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麓:和而不同八大家
比起世界文化遗产级的宏村、西递,关麓古村是默默无闻的。行前并不知道它的存在,乘坐乡村巴士时看到路边有广告牌:关麓八大家。询问售票员,得知其也是一处历史悠久的古村镇,而且有著名的“八大家”连体建筑,说是徽派建筑的顶级典范。于是决定前往一看。
从宏村乘坐乡村巴士到关麓并不很远,票价仅两元。由于没赶上头班乡村巴士,下一班还需等待很久,于是沿着乡村公路徒步前往;行至中途时乡村巴士从身后开来,我招手上车,付费时售票员给了我减半优惠,很是合情合理。
据网上介绍,关麓古村地处武亭山麓的西武岭脚下,因为西武岭素有“西武雄关”的说法,而这个小村子就坐落在雄关的东侧山脚下,因此而得名;又因为历史上黟县通往祁门、安庆、江西等地的主要古驿道经过村岭,所以也曾叫做“官路”;还因为这里古称“堑下”,地势非常隐蔽,此地建村可免战乱侵扰,俗称“官路下”。关麓村始建于五代、后唐时期,距今已有上千年的历史。村子里百余户居民以汪姓居多,是以氏族聚居形式发展起来的村落。
关麓村真的不是什么热门旅游地,不收门票。村口的汽车站虽然有人上上下下,但只有我一个是真正的外来人。遇见的村民都在忙着自己的日常,除了买水、买吃的,没有人理会我;而这正合我意。我喜欢独自一人闲逛,漫无目的、信马由缰,况且关麓村也确实适合一个人闲逛。独自在村子里走着。弯弯曲曲的小径连着一座座白墙黛瓦,房前屋后和路边偶尔会遇见早开的油菜花。走过一条条宽窄不一的石板路,走进村子的深处,四周静悄悄的,偶尔会见到墙角下的一只或几只母鸡,咕咕地叫着。虽然显得有点冷清,但那份清净、清淡、清雅倒也是一种享受。春日已经升得很高了,暖暖的阳光映在古旧的建筑上,斑驳中透着历史的沧桑,光亮里又充满新的生机。
关麓村的最大看点当然是“八大家”建筑,即八幢迷宫一般的古宅。据介绍,“八大家”是一户汪姓徽商八兄弟的住宅,始建于清顺治、康熙年间,竣工于咸丰、同治年间,历经200多年,才有了今天的规模。其之所以是徽派建筑顶级典范,是因为每幢建筑自成一体,各有天井、厅堂、正屋、偏厅、厨房、庭院、花园;但又是粉阁灰墙相似,石栏漏窗相同,房屋瓦舍相接,庭院花园相衬,门户走廊相通;打开相连的门,八家互通互联,浑然一个统一的整体,左通右连、上串下接,宛若迷宫,甚是神奇;关上互通的门,八家又各为独立的单元,自成体系,生活系统一应俱全 ,风格迥异,各有千秋,互不相扰。我进进出出逛了几次“八大家”,每一次的进出都不是同一道门,但不是有意为之,纯属“迷糊”,因为转来转去早已分不清东南西北;不过每一次的进出都别有洞天,大开眼界。里里外外的建筑,其名字都很好听:“武亭山居”“涵远楼”“吾爱吾庐”“春满庭”“双桂书屋”“临溪书屋”“问渠书屋”“安雅书屋”“容膝易安”“学堂厅”,等等、等等。看来“八大家”一遍两遍是看不够、看不全、看不透的,需要多来几次,静下心来慢慢观赏、细细品味。
走完了“八大家”,在一条小街的尽头发现一眼古井,浑圆而宽厚的井口石上,刻着几道深浅不一的井绳印痕。井壁上的绿苔并不肥厚,浅淡而疏离;几根野草、野菜斜斜地向井口伸着腰肢,纤细而孱弱;绿苔和野草都是碧绿碧绿的。井水充沛、充盈、清澈,可以清楚照得见我的头;不知道是光线的问题,还是绿苔野草的映衬,井水闪着绿色的光亮。
在井边的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坐在那里,喝着水,嚼着关麓的特色豆干,补充着水分和能量。慢慢地、不知不觉中被如缕如烟的黯然若失所笼罩,陷入到一种淡远却清晰的惆怅里。为什么这样呢?实在是说不出什么理由的。历史留下来的“八大家”房屋的气息还在鼻腔里、胸腔中弥散着,在头脑中萦绕着,潜意识中希望这异乡的老房子能与自己产生某种联系。
有相当多的评论说,这八幢连体建筑,无论是设计理念的科学严谨、布局的合理实用、结构的精巧别致、风格的统一存异,还是施工的精致完美,在徽州古民居建筑中都是极为罕见的。但是,我想到的却是这建筑背后折射出的中国传统文化理念,即“和而不同的包容精神”,并且为这种“包容”正在逐渐消失而感到遗憾。据说现在的“八家”房主人早已不是同宗同祖,相互间的联通之门紧闭已久,鸡犬相闻却很少往来。近些年,因为村上旅游业的发展,一扇扇紧闭的门才逐步打开,向游人开放。我是带着这种遗憾离开关麓的,而且这种情绪一直持续着,直到整理这篇游记时,仍是浓烈的。
作者简介:吕家立,笔名下午茶。七旬老者,务过农,做过工,大学毕业进入机关,写了大半辈子公文。闲暇时喜欢写写工作以外的闲情、小事、凡人。早年偶有诗歌、散文见诸报端;著有散文游记《窗外的风景》、诗歌集《心灵的风景》。退休后作品常见于《中国诗歌文学精品》旗下《作家美文》《作家选文》等网络文学平台;相关作品曾4次入选《中国诗歌文学精品微刊作品联展》(第12、64、67、76期);曾入选《中国诗歌文学精品》最受读者喜爱作者名录(第2期)、人气作者名录(第7、8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