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 种 下 一 些 树
作者:麻 雀
少时在雪峰山脚下的农村长大,农村的生活总是有种说不出的亲切。丘陵地带,房前院后,常常种些树木。修房、做家具和炊烟都离不开树木,有些树木还能开花结果,给平凡的生活带来甜蜜。农家生活,有树木相伴格外闲适安逸。

后来离开故乡进入城市,看到了各种绿化林木。但凡看到心仪的林木,也会想起故土的桃李树木,莫名产生想种植的冲动。无奈他乡城里无土地,想种下一棵树是奢望。从市场经济到互联网再到未来的AI时代,想过农耕生活已经渐行渐远。偶尔从花卉市场回来,淘些小盆栽,放在阳台或案头,聊以自慰。可惜苗木娇贵,情深缘浅,大多空盆。
三年前,农村老房子得以翻修。我执意保留了一棵四十多年的歪脖子板栗树,房子周围的空地,我趁机种下了一些树木和花草。从此,故乡、房子和林木,就像年迈的父母一样,总在心头牵挂。
房子在半山腰上,独立成栋。周围种上树木花草,覆盖了黄土地,也点辍了房子。你看,庭院大门外路边的马尼拉草地上,还种着红叶石楠和雀舌黄杨。 它们不到一米高,枝条还不够丰满,冠幅也小,但经过两年的风雨,它们嫩枝绿叶日渐增多,已经激发出勃勃生机。它们长院门两旁,像迎客松一样,热情地欢迎回家的人。院内有两棵大的茶花树和四棵红豆杉。茶花树有近三米高,冠幅有近四个平方。每年清明前后,是茶花怒放的时候。红色的茶花密密麻麻地从绿叶间露出来,像童话里的大蘑菇。秋天,红豆杉的果子红了,像满树的萤火虫,又像无数的小灯笼。顺手摸几颗下来,直接放进嘴里,淡淡的甜味和汁水,瞬间流入心田。还有墙角的两棵枸骨树,也差不多三米高了,树干都有碗口粗了。一棵是亲友赠送的,一棵是我从后山上花了九牛二虎之力移栽下来的。春天嫩黄的花蕾跟桂花有一比,吸引了无数的蜜蜂。红豆果和枸骨果熟了,村里村外的男人们随意过来采摘泡酒。
房子的两边和后边,栽了一圈金丝楠木,一圈杉木,其间夹种一些映山红和南天竹。空地里还种了一些桃杏橘子拐枣等果树,还有一些葡萄猕猴桃以及紫藤等藤蔓植物。至于石榴树、板栗树、枣树、枇杷树、柿子树等本地常见的果树,也都有栽种。甚至种上了杜仲、桂皮、金银花等药用植物。桂花树、罗汉松、银杏、竹柏和一些樱花树也有栽种。房子大门前也盆栽了一些三角梅和月季之类的观赏花卉。我们这里的松树和楠竹漫山遍野,就像路边的小草,根本用不着栽种。
整个房子周围的植物,种类杂乱,分布散漫,像个“大观园”。种金丝楠木和杜仲时,父母说,这些虽然珍贵,但难成材,不如多种果树。种桃杏时,有人说,这些果树寿命不长。种葡萄猕猴桃时,又有人说,这些植物难打理。种茶花紫藤月季时,还有人说,这些东西,好看有什么用。妻看到那些可怜的小苗趴在黄土上艰难地生长,信誓旦旦地说还要种几棵高大上的风景树。他们说他们的,我听后只是笑笑。苗木都从天南地北弄过来了,几乎都栽种下去了,随它们野蛮生长吧!除了桑树槐树柏树无花果等所谓的迷信和习俗不容,其它我想栽种什么还是自由的。每选择一棵树,它都承载着一些幻想,我期待它们历经风雨,活出自己的样子就行了。倘若他日枝繁叶茂,引来鸟语花香,那就善莫大焉。如果移栽后挂了也就挂了,大不了再种别的。反正那么大一块空地,不栽白不栽。要是再过些年头,长旺盛了,以至于太密的话,那就把长势不佳的树木再移到别的地方去。或者把树尖摘掉,让它们不至于太高而影响房子的采光和安全。我也不指望它们成大材结硕果,房子也就是山旮旯里的小住所,即便种上稀世珍品又能有什么?

栽种这些树木和花草,花费了我一些精力和时间。除虫除草,施肥修枝都是不简单的工程。我是农村走出来的人,却不懂稼穑,种植知识大多从互联网上学来,偶尔也听听亲友邻居意见,但是知识总比实践漂亮,这些树木花草活着已经是喜悦了。父母年事已高,不要指望他们去劳作。我每个季度回农村走一回,植物们几乎不指望我能有什么及时雨,陶渊明的“草盛豆苗稀”成了真实写照。种下的这些植物们,希望生命中多一份色彩,也为了一份故土的守望。
俗话说,十年树木,百年树人。也许十年后,有些林木是可以成材的。那就让我们一起静待花开吧。平生无大志作为,这可是真正的“建树”啊。对于房子和树木,父母喜爱有加,经常观察和反馈它们的情况。我们的下一代,在城市里生活着,对于我建房栽树,感觉只是好玩。故乡的概念在他们心中还没有萌芽。
生命是一场陪伴和牵挂。我们来自故乡,故乡的父老乡亲,故乡的房子,故乡的林木和山水,始终都是我们走不出的牵挂。没有树木,故乡也就少了灵气和寄托。故乡于我有幸,这些都让我内心充实,这些人和事都烙进了我的生命。
在故乡,我种下了一些树,那里是根生长的地方。
2024-05-10 子夜

作者简介:杨适,笔名麻雀,70后。湖南洞口县人。年少时自诩雪峰山下一雄鹰,而今岳麓山下一麻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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