都没能说服谁。看来,红烧肉派和家常菜派都是得理不让人的,都是铁嘴!
这都是过往的事了,现在想起来觉得十分好笑,那时我们是多么幼稚和纯真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