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粥的和解

文/雷蕊

不同于其他人享受并喜爱氤氲着袅袅白雾的粥。我不喜欢喝粥，不喜欢甜的粥，不喜清淡的粥。在我的记忆中，粥是恶毒的，是可憎的。

其实也并非是天生如此，实在是我与粥记忆算不得美好。

母亲和父亲都很忙碌，天还未亮时，就已匆匆离开了家。早晨六点的家是静谧的，只余下我平稳的呼吸声还有电饭煲内米饭与水交融的咕噜声。我是极不喜这种声音，像怪兽低鸣警告似的，每每当这种声音在厨房响起就意味着我的早餐又是粥。煮好的粥可能是白粥、绿豆粥、八宝粥、红豆粥、银耳莲子粥、皮蛋瘦肉粥……纵使种类再多，每日的粥也不过是那么几种豆子的排列组合，黑豆配红豆，绿豆配大米，今天它配红豆，明天又与另一个豆搭配，或者干脆直接些，来个一锅大乱炖变成八宝粥。

父亲和母亲一直疲劳于工作，我便一直喝着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在每次舀起汤匙时，都需要莫大的勇气。当平淡的汤水触及舌尖，柔软的米粒感受牙齿的碰撞，一瞬间，胃液上涌，喉咙哽咽。机械的将粥咽下喉管，舌尖余下的是刚刷完牙残留的苦涩薄荷味。说什么人生百味尝淡，只有至味清欢，于我而言，粥却是难以下咽。自此，每日的早饭便是我一天噩梦的开始。

时光荏苒，白云苍狗，小小的我渐渐长大。父亲的痛风，母亲的囊肿，让我从梦中惊醒，回过头发现，母亲的脸颊已充斥着岁月的褶皱，父亲的鬓间掺杂着几根白发。他们是什么时候老的呢？也许是从偶尔的喜怒无常开始，也许是从需要我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开始，也许是越来越多的瞌睡，越来越不济的体力开始……意识到父母的衰老后，我也变得慌张了。我拼命的学习，拼命的努力，抓住每一分每一秒，早餐变得可有可无，午餐也不再重要，晚餐从简，赶不上一口正餐，吃着由微波炉热出来的速食产品。岁月的磨刀石磨过软嫩的胃壁，一点一点的侵蚀，终于，我也病倒了。

而此时，我也慢慢地开始了煮粥，在寒冷的清晨、孤寂的夜里，不需要很麻烦，半杯米，一碗水，盖上电饭煲，静待它开始“咕噜咕噜”沸腾，米粒粘稠，热气氤氲，一碗细腻温润的豆，浸润在甜香的米粥中，散溢出人间至味，舀上一勺，入口，不再是从前的寡淡，是从心间溢出的清甜，一碗热粥放置在餐桌上，热气在朦胧的清晨升腾。

我们在钢筋水泥的森林中游走着、彳亍着，时间在无限制的压榨着我们，成了生活的奴隶，在世间忙忙碌碌、起起伏伏，人山海海，没有比粥更温柔的了，念毕余生流离红尘，唯有期盼着回到家时能有一碗热气腾腾的粥，人煮粥来，粥载人，我终于是懂得了父母肩负的责任，也终于与粥和解了。

作者简介：

雷蕊，女，汉族，衡阳师范学院大二学生，爱好写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